第207章 野田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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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邢营长的护送,回去的速度快多了。
赵启山看到,转过山包,面向河对岸,几辆摩托车灯,都熄灭了,车速也很慢。但车速再慢,也比来时走路快多了。
还没到河边,就听到远处枪声大作,我方开炮向日军阵地炮击。很快,日军的炮也进行回击。
赵启山问道:“双方的炮,都够不到对方的炮,如果炸不到前沿的步兵,炮弹不就浪费了吗?”
邢营长笑道:“我方前沿地势好,防炮掩体也多,但我们炮弹少,平常不打炮。只要我们一开炮,日军就紧张得不得了,他们机动兵力,巡逻部队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那个方向。”
隐蔽好车辆,邢营长带着赵启山到河边,“过河后,别去那片树林,那里有地雷。往田地里走,顺田埂可以进村,穿过村庄,再碰到日军,你的通行证没有任何问题。”
“天已经见亮了,我过去在田地走,日军从远处看见,也不会产生怀疑。”赵启山显得很自信。
邢营长又说道:“你过河后,我们丁排长也过河,一但见你被日军发现,丁排长会绐我们发信号,我们就开枪,吸引敌人注意力。丁排长见你进村子,他就返回。”
赵启山看到,在邢营长旁边,一个又矮又敦实的人,正冲着赵启山笑。
在这时候,赵启山只听安排就好,如果此时,还要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就是刚愎自用和逞强好胜了。
渡河、穿过村庄,一直到天大亮,赵启山遇见日军巡逻队,出示证件,没有任何麻烦。
赵启山从中感觉,哥哥田汝真确实带兵有方。从昨天夜里,一踏上田汝真防区,到今天回到日军占领区,哥哥的部队军纪严明,官兵尽责尽职。尤其是邢营长,对敌人情况了如指掌,战术应用得当。
赵启山很快回到客栈,陈副队长刚刚起床。
吃过早饭,赵启山让陈副队长,带车去找人,自己在客栈里休息、补觉。
午后,陈副队长和司机小柳,带回了一个老头,说是要协查人的父亲,赵启山简单问了问情况,感到可以交差了,便起身出来,退掉客房,开车送回那老头,三人驱车返回汉口。
这一趟,赵启山来去匆匆,但终于见到了哥哥,三年多的心愿,在情感上,算是划上了句号。
组织上交给的任务,虽说早就完成,但兄弟之情,一直没有放下,由于王真的名字,不断在脑海里出现,赵启山想见王真,甚至比想见玉河哥都强烈。
赵启山心态默默地发生变化,他想返回东北了,想念娟子,想念玉河哥和抗联,愿意领着奉天行动队,去打击鬼子。但赵启山知道不行,他在这里起的作用,要远远大于在奉天保安局二室。
南京的黄德彪,打来电话,赵启山懒羊羊接起,“喂德彪兄,有什么指示,电话里可不能说外交机密哦,泄密我可担待不起。”
“他妈的,听到我的声音不悦耳,是吧?身边没找个小妮子,先对付一下?”
从黄德彪的话语中,赵启山知道他没什么大事,也不和他东拉西扯。
“没兴趣,就想媳妇,跟谁都不好使!没事我就撂电话了,虽不说多忙,可总有事情,你老兄知道的。”
黄德彪赶忙说道:“别撂电话,没事我也不找你,到秦淮河夫子庙逛逛,比跟你磨牙强。你不是想媳妇了吗?上面同意,可以家属陪伴,给一些生活补助。这回高兴了吧,赶紧让弟妹过来。像弟妹那种有知识、文化的人,再在汉口找一份工作也行,不找工作,在家洗衣做饭也可。”
“真的呀?”
黄德彪道:“骗你干嘛!有这功夫,我再去吃一碗鸭血粉丝汤。赶紧去写信吧,着急就拍电报。就这事,到南京时,我也请弟妹吃鸭血粉丝汤,啊,不用到南京,直接奔武汉了,再见!”
不等赵启山再说话,黄德彪首先撂下电话。
赵启山感觉难办,皱起了眉头。有张新白在,肯定不能让娟子来;娟子若长时间不来,不但领事馆的人怀疑,就连黄德彪都会起疑心。
赵启山陷入两难境地。
经过分析比较几个说辞,赵启山想,先用大武汉,安全形势不如奉天为由,搪塞一阵子。
在黄德彪来电话的第二天,总领事,那个姓佟的老头,真的来找赵启山,美滋滋告诉赵启山,可以让家属过来,说先以探亲形式,让娟子来看看,领事馆可以给娟子学校发函请假。
事情逼到头上了,赵启山不得不想对策。
让赵启山忧心的,除了娟子探亲事情外,还有国共双方矛盾加深。
在山东地区,在陕北,在山西,国共军队都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尤其是山东,打得最激烈。赵启山原来所在的部队,就在山东,自己投入抗日的第一仗,也是在山东打的,对山东有着很深的感情。
在东北,由于形势的艰难,伪满对中国人民的奴役,国共双方根本谈不到摩擦;而在关内,情况大不一样。
汪伪政权建立,日本以反共、防共为诱饵,对国民党各派势力,极力分化,拉拢。而战场上,基本上处于相峙状态。
日军停止了大规模的进攻,也给国军喘息时间。同时,在欧洲战场上,随着德国的胜利,英法各国,也怕日本在亚洲,对他们的殖民地动手,迫于日本的压力,各国减少对中国的援助,关闭越、缅与中国边境的通路,国民政府得到的外界援助,大幅度减少了。
日军的进攻放缓了,野田不高兴了,他几次打报告,要重点打击田汝真部,要打掉中国“反日思想强烈”人的气焰,但都被上面驳回了。
野田压抑的情绪,已经像一根压到极点的弹簧,要总爆发了。
野田带着翻译,找到张新白,“张桑,上次满洲国的情报官,叫什么名字来的?”
张新白正无所事事,对野田顾问的拜访,也不反感。
“叫黄金山,我们两国不叫情报官,他的正式名头,叫通商副代表。”
野田笑容可掬,“嗯,对,对,通商副代表,黄金山,我们两个,还欠人家一个礼数。”
张新白想起来了,那天以他的名义,为副代表接风洗尘,结果两名日军岗哨被杀,野田取消了宴会。
“好的,我这就给黄先生打电话,约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都可以,为他……哎呀,不能叫接风洗尘了,叫什么呢?别管叫什么,先约见面。到哪吃饭呢,野田先生,还是望江楼吧?”
野田笑眯眯点头,“望江楼,望江楼好,花姑娘,大大的!”这一句话,野田是用汉语说出来的。
张新白拨通了电话,没人接,再拨,还是没人接。
“这个黄先生,估计在哪位花姑娘的床上呢,他不在办公室,我等一会再去电话,商定好时间,我告诉你。”
“呦西!”野田不但没有离开,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张先生,现在大批中国将领,都过来追随汪先生,少数顽固反日分子,需要清除,比如,田汝真。”
张新白问道:“怎么清除?”
野田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可以用特种方式!”
张新白说道:“去暗杀?你手下的人,最擅长特种作战了。”
野田摇头,“力量不行,还需要你的配合。”
张新白疑惑问道:“我怎么配合,我能做什么?”
野田:“你可以打报告,列出田汝真必须清除的理由。”
张新白说道:“我是可以打报告,说田汝真经常冷枪冷炮,向我们进犯,说他立场顽固,但这些起不到什么作用。另外,我打这种报告,有点越俎代庖之嫌。这个报告,还是大佐阁下亲自打吧!”
张新白的拒绝,野田好像是已经想到了,仍然笑眯眯说道:“我知道,田汝真的太太,和张先生太太,有师生情谊,两人相交甚笃?”
听完翻译的话,张新白脸色变了,你野田太无耻了,想用这件事情威胁吗?
张新白眼睛,从野田身上,转向翻译,“野田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你没有译错吗?”
这个翻译是个日军人员,张新白记得,好像是关东洲人。在张新白骨子里,还是愿意称关东洲为大连。
翻译很年轻,从小上的日文学校,纯正的日本教师,一直到日本留学回来。当然,他自己不认为是留学,而是从日本本土上的大学,他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日本人。他对张新白的话语,相当不满意。
“张先生,我没有译错,这就是野田大佐的原话。”
张新白压住怒火,“可我不明白野田想表达什么意思,我太太毕业军统培训基地,田汝真太太是那里的教官,仅此而已。”
翻译译过张新白的话后,野田哈哈大笑,“我仅仅是落实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上次张太太的同学,投靠皇军的田福林,他可是假投诚,让一千多大日本帝国军人,毫无意义地阵亡。”
张新白皮笑肉不笑,“我有所耳闻,那是野田先生,轻信了田富林和田汝真,野田先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呦!”
野田的脸色也难看了,“我想,张先生也会注意到,政保局连续两次,抓捕军统卧底人员失败,泄密的可能性很大。”
张新白气得浑身发抖,那两次抓捕失败,确实是泄密,案子虽没破,但可以证明,那不是电讯泄密。
眼看说话要僵下去了,野田又哈哈大笑起来,“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知道,张先生的哥哥,还没有投诚过来,丁默邨先生,正在争取其兄长,张先生可助一臂之力。”
张新白说道:“丁先生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
野田笑眯眯看着张新白,张新白不想多说话,低头不吱声,就差说出送客的话了。对一个被撤职的日军大佐,他真的不感冒。你野田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已经没什么权势了。听说让野田回国,野田赖着不走,来政保局当顾问,只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
见张新白这种态度,野田下决心,把事情推进到底。
“张先生,今天我来找你,其实,我有一个除掉田汝真的计划,还真需要你配合。”
张新白抬头看着野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野田变得严肃起来,“更准确的话,是需要你太太的配合。”
张新白冷笑:“再去劝降?吃得亏还不够吗?”
野田依旧严肃地说道:“假投降,中国有个典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新白心里一惊,让梅琴假投降,那还不弄假成真呀,到时候把你的计划,全盘给人家掀出来,你野田出洋相我不管,别把我张新白搭进去。
张新白摇头:“没有用,没有用,她一个电讯人员,投过去也不会受到信任。”
野田道:“我们让她受到信任,带着密码本,还有重要文件。”
张新白心里骂着,你野田个王八蛋,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张新白说道:“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密码本如果是假的,一分钟就露馅了,如果是真的,这损失值不值得?再说,我太太没有经过专门训练,根本做不了这件事情。”
野田说道:“张先生不想报父亲的仇吗?”
张新白不耐烦说道:“野田先生,这事太大,需要我的上峰命令,如果上面做出决定,我会执行,否则,我们不要谈这件事情了。哦,我再给黄先生打电话,看他回办公室没有。”
张新白拨电话,还是没人接。张新白不想和野田说话,又换了一个电话号码,这回有人接了。
“喂,领事馆郎代表吗?我是政保局张新白呀……你好,你好,我找黄副代表,拨了几次他办公室电话,一直没人接……出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明天打,什么情况……哦,知道了。”
撂下电话,张新白对野田说道:“满洲国领事馆遭受袭击,至少两名日本宪兵队门卫身亡。袭击者还使用了掷弹筒,办公楼轻微受损。”
“袭击者多少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多少人不清楚,应该是军统人干的,好像有仁义孔丘这个家伙,大门口已经被封锁,黄副代表应该被隔在外面,回不了办公室了。”
“又是仁义孔丘,应该尽快把他缉拿归案。”
张新白说道:“是的,这才是我们应该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