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争取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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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叔说道:“她是资产阶级家庭出身,当然,我不认为她本质不好,我没有接触过她,但她的夫家,一门都是汉奸,环境必然影响到她。我怀疑,像梅琴这样的人,多数会成为投机分子,是托派。”
赵启山问道:“你知道梅教官的家庭出身吗?”
五叔回答:“我知道的不多,我遵守地下工作纪律,不能随便打听他人情况。组织上告诉我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赵启山又问道:“你知道她多少?”
五叔说道:“我知道她是南洋华侨,欧洲留学,我猜测,她是在欧洲接触了马克思主义。”
赵启山说道:“梅冬雪也是大资产阶级家庭出身。”
五叔道:“这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延安派来的,肯定是通过了组织上的考验。另外,我说过,她在欧洲留学,接触到马克思主义,是自觉的无产阶级革命者。”
赵启山问道:“梅琴不接受革命思想吗?”
五叔:“这可不一样,她是在梅冬雪同志教育下,才接受我们的思想,极具资产阶级的动摇性,在反抗日本侵略的斗争中,具有两面性。”
几年前接触五叔,赵启山每次只是说情报,接受上级指示,从来没和五叔深谈过。那时,五叔给人的感觉,就是小商贩,小店老板,没想到五叔好像还是个理论家,但赵启山不认可五叔观点。
赵启山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两面性,到底是指什么,现在,我们抗战,需要广泛的人民参与,不能因为梅琴的出身,就认为她革命不够坚定。”
五叔道:“团结她一同抗战,这是没有问题的,你不是也正在这么做吗?她也没有出卖你。”
赵启山知道,如果不说服五叔,只有他和梅冬雪的意见,组织上也不会同意接纳梅琴的,因为他和梅冬雪是流动性党员,五叔才代表地方党组织。
赵启山说道:“记得几年前,我向你汇报我与梅琴关系时,组织上就提出争取梅家,说梅家在当地,有巨大的影响力,对我们团结抗战,很有益处。”
五叔道:“是的,还是我向你传达的呢。”
赵启山:“梅家没有人投敌,资产都搬到了海外、香港去了,我还听说,梅琴的二哥梅震,自己出钱,组织抗日武装,最后还为国捐躯了。”
五叔:“是的,我现在反对梅琴加入组织,这也是原因之一。梅震抗日不假,但他没有一点无产阶级觉悟,我们派人,希望这支武装,接受我党的领导,梅震把我们的代表,给轰了出来。”
赵启山知道,梅震哪能跟梅琴比,梅震就是一个舞枪弄棍的匹夫,有朴素的爱国热情,不想当亡国奴,但他谁也不会听命的。
赵启山问道:“梅震也没有接受国民党领导吧?”
五叔:“是的,逞匹夫之勇,没有情报支撑,没有友军协助,最后被鬼子消灭。”
“梅琴与梅震不同,梅琴有思想,有知识文化,接受革命理论。我们也不要争论了,我的意见,把我和梅冬雪的想法,向延安报告。”
赵启山知道,梅冬雪肯定有发展组织的使命,而自己,当时是执行特别任务,高度保密,没有被赋予发展组织任务。
五叔说道:“你的所有意见,我都会如实反映,因为我要协助你工作。但梅冬雪同志,可能组织开始的想法,是在你领导下工作,但你离开后,我变成她的领导了,我都没有同意的事情,我不能向上级汇报。”
赵启山不得不再次争论道:“五叔同志,你都没有接触过梅琴,你怎么就断定她立场不坚定,有动摇性。”
五叔道:“梅琴我没有接触过,但我认为梅冬雪经验不足,虽然她比你岁数大,但能力与你无法相比。梅冬雪如果像你这样,具有这么高的识人水平、斗争经验,我当时会予以考虑的。”
赵启山明白了,五叔首先还是对梅冬雪不放心。
“梅冬雪同志,已经离开我们支部,如果她仍然想发展梅琴,可以在她现在的支部,提出她的意见。”
赵启山想,五叔是接替自己,负责领导训练基地党员,成为梅冬雪的领导,那娟子一定是五叔同意,发展加入组织的。
“我认为梅冬雪同志,水平经验还是不错的,比如她发展的另外一人,娟子同志,就有很高觉悟,是个非常坚定的革命战士。”
五叔惊讶,“你也知道娟子入党了?”
赵启山道:“是的,我们一起战斗,配合得非常默契,我的任务完成,受到上级用感谢这个词,和娟子的协助密不可分。”
五叔感慨道:“真没有想到,娟子也去东北了,在那么艰苦的地区战斗。我们都听说了,包括杨靖宇将军在内,那么一大批好同志牺牲,有很多女战士,像黄浦军校出来的赵一曼,还是从苏联回来的干部呢,还有八女投江,这些,我们都知道。”
赵启山说道:“现在娟子就在那片土地上,英勇无畏地战斗着。我们还有另外一层关系,我们结婚了。”
五叔道:“哦,好事呀,祝福你们!嗯,可能我对梅琴有所偏见,对梅冬雪能力了解不够。好吧,我也把梅冬雪对梅琴发展意见,一并向上报告。”
终于说服了五叔,赵启山感到欣慰。
赵启山正等待上级回复意见,想怎么创造条件,和梅琴接触,突然桌上电话铃响起。
赵启山拿起电话,是门岗打过来的,“喂,黄副代表吗,我是你南京朋友的亲戚,刚从南京过来,你朋友给你捎点东西,麻烦你来大门口一趟。”
由于门口岗哨是日本兵,不会说汉语,来访的人,只能在门口打电话。由领事馆的人,到门口接进来。
南京的朋友,那应该是黄德彪了,胡歌清不会想着,让人给他捎东西的。
赵启山赶紧来到大门口,看到一个戴着大墨镜的人,手拿一个包裹。
赵启山走过来,“我是通商副代表黄金山,先生你是……”
“我是南京沈先生的亲戚,前几天与黄先生打过交道。”
沈先生,前几天,这分明是说沈丘人,是军统的人。
“哦,沈先生亲戚,请进去坐吧!”
“不用了,我把东西带到了就行了。再见,黄先生。”
“再见,谢谢沈先生,也谢谢你!”
那人走了,赵启山回到办公室,打开包裹,见是一罐奶粉,一罐茶叶。
赵启山把茶叶罐抖一抖,看到一张小纸条,纸条没有任何字迹。
赵启山从下面抽屉里,拿出一个咳嗽药水瓶,拧开盖,拿个棉签,沾着瓶里液体,在纸条上一擦,两列小字便显现出来。
看过字条,赵启山又默念两遍,拿火柴烧掉了字条。
又是换衣服,拿手枪,出门,反复倒车,进出商场,确认没有被跟踪,便来到一所大院门口,敲门,来人开门。
“我来找沈先生。”
“这里没有沈先生,住着刘先生。”
“刘先生的太太姓沈呀!”
“哦,是的,请进吧!”开门人让过赵启山后,在门口向各个方向都看了看,确认没人监视,便关上了门。
赵启山进屋,从屋里迎出一个女子,正是曼妮。
“曼妮,是你呀!”
“刘山,大英雄,果然是你。”
大概听到说话声,沈丘人从屋里出来,“进屋里坐,人家曼妮昨天才到这里,是专门过来配合你工作的。”
三人进了一间屋,沈丘人又喊进一人,向赵启山介绍道:“这是陈副队长,以后陈副队长,专门配合你工作,曼妮带来部电台。我们这个行动队原来没配电台,你来了,我们也和你借光,配了一部电台。”
赵启山放下心,到现在,所有沟通渠道都畅通了。
四个人在一张八仙桌旁坐定,赵启山首先问沈丘人:“总部对梅琴的刺杀令,撤销了吗?”
沈丘人:“当天夜里就接到了撤销令,说有机会见面,就说这是一场误会,问题还出在中统方面,是中统迟迟不回答,对梅琴的身份确认。”
曼妮对沈丘人不满意,“你怎么什么命令都执行!”
沈丘人笑道:“我们行动队,不就是干这个的嘛,来了命令不执行,那叫抗命不遵,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曼妮道:“说一千道一万,这事还应该怪刘山,哦,军统通报英雄名叫赵启山,好好的,你闹出个假牺牲干什么?”
赵启山就把他和孙福生,在青岛怎么走散,他到德国人客栈,又遇上日本浪人,赵启山把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
曼妮叹了口气,“结果把梅琴坑了,她嫁给张新白时,已经心灰意冷,完全是应付父母,对前途不抱任何幻想。更没有想到,张家父子投靠日本人,惹得梅琴也背负骂名。我要早来这里,一定阻止你们刺杀梅琴。”
沈丘人说道:“你根据什么阻止,命令就是命令。”
曼妮道:“梅琴曾经让我带信,说对中统失望了,想返回军统,还要登报离婚,然后去敌后,参加战斗。”
沈丘人问赵启山:“张银龄在奉天被击毙,是你们干的吧?”
赵启山说道:“是我们行动队干的,我们首先击毙了汪川,然后在其他抗日武装协助下,击毙了张银龄。”
沈丘人道:“是呀,我们听说汪川追随了汪精卫,原来也丧命东北。哎,你说其他抗日武装,是什么意思,抗日义勇军吗?听说都散了。”
赵启山道:“是东北抗日联军,他们袭击了火车,我们行动队才击毙的张银龄。”
曼妮:“你们还与共产党的武装合作呀?”
沈丘人:“军统通报上,没有提到抗联。”
赵启山不屑地一笑。
四个人讨论了一下联络方式,怎样进行情报传递,执行任务时,行动队在什么地方集结。结束后,曼妮对赵启山说道:
“一会我给你讲讲,梅琴在那段时间,多么难过。虽然她嫁给张新白,你真不应该怪她,她当时就要离婚,还有,那一阵子,在宿舍里,梅琴都对我们说了什么!”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知道的非常详细。”
曼妮惊呀,“怎么,这么两天就再续前缘了,秘密约会,你俩个胆大包天,梅琴不被监视吗?”
赵启山道:“梅琴当然被监视了,我又不是听她说的。”
“那你听谁说的?”
“娟子呀,你们三人不是在一个寝室吗?”
“啊娟子,她在哪儿?”
赵启山笑而不答。
几个月下来,赵启山感觉,这个通商副代表,得到的情报还是满多的,并不像黄德彪所说的,整天无所事事。
东北日伪机关,破获的地下组织,无论国民党的,还是共产党的,往往都要通知一下汪伪政权,因为很多人原籍,都是关内的,要汪伪政权帮助协查,这样赵启山就把情报,源源不断地提供给重庆和延安。
特别是被敌人秘密逮捕的人,重庆或延安还不知道,赵启山提供的情报,让不少同志逃过了敌人的魔爪。
之所以让黄德彪感觉不好,主要还是政保局配合不力。这也难怪。伪满有求于汪伪配合得多,汪伪有求于伪满的少。为别人忙乎,政保局积极性当然不高。
一天,有一份协查情报送了过来,赵启山开着新配发的车,只身来到政保局。在走廊里,赵启山遇到梅琴。梅琴这天刚刚做过头发,那硕大波浪铺在肩膀上。
“梅副主任,今天看上去千娇百媚,风姿绰约呀!”
赵启山的话,除了赞美,多少含有点挑逗意味。
“呦,这么英俊的黄代表,还能注意到我这种小人物,今天是找哪位局长呀?”
“找我们对口的,你家张大局长。”
梅琴道:“那去吧,他在办公室呢!”
“哎,梅副主任带我过去吧,去你先生的房间,你路比我熟。”
“黄代表来这么多趟了,还用我带路吗?”
赵启山认真说道:“有夫人的引见,事情就好办。”
梅琴感到赵启山有话要说,便笑着说道:“那这边请吧!”
拐弯,走廊里没有人,赵启山轻声说道:“梅冬雪和她的领导,向你问好,希望你能和我们在一起。”
梅琴震惊站住了,“你,你是……”
赵启山说道:“你猜得没错,包括娟子,我们欢迎你!”
梅琴咬着嘴唇,稍等片刻,“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赵启山摇头,“由于你家庭的关系,上次在请示过程中,你去了南京。现在,你还想和我们站在一起吗?”
梅琴再次咬着嘴唇,没等她说话,旁边一间房门打开,张新白从房里出来,从开着的房门,赵启山看到屋里一个女人,正在整理衣服。
梅琴瞪了张新白一眼,又瞧了瞧屋里的女人,转身就走,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