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再会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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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山来到胡歌清家，一进门，把手中的礼品递给佣人，随着佣人来到钟义民房间。

钟义民出院后，一直在表姐家休养。经过日本医生的手术医治，钟义民的嗓子，音量和声音清晰度，有了很大的恢复。等他伤愈回去上班，副室长位置没有，赵启山心里还有点歉意呢？

钟义民拉着赵启山的手，“就你这个兄弟够意思，想着来看我，我没看错朋友。”

赵启山苦笑着，“除了日本人高木外，其他的人，想来也来不了呀。”

钟义民呵呵笑了起来，“老苟那个混蛋，下手太狠，动作也真迅速。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回想当时的情节，现在才敢慢慢想、试着回忆，真后怕。”

赵启山道:“事情发生后，高木让我们调查，苟贵民是怎么打开的手铐，后来才知道，他偷偷拿了桌上的门钥匙，用钥匙环铁丝，捅开的手铐。”

钟义民道:“也是他会打开，你给我个钥匙环，让我随便弄，我也打不开那手铐。当时我什么也没注意到，那个日本宪兵，一上车就像要睡觉。”

赵启山问道:“苟贵民先对日本宪兵动手的吧？”

钟义民道:“是的，突然打击，他肯定要找威胁最大的人。不说那事了，我们都没想到，搞侦破间谍，还要打打杀杀的。张勇被杀案件，侦破有结果了吗？你不来，我都不去想他，也不爱去打听。”

赵启山答道:“警察局回复，找到一个猎户，原来做过土匪，恶习很多。张勇与他打交道是在赌场，那个猎户欠赌场很多钱，早就私下放话，捞不回本就跑路。张勇在赌场，赢多输少，两个人或许因此结怨。另外，那人当过土匪，有帮手。”

钟义民摇头说道:“赌场结怨，他不闹赌场，找张勇泄愤？说不过去。”

赵启山道:“警察分析，是想绑票张勇，张勇不从，动手反抗，那猎户才下的狠手。正好被宪兵队撞见，那三名宪兵要去特高课，从另一个方向来，在门口喊了一声，就直接追凶手，结果中了埋伏。埋伏的人，原本是运送肉票的。”

“猎户人呢？”

“出事以后就不见踪影，一种分析是又干土匪了；还有种说法，在林子中打猎失手，被熊瞎子所伤，最后又落入狼群之口，反正找到了遗骸。”

钟义民听后，紧锁眉头，一会儿缓缓说道:“貌似合理，但总感觉有漏洞。这个猎户，凶手，怎么知道办公室的电话？又是怎么知道小兰，知道张勇花心于小兰，还那么了解戏班周围的情况？”

赵启山不得不佩服钟义民的思维，他就是不走运，另外他没有经过搏击训练，没有受过基本侦破培训，他需要别人帮助他完成基础工作，结果下面的人，不买他的账，尤其是碰到苟贵民和张勇。

实际情况是白燕，她与苟贵民姘居，当然知道电话，了解戏班情况，张勇打小兰的主意，白燕稍一打听，就能知道。

赵启山答道:“警察没有通报那么详细，我想可能是张勇自己说的，那些酒肉朋友，平常玄天武帝，哪个能靠的住？赌场如战场，到输红眼的时候，必定六亲不认。”

钟义民道:“你说的也是，赌这东西就不能沾边。不说他了，说说你吧，我把你弄到保安局，我也不知道这地方，比警察局还凶险呀！”

赵启山笑道:“这不挺好吗？官升一级。如果在警局，我还是警长，不知道在那个位置上，我还要熬多少年呢！倒是钟大哥你，伤好后，回去干什么，能不能顶替高木，做二室的室长，或是到别的室？”

钟义民道:“我不回保安局了，现在已经离开了保安局，到外交部门工作。”

赵启山感到诧异，到现在，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国家，承认伪满政府。

“到对外使馆吗？欧洲的形势挺紧张的，大战一触即发。我们的友邦德国，现在是欧洲冉冉升起的明星。我看，其雄心不小。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现在都并入了德国。”

赵启山对世界局势关心的少，主要还是娟子关心的多一些，连带赵启山也注意到欧洲的局势。

钟义民道:“这是德国在洗刷上次欧战的耻辱，推翻欧战后，强加在德国身上的不平等条约。上次欧战后，给德国那么多紧箍咒。”

赵启山道:“德国头上的紧箍咒，早就被打破了，什么发展武器限制，军队数量的限制。前两个月，英法俄三国，正在谈缔结同盟条约，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赵启山极力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在钟义民面前卖弄，希望能继续受到对方关注，给对方留有好感，在胡歌清和其他人面前，钟义民能为自己说好话，为自已仕途加分。

果然，赵启山的话，引起了钟义民的注意，“哦，不错，关心的事情挺多，眼界也挺宽阔，是受你的日本太太影响吧？”

赵启山要纠正钟义民的话，再一想，算了，反复强调台湾不同于日本，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便说道:

“是的，她对我有一些影响，但我认为，保安局的工作要做好，也必须关注世界形势。形势影响国策，国策影响两国的交好，或者是交恶，然后影响到情报收集。”

钟义民连声说道:“很好，很好，你很有悟性，你确实是一个人才，不用可惜了，我不能让你这个人才，埋没在二室那个小地方。”

赵启山心里讲话，我就是要在反谍部门，这里尽接触机密东西，让对方的间隔，来反间谍，这具有多么大的讽刺性。

钟义民继续说道:“你注意到的是公开消息，但你要知道，谈判仅代表有政治意愿，但谈到实质问题，英法苏三国就各怀心腹事了，要想缔结同盟条约，没那么容易。”

赵启山道:“钟大哥刚才说，我那是公开的消息，这么说还有秘密的消息，什么是秘密消息？”

钟义民道:“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英法苏三国谈判，下一步该军事问题了，应该不会有什么进展，或者说，不会取得任何实质性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大敌当前，合纵连横嘛。”

钟义民笑道:“合纵了，就不能连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齐、楚、燕、韩、赵、魏、秦，数秦最强，六国不能合纵，你认为是张仪连横政策的胜利吗？”

赵启山道:“我不是十分懂战国历史，但我认为是这样。”

钟义民道:“战国时合纵连横或许如此，而英法苏三国却未必。”

赵启山思索地说道:“现在欧洲数德国最强，是不是认为德国不会打自己，只会进攻对方？”

钟义民赞赏的口气，“你算说到点子上了，国家同人一样，希望自己被打时，别人出手相救，别人被打时，自己可以作壁上观。”

赵启山点头，“英法可以结成同盟，美国虽然提出了中立法案，但与英国、与法国可以结成盟国，这些国家，与苏俄，很难结盟，不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严重损害时，很难合作。”

钟义民大笑，“兄弟能文能武，而且视野开阔，堪担大任啰。”

赵启山也笑了，“我这个村夫野子，哪能跟兄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相比，只有向兄长学习的份，还敢班门弄斧吗？”

两人你来我往，聊得好不热闹。

最后，两人又说回中国，聊到了汪精卫。赵启山极力克制厌恶情绪，表示了汪精卫，和他的追随者，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今天，赵启山也不知道，为什么钟义民这么兴奋，这么爱聊天。海阔天空，古今中外，高谈阔论，也引赵启山发表议论。

最后，赵启山看时候差不多了，告辞出来，钟义民好像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送了出来。

这时，胡歌清从书房走了出来，“黄先生，要走呀，吃过饭走嘛！”

“哎呀，我不知道胡市长在家，没有进去问好，失礼了！我已经讨扰了这么长时间，万不能留下吃饭，打扰胡市长家人，真该走了，再见！”

胡歌清说道:“我刚进家门，听佣人说客人来家，看望义民，知道你们聊得投机火热，也没有去打断你们的谈话。哦，义民，送一送黄先生吧！”

赵启山出来，挥手与钟义民告别。

钟义民返回屋内，“姐夫，你在书房都听到了吧，我应该没有说假话，黄金山不是只有匹夫之勇，而且是看问题深刻，视野广阔，能文能武，我给你推荐的人没错吧？”

胡歌清说道:“不能光听高谈阔论，再考查他能否独立担当大任。反正时间还有，可以当做一个候选人。把你屋里的监听设备，都撤掉吧。”

赵启山并不知道，他与钟义民的海阔天空的闲谈，从头至尾，都被胡歌清监听着，琢磨着。

赵启山就盼着第二天，星期天上午九点，与嘉美见面。这个见面，赵启山自然不能告诉娟子。

赵启山提前来到公园，埋伏在高处，用望远镜四下观察。

不到九点，就看到嘉美，穿一袭黑色长裙，戴了一副墨镜，来到公园门口，找到一条长椅坐下，从包中拿出一本书，悠闲地看了起来。

赵启山不是怕嘉美出卖他，而是怕嘉美经验不足，被特务盯梢。

赵启山反复确认，嘉美没有被跟踪，便来到嘉美身旁。

看到赵启山走来，嘉美合上书，笑盈盈迎了上来。像第一次公园见面那样，嘉美很自然地挽着赵启山胳膊，两人像一对情侣，并肩前行。

赵启山警惕地观察周围，猜测嘉美约他有什么事情。

嘉美看出赵启山的警觉，笑着说道:“放心，没有人跟踪我，我现在很自由。”

对于嘉美说的自由，赵启山并不明白，“什么自由，嫂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地下接头，交递情报习惯了，赵启山一见面，就要奔向主题，闲谈可不是间谍行事作风。

嘉美道:“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和你见面，说几句话。哦，那天路上，和你一辆车的女孩，是你的妻子吗？她自称是你的妻子，你们这些人称夫妻，我也不知道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

赵启山知道，自己的身份，嘉美一清二楚，便如实答道:“她是我的妻子，具体情况，我不便向嫂子透露，请嫂子莫怪罪。”

嘉美点头:“嗯，我懂了，也是跟你们干一样的事情。你们也真是的，那么危险的事情，还让自己妻子参加！那天，我一个朋友，在俱乐部的商场，中弹身亡了。”

赵启山说道:“我为你朋友的死，感到难过。”

嘉美道:“行了，你不用说这些，你们为了自己的民族，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吧！”

赵启山再次感觉到，嘉美是明大义的日本人。

“她脸上罩着纱巾，我没看出模样，看样子应该很年轻、很漂亮。”

“老实说，她没有嫂子漂亮！”

嘉美也笑了，笑得很开心。

“李毛豆来找过我，他的变化太大了，真让我没有想到。”

上次小李就说过，他表弟李毛豆变化很大，赵启山还问过，李毛豆因为什么，有了巨大变化。小李说，是表弟父母相继去世，表弟无牵无挂，所以不再瞻前顾后。

小李答应的事情，真的给办到了。

嘉美继续说道:“我相信小豆子说的，是山田君欺骗我，刺杀你哥哥。是我的大意，暴露了我们的南归的意图。其实，知道山田君和我叔叔的真实身份，我就想到了，田汝真事件，与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赵启山感觉，自己又完成一项重大任务。同时，也感觉自己对不住嘉美，打破了嘉美自己编织起来的美好篱笆。

果然，嘉美继续说下去，应验了赵启山的猜测。

“我质问了山田君，山田君承认了，还说是他的职责所在，我们吵了起来，他动手打了我。我们已经分开了。”

“分开了，什么意思，你们离婚了吗？”

“还没有，遭到了两家人的激烈反对。山田君也向我表示了道歉，我知道他是很诚恳的。他表示尊重我的选择，适当时候，回日本办理离婚。”

赵启山有些激动，他真的希望，嘉美再次成为他嫂子。

“我哥哥，田汝真他还活着，现在在国军中当团长。”

嘉美笑了，“他们部队进行了改编，你哥哥战功卓着，现在已经是旅长了。”

“哦，这我还不知道呢？嫂子，你愿意去找我哥哥吗？虽然这很危险，但我可以尽一切力量，将嫂子送过去，”赵启山一激动，还说出对他的身份，在国共两方，都会是犯错误的话，“我可以亲自保护，全程陪嫂子过去。”

嘉美摇头，“我不能去，覆水难收，你哥哥已经结婚了！”

赵启山呆呆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