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流血勇夺英雄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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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颜小皙暗叫不妙。
这只大黑熊是想耗尽冷面侠的体力！
趁着大黑熊不注意的当，冷面侠从大黑熊的臂弯下穿过，迅速地抓住赤金英雄帖并往上提！
激动人心的时刻众人屏住呼吸！
颜小皙默念道：
“拿稳！拿稳啊！”
冷面侠提着赤金英雄帖，只提了一半出来，大黑熊就把一把钢枪狠狠地刺进他的右肩！
冷面侠的右肩顿时血流如注，全场皆敛声屏气，默默捏了把汗。
冷面侠没有放弃，手指仍是死死的抓住赤金英雄帖，大黑熊一手把帖子收回去大吼一声，把冷面侠的手用力抽出并把他踢了下去！
冷面侠一个凌空翻，要翻回比试台，突然间一把铁枪直射过来，极快地刺进他的右肩！
冷面侠的肩部被刺中，枪的后劲让他使不出力，连人同枪被扎在了比试台下的地上！
满堂唏嘘！
颜小皙看到冷面侠被枪扎在了地上，不可置信。
冷面侠，落地了。
输了。
陆寻歌和尹无风的表情顿了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颜小皙咬着唇，摇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难道，风竹队这次真的要输了么……
……
在全场的叹息声下，尹无风和陆寻歌走到比试台下。
尹无风把枪拔出来，扔到比试台上还给大黑熊。陆寻歌把冷面侠扶起来。
“对不起……”
冷面侠最先想到的是道歉。脸色煞白咳嗽了几声痛哭道：“我输了……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咳咳……”
陆寻歌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安慰。
“无妨，不过一场比试……冷兄不必放在心上……先好好养伤……”
他抬头，想看黎宛淑一眼，奈何宛淑冲他轻微摇头。
陆寻歌闭上眼睛深吸气，颜小皙远在观武台上看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稳定情绪后，陆寻歌缓缓开眼，同尹无风把冷面侠扶到一处。
还好观武台中有大夫，冷面侠的伤口不至于恶化。
接着，武判官的声音响起。
“现在，风竹队还有没有队员应战！”
尹无风扶着冷面侠，沉默不语。陆寻歌低头，眼神无光的和大夫一起给冷面侠处理伤口，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知为什么，颜小皙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的难受。
陆寻歌已经为了这次的新剑会付出太多，凭他的武功是很有希望晋级擂主战的，却因为一张赤金英雄帖而破灭。
武判官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风竹队还有没有队员上场。本判官数三声，若三声后不应，便以挑战失败告终。”
按照队员不能重复上场的规定，风竹队里已经没有持有英雄帖且可以上场的人了。队里每个人心里都万般沉重。
“一。”
武判官重重数着。似一把钢针插进风竹队每一个人的心房。
“二。”
又一声，就要成定局了。
她咬着牙，痛苦地摇头。一遍又一遍低嚷：“不……不……”
陆寻歌闭上眼睛，薄唇抿起，颜小皙知道他承受着更大的压力。
各位江湖人皆已经摇头叹气。竟有姑娘为风竹队的失败而小声哭了。
“呜呜……可惜了陆少侠……”
“呜呜，就此毁于一旦啊……”
“看来这一届的擂主极有可能还是黎千随庄主稳坐啊。”
“诶……可惜了……”
“算了，打到这一步，已经是武林新秀的佼佼者了，九月十五后还是会有门派抢的。”
黎千随坐在判决台，她看到他笑了，且笑得阴险狡诈。扭头又看到了大叔……大叔的神情看不出喜悲。
武判官也摇摇头，准备宣布第三声。
声音刚要出喉，颜小皙鬼使神差地在观武台上站起来大喊：
“我来挑战！”
此声一出，全场哗然。
陆寻歌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又胡闹什么！”
颜小皙冲他发了一个“我没胡闹”的坚定眼神，从观武台上走下去。
走到比试台下，文判官眯着眼，“你是风竹队的？”
颜小皙坚定回答：“是！”
文判官看向尹无风，尹无风沉默了一会儿，说：“是。”
“哼。”文判官打量了一下她瘦弱的小身板，又问：“你有英雄帖么？”
她垂着眼咬唇不语，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只是想为陆寻歌做一点事。
他照顾了她那么久，却从来没有索取过什么。
她失去了所有记忆，失去了醒来对她如亲人般的杜老夫妇，重新变得孤零零，是他一步一步的相陪照顾，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让她重新找回了家的感觉。
但是，她却一张参加比试的英雄帖都没有。
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颜小皙低下头来，第一次感到了挫败。
“颜少侠。”
一个女音传过来。
她抬头，看见一个淡蓝色的身影。
沈眉薰半屈膝在面前，伸手拿着淡蓝色丝帕递过来。她抹掉眼泪接过，忽然发觉另一只手上有异物。
她愕然，稍微提起一看，是张英雄帖！
它的红色滚边在残阳余辉下发着血红色的光。
沈眉薰待颜小皙擦净了眼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既然有勇气站出来，就勇敢的去吧。做你认为对的事，我支持你。”
“谢谢你沈姐姐……”她哽咽道。
“哭哭啼啼，非得让别人发现你是女子么？”沈眉薰摇头笑道。
“不……”小皙吸了吸鼻子，把所有的眼泪憋回去。拿着英雄帖，走向陆寻歌处，伸手拿他的剑。
“小皙姑娘……你……”尹无风极小声的劝：“对手十分强大，你的武功又……”
陆寻歌紧紧抓着剑，拢眉看着她，眼底有不名的光。她知道，他在犹豫。
她微微皱眉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哥，没事的，我就上去玩一圈。”
陆寻歌皱眉，拿剑的手有些松动，仍是犹豫。颜小皙用力从他手里抽出剑，转身走上比试台。
拿着英雄帖，在全场人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走上比试台。
黎千随瞥了一眼，不屑一顾。大叔见是那个给他送饭的瘦弱后生上台有些惊讶，添了丝许担心。
武判官没法，只好宣布道：“风竹队里还有一位队员持有英雄帖，比试继续进行。”
……
哥，你照顾我这么久，就让我为你做点事吧。
颜小皙紧攥着英雄帖，一步一颤的走。
颤颤巍巍地走到比试台，出示英雄帖，不敢看对面的大黑熊，微微屈身行礼。
“风竹队颜小皙。”
大黑熊又是哈哈一嚎，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却让此人笑得更欢。
“还以为上来个有胆儿的！没想到你小子比刚才那个还不禁吓！哈哈哈哈哈！”
说完，大黑熊挥着枪刺过来！
颜小皙深吸一口气，像只猫一样爬来躲去。
比试中，她抱着剑却只躲不攻。
对手把她打得抱头鼠窜。
几次差点被打下来，都坚持住没掉下去。
大概是她的动作很滑稽，台下渐渐起了玩笑声。
“哈哈哈哈，你看他，真像一只老鼠，穿来穿去的。”
“什么老鼠，我看呐，像乌龟，畏畏缩缩真是神似啊哈哈哈！”
“这小子逃命的功夫倒还真是一流！”
陆寻歌在台下听着周围的笑声抿唇不语，眉头拢得更紧，尹无风面露忧虑，聚精会神观望台上的情况。
大黑熊忍不住发笑：“你这小子有点意思！不过就这点能耐？”
说完刺过来，颜小皙闪身躲过了一刺，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拳打中，强大的后劲使她倒下来滚了几圈，出了比试台！
所有人都惊呼！接着一阵叹息。
大黑熊拍拍胸膛，转身往回走。
“哈哈哈！一点都不禁打，这场赢得太容易了。没劲！”
……
比试台下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大黑熊……我还没被打下去呢……你……咳咳……高兴得太早了……”
大黑熊猛地转身，仔细看时，发现颜小皙虽然整个身都掉下比试台，但右手和右腿却死死的趴在比试台的边缘上，离落地还有一段距离，还没有落地。按照规则来算，落地才算输。
陆寻歌紧紧盯着台上比试的人，尹无风一手搭在他的肩膀安慰道：“寻歌兄，先选择相信她吧。”
陆寻歌摇摇头，“她太倔……我宁愿失去这次机会，也不愿她在台上白白受欺负。”
尹无风叹气，“诶……我也只希望小皙姑娘能安好的从比试台上下来。”说完回头看了一下冷面侠，陆寻歌也回头看了冷面侠血流如注的伤口一眼，神色变得更凝重。
武判官看着颜小皙的高难度动作惊呆，接着宣布道：“风竹队队员还没有落地，那么比试继续。”
大黑熊走过来一震一震的，震得人心底发毛。
小皙一个翻身，又重新回到了比试台上。
大黑熊有些惊讶，接着道：“有趣！啧啧！有趣！”
说着又刺过来，她抱着剑又是一阵躲。
头上已经开始出现了汗珠，她明白大黑熊这是在消耗对手体力。
要是再拖下去，恐怕结局就会和冷面侠一样。
大黑熊一个大拳，想故技重施把人打下台。
颜小皙用右手死死地扒着台沿，不住地喘息。
大黑熊冷冷一笑，走过来提枪对着她的手掌狠狠地刺了下来！
陆寻歌吓了一跳，一撩衣袍，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尹无风急切把他拦下，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
“寻歌，你冷静点！”
陆寻歌大喊：“快申请终止比赛啊蠢货！快！”
“我也不差这几年！大不了下一届再来斗！”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你停下来！”
陆寻歌急切的话语回响在耳边，而她却没有心思再听。脑袋嗡嗡嗡的响，剧烈地痛感瞬间袭来，迅速蔓延了整个手掌，血迅速流遍了半个手臂。她闷哼一声，嘴唇咬出了血，皱眉看了陆寻歌一眼，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这一刺扎得她眼泪都要忍不住流下来，只好仰面朝天把眼泪逼回去。
看着水蓝色的苍穹。忽然，一只雄鹰划过天际。
大黑熊点头道：“行啊小子，你有点骨气！这么扎下去也不叫一声！哈哈哈哈！不过劝你还是快点认输，不然可别怪大爷我废掉你整条手臂！”
说完，他拔出枪，她手背的血瞬间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趁人不注意时，颜小皙左手死死抓住他的枪杆，忍着右手的剧痛，一个翻身，又重新回到了比试台上。
沈眉薰见了她的样子瞬间眼眶通红。
她是知云宫的大宫主，却头一次哽咽道：“放弃吧颜少侠……再这样打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黎宛淑见状樱唇微咬，也站起来劝。
“颜少侠，放弃吧！那位是北部草原最骁勇善战的勇士，至今除了我兄长，还没人能打败过他。少侠再继续打下去身体会受损。”
黎宛淑一说话，江湖上立刻有人附和。
耳边都是劝颜小皙放弃的语调。
可她知道，她还没输。
她还不能输！
……
屈膝半跪，抹掉嘴角的血，对身旁的劝说充耳不闻。
渐渐的，有几句话似乎在耳边响起。
“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对手看起来强大，而折损了自己的斗志。人不是败在招式之下，而是败给了自己的心魔。”
对手的枪猛烈地刺过来！
陆寻歌猛地叫了一声。
“拔剑！”
颜小皙深吸一口气，用左手迅速抽出剑，剑光一阵晃闪，第一次挡下了大黑熊的一击。
“因为听说强大，听说坚不可摧，所以一昧求和，不肯拿着武器去斗一斗！选择屈服，选择失败！”
大黑熊又刺了过来，伴随着诡异的吼声，面部表情变得十分狰狞，吓得观武台的人纷纷闭眼。
“那些输家，本来功夫并不差，只是被对手的气势压倒。他不敢去相信，不敢去挑战，甚至不肯坚持到最后，结局也只能是屈膝求饶。”
撑着剑半跪，稍微抹汗的瞬间，她明白了。
再严丝合缝的对手，也会有漏洞。大黑熊招式平平，武功优势皆在力度上，令人胆寒的只是相貌和吼声，并无特别。她可以借力打力，利用他的招式反将一军。
颜小皙睁着眼睛与他直直对视，在心理上先发制人。
大黑熊愕然，又提枪刺过来。她眯起眼，一个转身，向他的手臂砍去，大黑熊瞬间慌了一下，握着枪的手松了，招式也开始乱来。小皙瞄准时机，跟随着他的招式，借他之风力使出一个剑招，然后把大黑熊的枪一转，甩下了比试台。
众人一阵惊呼！似乎是看到了希望，纷纷站起来高呼“精彩！”
陆寻歌的情绪也稍微稳定下来。
黎宛淑点头的同时，眉宇间也多了点担忧。“兄长怕是要多一个对手了。”
大黑熊没了兵器，开始用蛮力来打。一个大拳，又想把颜小皙打下比试台。
“用轻功！”沈眉薰快速提醒。
她运起轻功，从空中跃起躲过，大黑熊太笨重，飞不起来。
几轮下来，终于因为失血过多和身体的疲惫，她支撑不住，头晕目眩从空中掉了下来，眼睛一闭，倒在了比试台上。
“小皙！”陆寻歌挣脱尹无风的手跑到比试台沿一遍又一遍叫着。
“颜少侠！”沈眉薰站起跟着喊。
不多时，场上的江湖人沸腾起来，纷纷站起来。
“加油啊颜少侠！就差一点了！”
“坚持住啊颜少侠！”
“顶住啊小伙子！我挺看好你的！”
而那个颜少侠一直趴在地上，没有醒来的迹象。身后的大黑熊却在一步一步的逼近，每走一步，整个比试台就颤一下。
尹无风立马拱手向武判官道：“武判官，风竹队请求终止比试！”
黎宛淑见要闹出人命，也起身求武判官。
武判官还是摇摇头，冷冰冰道：“不行，除非颜小皙自己终止比试，否则比试仍照常进行。”
陆寻歌听了咬牙切齿，手掌紧握成拳。
大黑熊渐渐走过来，伸出脚，要将人一脚踩死。
陆寻歌已经提气于身，等着最后一刻不顾规则冲上来。
颜小皙头脑发胀，意识渐渐有些涣散。
朦朦胧胧间，身体仿佛飘游到了另一个地方。
……
阳光明媚，树影婆娑，微光透过参差绿叶洒落，白衣少女双手枕头，倚躺在一棵横叉的树枝上，她翘着二郎腿，闭目小憩。
午后暖和的日光像小猫儿一样，调皮地穿过重重叠叠的榕树叶描画着她的侧脸，垂在树枝下如雪般的衣裙被金光摩娑着，衣衫上的银色狐狸图案闪闪发亮。
不多时，蝉鸣阵阵，风声轻轻，她沉哼一声，半寐半醒抬手，顺手摘了一片绿叶，覆在双眼之上。清凉的感觉蔓延面颊，惬意不已。
少女咂了咂嘴，正想继续假寐。
不料，双眼之上的绿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劲风刮走。她懊恼的起身，刚想再寻一片大些的叶子。
“又偷懒？”
突如其来的冷峻声音令她吓了一跳，僵硬转头，忽然看到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
男子背着手站立，严肃拢眉，刀削般的面庞多了几分冷硬和无情的感觉。
少女一钴辘从树枝上跳下来，双手绞着衣带，怯怯望着男子。
“师父，徒儿错了……”
“这么多年过去，夜未央也只有你一个人活得不像杀手。”男子谓叹，眉宇微展，握紧腰间的宝剑。
“记住，你是杀手，任何时刻都不能松懈。”
“……是。”女孩摩娑着袖里的匕首手柄，迟疑点头。男子不打算继续讨论废话，直接步入正题：“今日，为师教你一个招式，可用于敌人近身时自己气力不足的反击，你可要记清。”
“好！”
……
杀气浮于身前，迷迷糊糊中，似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颜小皙眼睛一睁，一个转身，迅速躲过攻击。然后使出了一个从未学过而又熟悉的招式迅速从大黑熊腰间穿过，顺手抽出了赤金英雄帖，又提气一脚把他狠狠地踹下了比试台。
大黑熊的身躯倒在了地上，他睁大眼睛，眼神愕然，一脸的不可置信。
全场沸腾，响起了欢呼声。
看着对手倒下，颜小皙头晕目眩，身躯一软，重重的倒在了比试台上。
“小皙！”
陆寻歌跃上比试台，一把抱住她。
“小皙兄弟！”尹无风也跳上比试台走到身边蹲下。
冷面侠忍着剧痛，也跑到了比试台上走到她面前，虽然没说话，但眉宇间担忧神态显而易见。暴脾气大爷和白老鼠君也围了过来，大声嚷嚷：“大夫呢！相依山庄这么缺大夫吗？！还不过来！”
她强撑着一口气，右手血淋淋的拿起赤金英雄帖，声音轻如细蚊，笑道：“哥……最后一张……赤……我给你……拿到……拿到……”
“我知道……别说话了……撑下去……”陆寻歌声音微哽。
靠在他怀里，感觉这个人在抖，又咳了一下，“不好意思……有点脏……”虚弱地尴尬一笑，打算换一只手，陆寻歌没有接过英雄帖，而是轻轻抓住她血淋淋的右手，低头垂眸，唇角紧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颜小皙满意地一笑，闭了眼彻底昏迷。陆寻歌和队友们一遍遍地唤她，耳边声音嘈嘈切切，越来越模糊，意识霎时关闭，任凭身边的人怎么叫都不醒。
武判官起身宣布：
“风竹队拿到三张赤金英雄帖，顺利晋级擂主战。各位豪杰休养生息，擂主战将于五天后进行，到时请诸位拭目以待。”
武判官宣布完后，黎宛淑才赶紧道：“快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