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肝胆相照同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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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虎走过门前来，程明汉望着伊藤武则他们离去的背影，眼里带着一丝忧虑说：“这个伊藤武则真是个可怕的人物，以后我们都要小心点。”
铁济堂淡淡接了句：“伊藤武则可怕也不过是个日本武士，相比即将到来的日本虎狼之师他的可怕不值一提。”
萨尔德点头说：“济堂说的没错，即将到来的日本军队才是可怕的魔鬼。”
铁济堂朝程明汉问：“程师兄，我离开后，家里可有其他人来吊唁？”
程明汉回话说：“你离开后，家里陆续又来了几起吊唁的人。先是长拳门李如意、六合堂刘浩和武威馆宋玉威等一班拳师，拳师们揣测是久迩邦杰指使人来杀害师父师娘的，纷纷表示要去找他讨个公道，人人都是义愤填膺。可杀害师父师娘的主凶到底是不是这家伙我们都还没查清楚。”
铁济堂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一丛茉莉花上，眼里又泛起悲与怒，只听他沉声吐出句：“我已获悉，正是这家伙。”
“真是他！” 四虎不约而同飚出声来，八条虎眉猛然竖起。
“同谋者还有日本大使馆大使村山高木等人。”铁济堂话声却甚是平静。
四虎咬碎虎牙恨恨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铁济堂依旧淡静而言：“爸爸临终前嘱咐我不要怀有仇恨之心，不要去为他和妈妈报仇。我当时并不明白爸爸的话意，现在明白了。”
陆冲接话说：“师父这话当时我也听见，我到现在恐怕是往后一辈子也不明白师父的意思。可这仇不共戴天怎么能不报？”
铁济堂朝程明汉、萨尔德、西蒙三人问：“三位师兄可明白？”
程明汉和萨尔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应说：“有所明白。”
西蒙摸着下巴的胡须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铁济堂把目光移向院子北侧那株小叶榕，徐徐而说：“爸爸一生从没与人结过怨，生过仇，只有之前跟久迩邦杰有过矛盾冲突，是以去世前已猜到他应该就是主谋。久迩邦杰自称是日本天皇皇后的弟弟，在马尼拉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日本皇室的人……”
陆冲虎颜含怒抢断说：“管他是什么日本皇室的人，不要了他的狗命给师父师娘报仇，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程明汉说：“阿冲，师父让我们别报仇是因为担心目前的时势对我们不利。不过时势是会变的，总有一天这仇我们迟早是要报的，他跑不了。”话到最后，目射霜光。
萨尔德寒着脸接上话：“此仇不报非君子。他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
西蒙牙根一咬撂下句：“就算他躲到日本皇宫，我们也要去把他揪出来。”
铁济堂朝程明汉又问：“程师兄，家里后来又来了哪些人？”
程明汉说：“接着来的是中华商会会长陈清泉老板和郭文敬老板以及陈家盛老板等人。陈会长许诺要给我们送上一批最新美式枪支，还说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去找他，他会想办法帮我们。”
铁济堂肃然而说：“陈会长不愧是唐人街最有名望的人，真是让人深感敬佩。”
陆冲接过话说：“那当然。哪像那个夏仲达又奸诈又吝啬，器量小又自私，听说日本人打来了，带着一家子夹着尾巴……”
萨尔德“吭吭”两声，扯了他一下，打断他的话：“阿冲，别说了。”
西蒙却说：“可不是，当初，夏仲达看我有些莽力，想招我去他那当什么保安队长，我没答应，后来见面跟他打招呼都是一副眼朝天的样。”
程明汉打上话：“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我们理会不了，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然后对铁济堂说：“随后来的人你一定想不到。”
铁济堂问了声：“是谁？”他嘴里问着话，心里却已猜得。
程明汉还没开口，西蒙早抢过话：“是麦克阿瑟将军，他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铁济堂心头一暖说：“麦克阿瑟将军是爸爸的知心良友，在这个时候他能抽空过来，也真是十分难得。”
程明汉接着说：“麦克阿瑟将军问了家里一些情况，坐了一会因军务紧急就离开了。才送走麦克阿瑟将军，华侨劳工团联合会的许敬诚、李永孝、黄杰和蔡建华几人就到来。祭吊完师父师娘，他们和我谈起抗日一事，这几人对抗日都十分热心，说他们组建了一支华侨抗日支队，想拉我们过去。我说我们这支抗日队伍是你组建的，要看你的意思。这几人临走时，让我转告你抽空过他们那儿坐坐。”
铁济堂目投远空，心怀芳馨而语：“这几人都是我少年时就开始交往的好友，他们是马尼拉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早些年他们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吕宋岛以及其他地区宣传抗日，他们一直想引进我加入，不过我对党派政治的事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有答应。我也很久没会过他们了，就算他们不说我也要过去一趟。”
萨尔德问上句：“济堂，你打算加入他们吗？”
铁济堂还没答话，陆冲抢过话就说：“济堂，要干咱们就自己干，何必跟着别人的屁股听别人指挥。”
西蒙也应声说：“跟着他们，不如去跟麦克阿瑟将军，至少麦克阿瑟将军那边还是国民正规军。”
铁济堂朝四虎淡淡一笑，亮出话来：“四位师兄，我正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从码头回来的路上，我去了一趟远东司令部一号楼堡拜见麦克阿瑟将军，请求他把我们编入他的部队。麦克阿瑟将军答应了，把我们编入菲律宾陆军北吕宋部队，作为一支特殊的独立突击队，直接由北吕宋军指挥官乔纳森·温莱特指挥。”
四虎听后都十分欣喜，不约而同亮声喊道：“太好了！”
其余铁家军队员也是欢声雀跃。
五人正谈着抗日之事，只见药房老丁领着三人经过院子走了过来。
铁济堂一看心下不由一喜，这三人都是他的知心相交。一人是华侨时报的创办人兼主编蔡文斐，一人是大盛百货公司的经理林昌久，另一人是菲陆军军校的应聘教官周华雄。这三人属国民党系的人，是中国国民党在马尼拉的主要负责人。
三人还没到门前远远就同铁济堂挥手招呼。
铁济堂跨出大厅迎上去打话：“三位兄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蔡文斐跨前和他握手说：“多日不见，甚是挂念。济堂，节哀顺变。”
林昌久和周华雄也跟他一一握手宽慰：“济堂，节哀顺变。”
随后，蔡、周、林三人在铁济堂陪同下进入大厅祭拜其父母。完后，铁济堂请三人到院子的榕树底的石凳坐下，四人依旧谈的是抗日之事。
“文斐兄，克拉克与伊巴事件发生后，你赶赴现场，那里的情况真如你所写的那样吗？” 铁济堂朝蔡文菲问起旧事。
“确实如此，糟糕透了。克拉克机场和伊巴机场均遭到日本战机狂轰滥炸，停在克拉克机场所有的18架Fb-17轰炸机以及23架p-40战斗机，还有伊巴机场包括32架p-40 战斗机在内的几十架飞机被无情摧毁，仅仅是十来分钟，被麦克阿瑟视为抵抗日军最好的最能给其沉重打击的新生力量几乎全盘覆灭。”蔡文斐郁郁道来。
“克拉克和伊巴的空军基地才被轰炸，甲米地的海军基地又被摧垮，真无法想象麦克阿瑟将军拿什么去抵抗即将到来的日军。这抗日的形势将不容乐观。”周华雄眉头高高堆起。
“眼下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我们要做的就是联络一切抗日力量相互合作。”林昌久搭话说。
“马尼拉大大小小的民间自组的抗日队伍不下十支，不知三位兄长联络了几支？”铁济堂往三人望了眼。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联络了六支。共产党的许敬诚那边，我们还没去，你是知道的，我们之前有过嫌隙。济堂，你看你能否过去他们那边说说，大家放下以前的芥蒂，团结一致共同为这个生养我们的国家抗击入侵者。”林昌久接上话，把眼瞧向他，目光闪着一份热切。
“这正是我所愿意的。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你们不提，这事我也会做的。”铁济堂爽朗应说。
“济堂，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朋友。我相信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想把你拉过去，我们也是，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个口我就不开了。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在所不辞。”蔡文斐慷慨而言。
“能交上你们这样的朋友，此生也无憾了！我要告诉三位兄长，我已率队加入了菲律宾陆军北吕宋部队，过两天就要赴北吕宋指挥部报到。”铁济堂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
“菲律宾陆军师团里除了侦察军辖下的菲律宾师、第26骑兵团装备精良，具备一定的战斗力，另外第1常备师也勉强算得上正规军，除此之外其余的几个师基本上都是由菲律宾民兵组成，很多人连枪都没摸过，所配备的不是一战时期的老式枪支，就是大刀。而其他抗日队伍，情况跟这些民兵师也差不多，甚至是还要差。这等形势，无不让人担忧。一旦遇上日本那些武装到牙齿的虎狼之师，恐怕是凶多吉少。”周华雄叨起话来，说到最后不由眉峰紧锁。
“连日来我们都在讨论这个问题，除了依靠地形打埋伏，打游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几天我们三个在布拉干、邦板牙跑了很多地方熟悉地形，并且选择布拉干省的布隆蒙蒂作为我们的抗日根据地，这地方临近布拉干、邦板牙和新怡诗夏三省交界处。济堂，将来你若有事，就派人到那里去找我们。”蔡文斐眼里充满诚挚。
“我依旧留在马尼拉，若需要我帮忙，你也可以派人来找我。如果马尼拉沦陷了，你吩咐来人先到大盛百货门口右边第一棵树看看第二根枝桠是否绑着一条黑色布带，若是这样，证明我已被捕或是牺牲了，那就赶紧离开，到知彬彬街的百隆当铺找王掌柜，他会妥善安排。”林昌久真挚而说。
“北吕宋部队陆军第31师第9团团长卡尔·威廉姆斯少校在陆军军校时和我最好，你有事也可以去找他，说是我的朋友他定会倾力相助。” 周华雄也真诚添上一句。
“三位兄长这份心意，济堂永铭于心。他日若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定然亲来劳烦。以后大家所面临的都是出生入死的事，危险与困难自是不必说，三位兄长要多加小心保重。如果有需要小弟之处，也请派人告知一声。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顽强地活着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话到这，铁济堂伸出右手，“来，我们一言为定。”
蔡、林、周三人也伸出手摞在一起，同声而说：“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