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建园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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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颗老泪从皱纹纵横的脸上流了下来。
魏广微此时已是2 0多岁,他听到这话,连忙跑过来拉住父亲的手,哭着说:“父亲何出此言?您老人家回乡休养一阵,说不定皇上还要召您做官呢。”
魏允贞叹了一口气说:“儿啊,你是只往好处想。我的病我心里明白,我是忧郁成疾,药石难以奏效。
“我心中别无牵挂,只是你刚中举人,尚未考取进士,我放心不下呀。”
允贞喝了口水,接着说:“从今往后,南星就是你的亲叔父,只要我不在身边,你就像听父亲的话一样,听从他的教导,悉心研究学问。若有一天我先别人世,你要像亲儿子一样孝敬你南星叔。
“爹爹为人,一生耿直无私,你以后也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千万不要学那些势利小人。爹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广微眼里噙着泪花,点着头说:“爹的话,儿记下了。”
“记下就好,我就放心了。”
魏允贞拉着南星的手,嗓音哽咽地说:“兄弟,把我儿交给你,就别无牵挂了……你要把他培养成对国家、对百姓有用的人……说完,他的眼泪像决堤似的流下来。
接着,他转过身对南星拱拱手说:“贤弟,拜托了。”
南星看着老友孱弱的身体和满面的忧伤,他也受了感染,眼睛也潮湿了:“兄长,你就放宽心吧。”说完,他又问道:“我来京城一趟也不容易,还应该拜访什么人吗?”
魏允贞想了一下说:“皇上昏庸,沈一贯等人拉帮结伙,十分霸道,大部分正直官吏被降职的降职,罢官的罢官,如今飘零四散。只剩少数几个人,处境都很艰难,咱们就别给人家添乱了。咱们东林党,还要保存自己的力量,不然,百姓还有什么希望?”
赵南星点头称是。
魏允贞同赵南星、魏广微依依惜别后,休养了几天,直接回南乐老家去了。
“嘎,嘎,嘎……”一行南去的大雁不断变换着队形,展翅飞向它们那心驰神往的乐土。啊,晚秋过去,严冬就要到来了!
赵南星被罢官回乡之后,同家人住在一起,生活起居多有不便。
他左思右想,为读书、教学方便,便有了筹建一处环境幽静、雅致的小园子的想法。
这样,既可以同家人隔开一些距离,躲开那些缠人的琐事,又能安安静静地读点书、做做学问,也好专心致志地为学生辅导功课。
于是,在万历22年他就着手准备。在高邑城东门外,他家有一处老菜园子。因爷爷、父亲相继去世,这片园子就荒芜下来。如果将此处整修、改建一番,既可养花、种菜、植树,又可读书、休闲,不成了一个绝妙的去处?
他在任上时,多次去过江南水乡,对那里的园林十分向往。他佩服园林的设计者和巧手工匠。如果参照江南园林的设计,自己建个园子,没事了聚聚好友,家人闲了也可逛逛,也是一件大好事。
他与二位夫人商议,二人都表示支持。说干就干。经过半年整修,园子初步建成。赵南星将此园起名为“芳茹园”。
芳茹园呈南北走向,北边一座最大建筑名曰诞芝堂,最北边有东西相对称的配房叫谦美簃、遁美簃,东边是一座小巧玲珑的菊花亭,周围栽满了名贵品种的菊花。到了秋天,爽风徐来,菊香阵阵。
园子的中央是荣花亭和一口泉水清澈的水井。园子南面的高大建筑是感恩楼,东边自南而北是雨香城池、听蛙轩、观音庵。
雨香城郭实际上是一个小湖,听蛙轩是湖心亭,每当春、夏、秋三季,清风习习,蛙鼓清脆,好不令人心情舒畅!
湖里栽着莲藕,养着红鲤鱼。夏秋季节,鱼翔浅底,荷花飘香。端坐于听蛙轩之上,耳听蛙鼓声声,眼看摇红涤翠,让人心灵净化,心旷神怡。
在芳茹园读书、讲学那几年,是赵南星被贬谪回乡后一段最愉快的时光。芳茹园建成不久,他就把学堂搬了进来。
学生们在谦美簃读书。
在琅琅的读书声中,南星背剪着手踱出门来,围着芳茹园散步。园子四周围墙破败,断壁残垣。再外边是一圈高大的白杨树,还有槐树、柳树等,这些树木长得格外蓊郁而茂盛。
学堂便掩映在繁盛的绿荫之中。南星信步走着,突然瞥见一个身穿破烂衣服的孩子,正拿着一块破石板用白灰在写着什么。这孩子精力实在太集中了,以致南星走到跟前,他也没发觉。
“孩子,你在写什么呢?”南星感到很好奇,便轻声问道。
那孩子见南星发现了自己,而且已站在面前,便慌了手脚,他本来想跑,料也跑不脱,便“扑通”跪下磕头:“先生,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南星感到奇怪,忙笑着问道:“你这是为何呀,我并没有怪你,你在这儿干吗呢?”
那孩子见南星慈眉善目,并无甚恶相,胆子便壮了一些,说道:“先生,我在听你们上课、念书呢!”说着,眼里流露出一丝狡黠之态。
“你离教室这么远,能听到吗?”南星感到不可理解,又说:“想学习,为何不到私塾中去,却偷偷地躲在这里听课呢?”
那孩子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怕你们打我。”
南星笑着说:“想学习、念书,这是好事嘛!我怎么会打你?”
“我交不起学费呀。我在别的私塾墙边偷着听课,经常被人发现挨打。这还不够,有的先生还放狗咬我,这不,”那孩子挽起裤脚露出一块伤疤,“这就是让狗咬的。”
简单的几句询问,赵南星对眼前的孩子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他禁不住又接着问下去:”那你为什么不交学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