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风来茶楼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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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想了想,蹲下身子,紧紧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我听说你们让管家买了七八回了,至少也会多七八个婢女,或者更多些才是,但确实如你所说。”她忍着骇怕抬起头,疑惑问道,“公子一点儿都不知道么?死了的那些,如何——”
“傻子!”半夏截断茯苓的话,冷笑道,“这些事向来由院里的两个高壮的婆子管着,只要死了婢女,她们就会坐一乘小轿出府,顺便把那婢女带出去。这是我们院里的秘密,谁要是敢说出去,她的下场,就是随那高壮婆子的小轿出府!”
“那你当初还说壶夏夫人人好……”茯苓的声音小小的,带了一丝啜泣。
“对不住了,茯苓,我知道自己骗了你,可我是迫不得已。如果你是我,主人要你办一件事,办好了自然有赏;办不好么,要么,是自扇耳光,要么是一段鞭子或者板子,你会不会和我一样去骗人?你,会不会呢,茯苓?”
半夏说到最后,目光迷茫地喃喃着,竟像是在自言自语了。
“哇”的一声,茯苓哭了出来,她边哭边道:“我对不住夫人!我对不住夫人!”
听到茯苓的哭声,半夏无奈地摇了摇头:“茯苓,你太单纯了!对不住又怎样?对得住又怎样呢?我倒是对得住自己的主人,结果与你有何区别?”
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呵呵傻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其实,这次壶夏夫人见到十三公女请全副医正,她便料到,十三公女因山楂云糕怀疑两位夫人有孕了。
而壶夏夫人着急令我回去拿那大黄液,其一是自己喝一点儿,瞒过她一直假装的身体不适;另外,便是为了瞅准机会给卫姬服用。
万一卫姬有孕,喝了这个,肚痛拉稀,不流产才怪!
都怪十三公女太精明,令得鱼儿拦住了我,还搜出了那大黄液,壶夏夫人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做,便把自己作到禁足了!”
不得不说,半夏的话又一次刷新茯苓的三观!
茯苓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良久,她缓过神来,自嘲笑了一阵,呐呐道:“半夏呀,去冬末的一日,卫姬夫人令清良悄悄找了一个年轻女医,她的一日三餐,均交由她把关探看。结果那医指出,她每日早起的燕窝粥,和晚上的红枣莲子羹里,均添了不孕的药汁。
这两种粥均加了糖,喝是喝不出的,也只有专业的医,才能够凭借丰富经验判断出来。
女医当时说那些话,我觉得是为了多要赏金。更觉得卫姬夫人小题大做,毕竟,壶夏夫人良善之名在外,而那位妾室,地位低下,估计也做不出什么风浪来。
可是,半夏,如今听了你这些话,我庆幸卫姬夫人当时的决定了,而且明智得很!”
不知不觉,茯苓谈话时,把“卫姬”变成了“卫姬夫人”,而这,也显示了她的心理变化。半夏听了她的话,忽然来了兴致:“这事儿你不说,我差点儿忘记了!
去年冬末……呃,那时,已经投不孕药三个月了!
壶夏夫人说过,只要卫姬吃上一年,以后保准再也怀不上!
幸好卫姬发现得早!如果壶夏夫人知道这件事,我估计,她能气疯了,哈哈……”
半夏笑得撕心裂肺,那笑声,渐渐却转为低低地呜咽:“她再怎么疯也是主人,禁足三月后,毫发无伤;可怜的永远是我们这些底下的奴婢,是死是活不知,何去何从更是不知!”
听完鱼儿的叙述,蓁蓁良久未说话。
马车快到风来茶楼时,她掀起车帘,望着那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茶楼,思量着悄悄儿道:“依着二兄的性子,不会对仲壶夏进行更狠的处罚,毕竟,她并未造成什么后果,不过是大闹了一场而已。
而仲壶夏这个人,她做事全是性格使然,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次禁足亦不会使她改变什么。最多,她以后行事会低调些,魑魅魍魉的勾当恐怕不会停止……”
她烦恼地拍拍自己的脑门,在太阳穴处摁了几下:“卫姬在公子府内的处境,现在是防不胜防,该想个法子才好,我的小侄儿,我一定要保护他平安降生!”
如此说着,她单手支颐,娥眉微颦,缓缓闭上了眼睛。
午膳后的事情在眼前一一闪过,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心内有着极其严重的不安。
脑海中闪过她威胁陈跃要告诉母亲的情景,猛然睁开眼睛,欣喜若狂地握住鱼儿的手,喜上眉梢道:“我有办法了!”
而这时,驭夫也在外面恭恭敬敬道:“主人,风来茶楼到了。”
戴上一顶垂纱飘飘的斗笠,蓁蓁主仆走进了茶楼。
伙计见两人衣着不凡,热情迎上来笑问道:“还有两间上好的厢房,贵人——”
不等他再说下去,鱼儿道:“不必了,就在大厅内,随便找一几便是。”
靠窗的一张几前,两个茶客刚刚离开,伙计忙忙收拾出来,请她们两人在此处坐了。
等待伙计上茶的间隙,主仆两人默默坐下,又默默地望向了窗外。
但她们的耳朵,却在周围的一片嘈杂声里,极力搜索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有个粗嘎的大嗓门,故意神秘道:“哎,今儿我听到一个绝密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想听,快说!”
“又卖关子,快说呀!”
在几个男子急切地催促声中,那粗嘎的大嗓门将声音放低少许,吊人胃口道:“是关于上午血煞之事,据说是有人放了消息给血煞,血煞方才将猛威将军的嫡子掏心断子绝孙,残忍折磨死了!”
有个少年的声音问道:“大扬兄,放消息的人是谁?”
蓁蓁轻轻转首,向着那些声音望去。
只见一张大几前,围了四五个挎剑的游侠儿,其中一个高大粗壮的游侠儿“啧啧”两声,压低了声音,用他粗嘎的嗓门神秘兮兮道:“公子佗!”
高大粗壮满的游侠儿对面,有个颇温雅的游侠呵斥道:“嘘,噤声!大扬,你这小子,项上脑袋还要不要了?这种话也敢胡乱说?”
高大粗壮的大扬扁扁厚嘴唇,眨巴眨巴眼,委屈地辩解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他的四面邻桌,虽然仍有人在小声说话,可是,大部分的人,耳朵皆支棱起来,静静聆听着他这一桌的声音。
大几前围着的几个游侠儿一时安静下来,各人只是默默地抿着茶杯。
紧邻大几的右侧一桌,一个男子尖声嗤笑道:“紧张什么呀?这个消息在宛丘城内,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当什么宝贝秘密呢!”
听到男子的这番话,蓁蓁一口饮尽了杯中茶,带领鱼儿悠悠然离开了茶楼。
蓁蓁主仆回到玉凤院时,已是傍晚,夕阳铺撒的小院内静悄悄的,既不见人影,亦不闻人声,安静地像是无人居住的偏僻宫殿,透着一股子冷冷清清的味儿。
一阵风吹过,竹叶飒飒,鸟儿啾啾,唯不见有人迎出来。
“朵儿、晴儿、归儿,公女回来了!”鱼儿纳闷得很,不由得扬声唤了起来。
却见小目从桥上快步行来,一面应道:“禀公女,朵儿她们又去了花室,说是要再规整一下,规整好了要请公女去瞧瞧。”
来至近前,他行了一礼,上前一步低低道:“公女,无人跟踪。来回路上皆很顺利。”
“是无人跟踪还是你甩脱了人?”蓁蓁以为听错了,便又问了一句。
直视着蓁蓁疑惑的蓝眸,小目肯定点头,加重语气低低道:“确实无人跟踪!”
碧蓝的天上白云朵朵,南北方相隔不远,各有六七朵形态各异的云,毫无规则地散在天空中,竟像是街上偶遇的对峙的两群游侠儿。看似散乱,实则站姿自有门道。
她仰望着那些看似对峙的云朵,衣袖悠然一甩,笑嘻嘻道:“那么,今晚,陈畔的大戏,一定有料了!”
说完,转身翩翩进房。
小目随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鱼儿早已飞跑到前面,推开了书房的木门。
古朴典雅的书房内,并排着两张高几,一张上面摆着一面古琴,琴上蒙了一片长长的红纱,犹如带了帷帽的少女,透出一股神秘感;另一张几上摆着笔墨竹片,还有几块折成四方形,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锦帛。
其上有个红艳艳的大肚描花瓷瓶,里面未曾插花枝,而是别出心裁地插了几枝竹枝。高低错落的碧绿竹叶,配上花瓶鲜艳的红色,反差极大,本以为俗气至极难以融合,却不料,这两种颜色反于极艳中透出一种高贵典雅,热情地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独特之美!
蓁蓁意态闲闲地在高几前坐了,优雅地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轻轻放在了几上。这是她从陈跃书房随手顺来的,是她近日一直心心念念的战术竹简。
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令她觉得自己的脑筋不够用,想起曾在二兄书房的战术竹简,她虽想借来瞧瞧,却怕二兄嫌弃她,不如偷来看个够,既没人埋怨又快捷。她借着谈事故意去了他书房,随后无声无息地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