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最亲亲的小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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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缓缓流逝,盏茶功夫,全兴肃然的神情一松,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起身,颤颤微微捋着花白的胡子,声音含含糊糊道:“夫人身体无碍,脾胃微寒,致使消化动力不足,无需用药,可多做些酸甜可口的食物即可。另外,请夫人切莫再贪食寒凉之物!”
“多谢医正。”一抹淡淡的开怀,从卫姬眼角蔓延开来,顷刻间,她那张桃花面上,已是笑意潋滟了。
而这一笑,一扫她全身的灰暗气息,竟如一枚亮闪闪的宝珠般,明艳靓丽地耀人眼眸。
陈跃斜睨着她,竟然看痴了。
蓁蓁见此情形,挑眉对着卫姬顽皮地吐了吐舌。
下一个请脉者轮到仲壶夏了,她望着全兴,那双妩媚的眼睛里,流溢着的,却满是紧张与不安。
蓁蓁见此,微微一笑,起身行了几步,眸光向门外溜了一眼,正瞧见廊檐下,鱼儿拦住半夏,在低低对她说着什么。
半夏跑得满头大汗,拉住鱼儿的衣袖,眸中含泪,急切地恳求着鱼儿。
她见鱼儿丝毫不为所动,顾不了许多,抛下鱼儿的衣袖,便欲强行闯关。
但她哪是鱼儿的对手,任她左冲右突,鱼儿随意一个旋身便能拦住她。
半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顾不了许多,大声喊叫起来:“夫人,壶夏夫人!”
厅内。
这声喊叫高而尖,令得陈跃恍然回神,而他所望的卫姬,早已经低下了头。
仲壶夏闻言,惊喜交加,差点从坐榻上跳起,转首吩咐道:“白术,你去瞧瞧。”
悠然踱着步子来到门口的蓁蓁,慢悠悠回首,笑嘻嘻道:“壶夏放心,就让十三来代你处理此事。”
白术听了蓁蓁之语,脚步一顿。
仲壶夏抬首,冷厉瞥了她一眼,她慌忙跟在蓁蓁身后走了出去。
“半夏,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么?!”
笑意盈盈围着半夏转了个圈,蓁蓁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半夏高高肿起的脸上,半夏疼得吸了口冷气,身体一僵,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一步。
“你怕什么呢?”
声音软糯糯的,表情笑眯眯的,任是谁,见了此情景,也不会认为蓁蓁是要惩罚半夏。而她娇小的个子,站在高她半个头的半夏面前,更是显得有些滑稽。
“没,奴婢不怕。”半夏低了头呐呐道,“方才奴婢一时情急,扰了公女,还请公女饶恕。”
她这会儿学乖了,主动认错,请蓁蓁宽宥则个。
白术悄悄站在了一侧,目光一直望着半夏的脸。但半夏不敢抬头,她火辣辣的半边脸时刻提醒着她,这个善良娇小的公女,打起人来凶狠无比,她这一巴掌的力度,壶夏夫人十巴掌加起来,也未必及得上。
白术急了,她低头见到脚下的青石板上,有块小小的碎瓷片,估计是宫女们收拾正厅无意中落下的,心内一喜。
轻轻移步过去。那双大眼偷瞄着蓁蓁,见她并未注意自己,在脚尖碰到碎瓷片的同时,悄然用力,踢向了丝毫不知的半夏。
“哎唷——”一声痛呼,半夏蓦然抬起头来,终于与白术的大眼睛四目相对了!
白术恭敬向着蓁蓁躬身,转首却脆声呵斥道:“半夏,你这小蹄子死哪儿去了?壶夏夫人找你呢!”
蓁蓁却嘻嘻一笑:“壶夏夫人不急在这一时,等壶夏夫人请完了脉,可以来院中一聚。”
一句话拦住了白术,然而她却仍不死心地站在原地,蓁蓁又凑上前去,抱着双臂仰望着她,慢条斯理道:“白术,难道是正厅内太冷,你想在此处晒晒太阳?今儿你好运气,遇到善良的十三公女,便遂了你这个心愿,乖乖在这儿晒,不满一个时辰不准离开。”
她笑意盈盈说完,俏皮睇了一眼鱼儿,挑眉低低道:“搜身吧。”
给半夏搜身的结果,是拿到了一个小小的、红艳艳的高颈瓷瓶。
里面装了什么,暂时未知。
红艳艳的高颈瓷瓶在阳光下,发着晶莹剔透的诱人光泽,蓁蓁两指捏着它微微一转,拔开瓶塞淡淡睨了一眼,慢条斯理问道:“这是什么?”
半夏的脸色,在暖烘烘的太阳照耀下,却依旧惨白如鬼,她嗫喏半天,也未说出一个字来。
长颈红瓷瓶伸到白术面前:“白术呢,可知这是什么?”
白术老老实实答道:“十三公女,奴婢不知。”
“竟然不知?!”蓁蓁唇角溢出一缕讥诮的笑,用极其柔和的声音道,“你来这儿见半夏,难道不是为了这个?!”
白术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可是,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自己当前的困境。
她在心内暗暗道:“宫内宫外都在传,十三公女善良单纯,乐善好施,今儿瞧着,却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哪像个单纯的?说她善良待下人极好,可是单看半夏的那张脸,谁能想到,这么小小的一只手,轻轻一拍,就把半夏的半边脸拍得像个猪头?”
就在她思忖时,蓁蓁已经优雅旋身,拿着瓷瓶进了正厅。
只听全兴含含糊糊的声音道:“壶夏夫人身体无碍,想要子嗣也易如反掌。”
他这一句话,令得仲壶夏如同春风催开的花儿,两颊晕红,娇艳无比。
主位上的陈跃仍不放心,追问道:“医正,果然无事么?壶夏近日常常肚痛,偶尔会出现腹泻的症状,请医看过,均不见起色。”
捋着自己的白胡子,老态龙钟的全兴摇了摇头,他的上眼皮严重下垂,几乎完全遮住眼睛,他使劲儿抬了抬,十分确定地望着陈跃,含含糊糊道:“二公子放心,绝对无碍,脉象平稳,无任何显示肚痛或者腹泻的异状。”
正满心欢喜的仲壶夏,尚未回过神来,陈跃的食指已在几上轻轻一敲,意味不明地瞥她了一眼:“壶夏,你的身体恢复得真快!”
他加重了“真快”两个字的语气,在令得仲壶夏脸色微变,正要开口解释时,他抬手止住了她。
蓁蓁从院中进来,伸到陈跃面前的小手上,有个长颈红瓷瓶:“二兄,瞧瞧这是什么玩意儿?半夏宝贝似地藏着!”
陈跃打开长颈红瓷瓶,凑到鼻下,仔细辨别了片刻,轻轻摇头。
蓝眸微动,蓁蓁来到全兴面前,递过长颈红瓷瓶:“这事儿,还是得经验老到医术高明的医正呀!”
全兴以手做扇,轻轻扇了扇瓶口,以助瓶内气息更好入鼻,片刻后深深蹙眉道:“是大黄液。此液浓度极高,任何人只要几滴便可令肚腹疼痛,进而发生腹泻。”
全兴这番话,再加上前面蓁蓁所言,即便是个傻子,也会豁然大悟,何况陈跃这个聪明人儿?
真相大白,蓁蓁感到特别无聊。为了争宠,不惜喝大黄液装病,敢对自己如此狠的,对别人,恐怕会犹甚吧!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多亏常在母亲面前,母亲的耳提面命,令她行任何事前,定先审时度势,把一切安排好。今儿这场面,如果没有事先的预测,恐怕——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身形悠悠一转,径直来到卫姬面前,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二嫂,我困了,带我去你寝室睡会儿罢。”
卫姬应声而起,一扫脸上的灰暗,笑拉着蓁蓁的手,离开了正厅。
而公子府的主人陈跃,则完全被忽视,她们两人,谁都没有向他开口说一句什么,或者看他一眼,就那么亲密地走了出去。
行至廊檐下,蓁蓁回首吩咐鱼儿道:“让小太监送医正回去,就说谢礼改日奉上。”
“是。”
全兴离开后,正厅内的人走了一大半,顿时敞亮多了。
一言不发盯视着仲壶夏的陈跃,脸色暗沉如阴雨前的天空,他久久地沉默着,直到仲壶夏低垂了脑袋,直到她再抬起头来,声音娇软辩解道:“夫君,那大黄液是为了——”
“闭嘴!”他气冲冲地站起身,重重一甩衣袖,怒喝道,“禁足三月!”
转身,大踏步离开了正厅。
相比于正厅内剑拔弩张压抑的气氛,卫姬的寝室里,那可是太放松了!
蓁蓁嬉皮笑脸地脱了外衣和鞋子,只穿着亵衣在卫姬的榻上滚来滚去,像个孩童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清良端了茶水进来,卫姬坐在榻上,笑眯眯唤她道:“尊贵的十三公女,请注意你的形象,你可是堂堂陈国的脸面呀!快点儿起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我太开心了!嘿嘿,我就要有最亲亲的小侄儿了!”一面咕咕哝哝地说着,蓁蓁一个鲤鱼打挺,在榻上站了起来。
抿着嘴儿,清良笑道:“十三公女可练过武?这身手,及的上宫内的暗卫了!”
“武么,是一点儿也不会,但是,这鲤鱼打挺,却是我每天睡前练出来的,等我最亲亲的小侄儿出来,我要亲自教他这绝招!
如果被人打倒在地,这个绝招可以让他帅气得挺立,输人不输阵,显示陈国公孙的英伟气魄!”
像一棵小白杨,笔直地挺立在榻上,蓁蓁头一仰,黑发如云“唰”地甩到了脑后,一只手轻轻抿着蓬乱的鬓角,俏皮眨眨眼睛道:“清良,如此是不是有种英姿飒爽的范儿?”
清良极力忍着笑,连连点头:“有,有!十三公女这范儿,岂止是英姿飒爽,简直是统领三军的元帅才有的范儿!”
卫姬笑嗔道:“飒爽英姿的奇女子,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润了嗓子,说出的话,才更有元帅的魄力,想成为元帅的好事,说不定才会随心所愿!”
一句话,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无拘无束的笑声中,有清亮的男声亦带着笑意道:“你们这里倒是热闹,是谁志向如此远大,想成为元帅?说给我听听,也许可以帮到你。”
笑声戛然而止。
卫姬听闻此言,笑意僵在了脸上,她缓缓低了头,坐在榻上默默喝起茶来。
像个灵活的小猴儿般,蓁蓁“蹭”地跳下榻,一把抓过过外衣,手忙脚乱地穿上,一面翻着白眼道:“二兄,你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这样儿突然袭击,令得别人措手不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