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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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沉的洞内，洞壁着实有些湿滑，蓁蓁伸手一摸，却清晰的感受到一种毛绒绒，估计是常年不见阳光，生了厚厚的苔藓。心内安定，下滑的速度加快，瞬间已到洞底。
因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屏住呼吸，仔细感受着周围，却并未感受到人的气息。
或许鱼儿已经带着曹夕姑离开洞口了？她想。
右手扶在洞壁苔藓上，她沿着洞壁缓缓走动，约走了五六步，扶在洞壁上的手落了空，她唬了一跳，平衡打破，身形一歪，差点儿摔倒。
小心向落空处前行了一步，手重新扶上洞壁微转，她发现这是洞内拐弯处。继续前行十几步，她居然感受到前方隐隐约约的气息。
在黑沉沉的地洞内，她眼前像是蒙了一片厚厚的黑布，看不见任何东西，所以那若有若无的清浅气息，她无法确定，究竟是鱼儿还是曹夕姑？虽然她希望是他们二人同时在。
这无边的黑暗，令蓁蓁更加小心翼翼，脚步放得更轻，她的每一步，都是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突然，“噗”的一声，似是什么人吐了什么出来。
然而，并无询问声响起。
她停了前行的脚步，耳朵完全贴到洞壁上，一动不动地谛听着洞内的一切声音。
“啊——”，一声呻吟响起，却随即掩住了口，余下的半声闷在了口中。
是个男子的声音，她不能确定，那男子就是曹夕姑。
一缕细细的香气，似是丁香，又似是玫瑰，悠悠地飘了过来，在蓁蓁身周弥漫。
此时此刻，蓁蓁完全确定了，前方有人，且是鱼儿和曹夕姑之外的人！
她再次闭住了呼吸。
对于迷香，蓁蓁在去洛邑的途中，已经见识过一次它的威力，故而，此次不管是与不是，先已做好了警戒和防范。
心内忧虑鱼儿和曹夕姑，她继续向前行去。只是，她更加小心，脚步落地时更加轻缓。
然而，前面似乎到了路尽头。她的脚触到了阻碍，手移到上方，却仍旧是毛绒绒的苔藓。
可是，方才那些声音就在近前，她，听得清清楚楚！
脑中如风车般急速思索着，她把双手高举放到洞壁上，由上向下，平展缓缓下落，细细感受着洞壁苔藓的变化。此处无异样，她向侧面挪动几步，继续着这个动作。
突然，她左手一卡，竟是一处微小的交接，上面仍是厚厚的苔藓，下面却是一块木板。
她心内大喜，果然，一切没有超出她的猜测，此处另有隐秘所在。
这应是扇木门，外表虽平整光滑，却很是有些潮湿，应是在地下日久的缘故。她的双手在木门上继续悄然向下抚着，期望找到门锁，更期望能够听到鱼儿或者曹夕姑的声音。然而，静谧却是洞中唯一的主调。
当她的手指触到那冰凉的凸起时，惊喜瞬间洪水淹没了她，她停了好一会儿，方才令自己恢复镇定。
是一把冰凉的铜锁或者铁锁，却没有插在另一边的门拴上，也就是说，这扇木门，从外面瞧来，它是开着的！当然，除非里面有内锁锁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推向那扇潮湿的木门。木门沉重而低沉地响了一声，豁然开了。
蓁蓁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好到爆棚，她一只手在袖中紧张握着匕首，只要有任何异动，匕首足以令敌人受伤。
然而，里面无任何动静。
她有些烦躁起来，匕首贴到壁上，她迅速循壁划了一圈。这次，她又找到了一处木门。
木门依旧未锁，有了上次经验，她果断打开门，随着木门的闷哼声，“嗖嗖嗖”，从不同方位飞来了三个物件。
一只脚迈进门内的蓁蓁，灵活地一个侧后翻，三个物件从门口携着凌厉地风声而出，“噗噗噗”插入了外间的墙内。
黑沉沉的地洞，因着暗器的蓦然出现，添了几分阴森和恐怖，四周潮湿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循着方才暗器落入的方向，她轻轻地摸过去，露在洞壁外面的是一枚竹箭，细而长，想来，若非身手敏捷，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她已经无法猜测鱼儿和曹夕姑的安全，现在的地洞内，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向着一个不可知的未来前进。
此刻的她想到退出，退回到方才进来的那个小院内，可是，她无法丢下鱼儿，这个陪自己长大已如亲人的侍女，还有那个一直对自己释放善意的曹夕姑。
没有进退两难，前面的未知无论再艰险，她也唯有一个选择：前进！
当三支箭全部握在手中，她似乎有了沉沉的底气。站在门外侧，她向门内三个方向分别投出了这三支竹剑。
最后一支箭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叮”的一声脆响，凌厉的风声再起，她随手向风声处抛出一枚箭头，却听到连续的金属撞击声传来，渐渐消弭了，最终又变得无声无息。
侧耳仔细倾听，她辨出是刀剑相击之音。
袖中红绫一扬，她抬手挥出一片无形的屏蔽，一面放心向门内走去。
“吱吱吱，吱吱吱”，尖叫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此起彼伏。
门内行了两步，红绫挥动间遇到了各种阻碍，随着“噗通、噗通”的声音，尖叫声越来越少，直至周围又只剩下一片死一般的静谧。
突然，她的脚踩到了个软绵绵的小东西，“吱”地一声惨叫，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与此同时，“吱吱”的声音再起，此次来源处却全在脚下，她只感觉，无数的小东西围着她的脚爬来爬去，甚至，有的沿着襦裤的外侧爬到了小腿上！身体的麻痒和心上的恐惧，令人不由得汗毛倒竖！
红绫携着风声扫向地下，瞬间，一片“吱吱”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耳侧响起！
此时的蓁蓁，左跳右蹦，一手隔着外裳，抓住了一个爬到大腿上的，肥而暖融融的小东西，用力一握，“吱”的一声，那小东西绵软地落到了地上。
虽然隔着一层锦衣，蓁蓁却通过敏锐的感觉，发现了这个小东西其实只是平日里常见的老鼠。
心神陡然安宁了，抬起双脚，一阵蹦跳踹踢，每一次落脚处，都是惨叫的老鼠的不归路……
终于，久违的静谧如约而来。
如约而来的，还有遥遥传来的，几只鸟儿慌乱的鸣叫和翅膀扑打的声音。
而这声音，并不在她周围，似乎遥远又并不遥远。
凭着感觉缓慢走到此处，经历了前面的奇异波折，蓁蓁已经无所畏惧了，索性依上次照葫芦画瓢，用箭头在墙上划了一圈，轻而易举找到了潮湿的木门。
这次顺利异常，开门，进入，她绷着一颗心，身体亦处于紧张状态，可是，这儿没有机关，没有暗器，什么都没有，连那鸟儿遥遥的声音也消失了。
她不再小心翼翼，快步向前走着，为了自保，飞扬的红绫将她护在中间。
走着走着，地洞突兀地拐了一个弯，面前漆黑的一片，突然被一星亮光破开，隔着一片闪着微光的门帘，极远处的墙上，一灯如豆，微弱的光芒却似漆黑海上的夜明灯，让人心内一暖。
那灯犹如地洞的尽头，使人生出无限的希望。
她面露喜色，红绫护身，欣然向着光明处而去。
“叮叮叮”，清脆的撞击声，宛如优美的音乐响在耳边，红绫翻飞处，那闪着微光的门帘，居然全部是一个个薄如利刃的铜片！幸而红绫护身，若用手打起门帘……一身冷汗，她不敢再想了！
穿过薄如利刃的铜片门帘，一扇木门自动从墙上打开，恰恰卡在洞壁之间，挡住了前行的路。这扇木门与以往的木门最大的不同，是它并未与墙壁等高，而是矮了三分之一，由此，即使木门隔断了通往灯光的道路，那遥遥的灯光却还是从上方透了过来。
打开的木门内，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她想起那声闷哼，不能确定鱼儿和曹夕姑是前行了，还是进入这个四方空间——她若想从木门上方过去继续前行，娇小的身体是绝对没问题的。但就怕鱼儿和曹夕姑进入了这四方空间，而她却因此与他们错过会合，想到此处，她毫不犹豫拐入了那个四方空间。
随着她的进入，豁然，慌乱的鸟鸣声此起彼伏，震得耳朵发木，其间，夹杂着鸟儿垂死挣扎般地翅膀扑打声。
因着远处的那如豆灯光，铜片微弱的反光在洞壁上晃晃悠悠，是以她能够看清里面的一切了。
地上确实有十来只小小的麻雀在挣扎，但是，紧紧咬住它们的，却是蛇！足有一臂长的十几条小红蛇，蜿蜒着身体扭来扭去，死死地咬住了这些鸟儿。
蓁蓁的入侵，令这些小红蛇全部放弃了到嘴的食物，齐刷刷地扬起小脑袋，瞪着如黑豆般的小眼睛，一探一探地向着她而来！
她瞪大了清亮的蓝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团结一致有条不紊的小红蛇，突然觉得这些小红蛇，特别的有灵性，让她觉得特别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