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个新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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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手搭在斗笠前沿,垂首匆匆迎面而来,猝然撞上蓁蓁肩头,蓁蓁一门心思谛听古怪哭声,并没留意,故而一个趔趄,差点儿歪倒。
她没好气埋怨道:“走路不长眼睛呀?!”
一双黑眸冷冷睨她一眼,这一眼,是带着杀意的警告,如冰冷的利剑,刺得蓁蓁打了一个寒颤。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男子,亦是腰间挎剑,头戴斗笠,仿佛是他的随从。
她恼怒异常,可人家三人,她只有一人,气势上先输了,只能嘟起小嘴儿,蓝眸愤愤睨向那人:“你……”
“避让!避让!金卫办案!避让!避让!金卫办案!”
几个锦衣金卫从不远处而来,一面走一面大声吆喝着。
斗笠男子身体微微一震,脸上寒意顿消,向蓁蓁礼貌拱手,磁性的声音低沉动听:“在下莽撞,对不住小郎了!”
然后,微微垂首,挺直身体站在了蓁蓁身侧。
“无妨。”蓝眸微微一动,她移开目光,“你可以走了。”
斗笠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安静站在了她身后。
金卫们渐渐离得近了,从他们不间断的吆喝声里,蓁蓁听出了焦躁的味道。
一个金卫发现了他们,突然指着斗笠人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后腰一紧,匕首锋利的尖刃,使蓁蓁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斗笠人在她耳侧低低道:“告诉金卫,我们是你的侍卫!”
小命握在人家手上,哪敢不从命?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哩!她犯不着莫名其妙搭上自己的性命!
此念一闪,她当即笑眯眯双手作揖,朗声道:“各位官人,他们是在下的侍卫!因脸上有刀疤,故而带着斗笠,请金卫大人见谅!”
金卫们见蓁蓁一身锦衣,气度不凡,便回了一礼道:“听闻前方出了大案,在下官差在身,迫不得已,小郎勿放在心上!”
毫不犹豫伸出大拇指,蓁蓁笑赞道:“你们是负责的金卫,是宛丘城所有人的守护神!有劳,辛苦!”
一句话,说得金卫们眉开眼笑,心里如同吃了蜜,点点头继续向着古槐而去。
“多谢小郎相救!”那斗笠人待金卫离开,便收回了顶在她腰间的匕首,双手作楫道,“在下就此别过!”
说完,三人已迅速移步,悄然间,便混入人流不见了踪迹。
蓁蓁摇了摇头,这究竟是什么人嘛!乍一见面,像要杀人般望着她,见到金卫,却又怕得像老鼠见了猫,要挟她为他们做掩护!若不是自己机灵,啧啧,她不敢想了。不过,那张脸虽粗略望了眼,倒似乎十分英俊。哼哼,此人不会是古槐处的杀人凶手吧?她心内一颤——瞧他面对金卫时的情形,绝对是!
若隐若现的哭声穿过周围的人声,轻轻飘来,再次细细钻入她的耳朵!
人都走了,还想这个干嘛!她一甩衣袖,甩去了那双冰冷黑眸,一心向着那诡异的哭声而去。
长龙般的大红灯笼,在街道两旁整齐排列,衬着天上烟花,简直如同瑶池仙境;歌舞、杂耍、乐曲在楼宇高处上演;数不清的小商贩在街头吆喝着招揽生意,她一概视而不见,只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哭声,站到了来时的岔路拐角。
两匹马拉的马车,黑锦遮住了车徽标志。
健壮的车夫站在车尾,踮起脚尖向着古槐张望。
车中何人?为何哭泣?车夫又在等谁?
心存疑问,她故作闲庭信步从车夫身边行过,眼角余光隐不可察地瞥过车夫,在他焦急的神情里,隐隐透出几分紧张与不安。
眸中飘过一丝戏谑,她大摇大摆绕到车夫身后,趁其不备,撩开锦帘,如一条滑溜溜的鱼儿倏地钻入车内。
十个新娘装扮的少女,瞪大了浅蓝色的眼眸,惊惧望着她。她唬了一跳,下意识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其实,既便她未作此动作,女孩们亦不会叫嚷,因为她们不仅手脚被捆,口中亦皆塞着红色布帛。
瞧这个样儿,不必说,她们准是为哪位贵人准备。然而,在取下身侧女孩口中的布帛后,答案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小郎,我们是贵人为蟒神挑选的新娘,你……救不了我们。”
此语犹如一声平地惊雷,将蓁蓁镇在了原地。
“蟒……蟒神?”震惊之余,她出口的话语居然结巴了。
“是蟒神,据说它会将我们吃掉……”话到最后,女孩忍不住哽咽了,“因为害怕,那位姐妹才会哭泣。”
女孩们的眼圈都红了,纷纷落泪,又开始有“嘤嘤”的低泣声响起。
蓁蓁扫视着口塞布帛的女孩们,终于明白方才的哭声为何透着一丝古怪。
花季年华便要命丧黄泉,想想便觉得残忍。
而既与她相遇,便是有缘,她再次伸出食指轻嘘,待女孩们安静下来,方悄声道:“此时人多,趁乱跑开,还有活命的机会。”
女孩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均流露出一丝希望,但瞬间又黯淡下来:“传言蟒神法力无边,我们逃不脱的。”
忽听车外有人带薄责的口吻道:“你们可回来了!”
随即马车微晃,马鞭“啪”地一响:“各位,借光借光——”
集体噤声的车内人,身体陡然向后微仰,马车离开了。
蓁蓁的心“砰砰”直跳,似要蹦出来,手下意识按到了胸口。
“黄大,幸而你没在猜谜处,那儿起了争斗,满地黑衣人横陈,简直惨不忍睹!胆小的人都吓尿了,我和谢临趁乱捡了不少布币!”
一个粗浑男声喜滋滋炫耀着,成功将车内女孩儿们吓得僵直了身子。
车夫黄大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只听粗浑男声笑道,“谢临,我们各赢一个银月儿,扯平!”
一个低沉男声道:“落秋,你瞅瞅黄大铁青的脸色,若不分他点儿好处,他不得告我们状?扯什么平?!”
落秋显然不情愿,嘟囔着问道:“那……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