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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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原被留下，苏云青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一点，原本想他赶紧走，这事就算完了。
如今他再待一个月，万一他中途反口，又说平安脉把出点新东西，可就不好了。
若要万无一失，还得弄明白他为何愿意替自己瞒下寒神草。
男人大费周章，多半为了某个女人，但又不可能是自己已经得到的女人，最可能是得不到的，或者已经彻底失去的。
第二日，莫原便来给皇后请平安脉，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唯一不同是这次没有懿贵妃在侧，他便有些失落。
从关雎宫出来，他又奉命去给太后请平安脉，往寿安宫走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辇轿，正面而来。
他依着规矩退至一旁，行礼道：“懿贵妃娘娘金安。”
苏云青便命住轿，“先生进宫给皇后娘娘请脉了。”
“正是，此刻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脉。”莫原照实回答。
苏云青笑道：“先生若愿留在宫中，定会有大好前程。”
莫原低着头道：“草民漂泊惯了。”
苏云青一笑，“真羡慕先生的自由，本宫有事先行。”
莫原低着头等她辇轿过了，方才又动身往寿安宫去了。
她说羡慕自由，是否不想留在这宫中…
几日后，贺容璋闻得苏云青因后宫琐事，夜间着了风寒，想着如今宫中请来了莫原，便想由他为苏云青诊治。
苏云青笑道：“皇上好不容易请来神医，便要物尽其用么？让太医来给臣妾看病就是了。”
贺容璋道：“朕知道你心中忌讳这个莫原。”
什么时候的事？苏云青自己都不知道。
只听他打趣道：“众人都说这莫原是请来戳穿懿贵妃阴谋的。”
苏云青一听，也笑了，“那不过是有人别有用心的想法罢了，臣妾从未怕过的。如今莫先生没戳穿什么阴谋，也算为臣妾正名，臣妾怎会忌讳他。只是觉得一点小病，宫中太医足以。晨起就让秦医官为臣妾开了药了。”
贺容璋要搂她，被她躲过，“臣妾怕传染给皇上，皇上还是先回养心殿吧。”
贺容璋道：“你如此贴心，怎叫朕不心疼？朕让莫原来瞧瞧，听话，让他瞧了朕也安心，听说这莫原治好的病人，不容易再生病。”
苏云青也就同意了，她还正愁没这个机会呢。
莫原听闻是给懿贵妃诊脉，心中亦起了波澜，程曦绾也要跟去，却听他道：“上回你的身份就被懿贵妃看出来了，如今去她宫中还带着你，倒有些知法犯法的意思，你还是在别院歇着吧。”
程曦绾心中不悦，但也没有强求。莫原只是有些莫名不想让懿贵妃见到她。
给皇后、太后请过脉，他才来到云光殿，进入内殿，苏云青并未卧于床上，而是如正常人般坐在榻上等候。
若不近看，莫原还真没瞧出她的病容。
“有劳先生了。”苏云青手腕朝上，盖着一条帕子。
莫原觉得自己诊脉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只能强迫自己专心听脉。
“先生看到了什么？”
莫原一惊，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苏云青的双眼冷静地盯着他，“先生透过本宫看到了什么？”
“草民…不知娘娘在说什么。”莫原有些慌乱。
“先生不愿说便罢了。”苏云青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哪知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惊起莫原心中的波澜，知禾就曾这样对自己说过，“不愿说便罢了”，在她问自己那晚是否在陪阿绾时，没有得到回答后，她便说了这句话。
第二日，她就在自己面前自尽了。
见他一副呆愣的样子，苏云青轻笑一声，“本宫无意窥探先生私隐，只是先生的反应太过明显了。”
莫原听好脉，收回手，“娘娘恕罪，娘娘确实很像草民的一位故人。”
“先生神情常有失意，想必这位故人留给先生的回忆并不美好。”苏云青也收回手。
“不。”莫原道，眼神竟有些忧伤，“她…是草民的师妹，是很好的女子。”
苏云青见他这副神情，又想起前几日他身边的另一位女子，心中便有些了然了，“那想必是被先生辜负过的女子吧。”
莫原更是震惊，懿贵妃的双眼仿佛能看透自己内心。
苏云青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眼前这人更是毫无隐藏，便知自己猜对了，“本宫见先生身边已有一位绝色佳人，想来也只能辜负这位师妹了。”
莫原想要解释什么，此时的懿贵妃真的就像知禾在眼前一样，不是容貌像，而是声音神态，如同她本人在与自己对话一样。
最后他只是认错，“是草民的错。”
苏云青算是找到莫原愿意替自己隐瞒皇后病情真相的原因了，这个师妹应该是有些像自己，且莫原对这个师妹非常之愧疚。
愧疚一定来源于情事，他身边又已有一个女子，如此愧疚，莫不是移情别恋？又如此为她伤心，难道师妹已经不在了？
“先生的师妹如今还安好么？”苏云青试探问道。
莫原写方子的手停顿了，“师妹…去世了。”他说这句话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苏云青惊讶于自己的猜测过于准确，“年纪轻轻，如何会…”
莫原其实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他如今感觉师妹就在面前，他便不能做出隐瞒欺骗之举，“是草民…用情不专，害得她自尽而亡。”
果然，苏云青冷眼看着他，那帮自己不过是把自己当作了师妹的影子，男人就是喜欢做这些感动自己的事。
虽然不屑于莫原这等虚假的深情，但此刻这却正好能让自己利用。
“先生的师妹想来是爱惨了先生了，否则也不会为情自尽，真是可怜。若不是痛苦到极致，谁愿意用这种方法解脱。”苏云青并不像程曦绾一般为莫原开脱，而是要将他的愧疚放大。
莫原此刻已无法书写，苏云青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是惋惜的口吻，“既是师妹，定有一同求学的同窗之情，那确实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只可惜后来者居上，竟让这位姑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真真可怜。”
见莫原神情中的悔恨更甚，她叹着气，“先生不如将你师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于纸上，交与本宫。京城边的红枫山上有一座水仙庵，祭奠超度女子芳魂是最好的，本宫也想为这位姑娘尽一份心。”
莫原不禁抬头看她，眼神中竟有些感动，“草民替师妹谢过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