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未知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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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情感在心底蔓延，小柒怔怔盯着温简，而后在他疑惑唤她时猛地清醒。狐耳一颤，她回过神，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一句“心上人”再次成功让小柒心乱，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在生气：“反正以你的实力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要是下次你还动歪脑筋让我自己跑，我就让你强制离场。”
这正是让温简无奈的地方，如果他有足够的实力，就不用像今日那般只能试图以拙劣的借口让她离开。小狐狸很聪明，下次让她逃跑得换一个更靠谱的说法。
“小柒，人心叵测，而你又天赋特殊，如果让其他人发现了你的独特，后果不堪想象。所以你不能随意断尾，尤其是在人类面前断尾，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被歹人发现了小柒能断尾重生，那小柒的未来如何他根本不敢去想。
“哼、我自己的命我做主，不用你管。而且我们灵府里还有契约，要是你死了我也会重伤，你忘了吗？”
“怎么会忘，”温简浅浅一笑，话说的风轻云淡，“所以我会尽全力拖延时间，直到你找到安全的地方。”
“小柒，”他静静看着她，语气忽然变得严肃，“我知道你很强，但这个世上仍有比你强的存在。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知道吗？”
又是这些老生常谈，小柒听得都快腻了，她拉长声音回他：“知道了~”
温简看着她，眸中含笑：“所以下次如果发觉情况不对，不用管我，尽快离开，知道了吗？”
耳朵无奈耷拉下来，得、合着她之前的话都白说了，这人又把事情绕回来了。
“温简，你就不能自私一点吗？”不为她，不为其他任何人，只为他自己着想。
他一边说着让她好好爱惜自己，一边不顾己身挡在她和其他人面前，明明她才是能重生的那个，明明他只有一条命。
“小柒，我一直都很自私。我希望我在乎的所有人都能平安活下去。”
这句话小柒心中生出深深的无力感，她知道，这才是他，温润纯粹、兼济怀仁。可笑的是，如果不是这样的他，她当初就不会选择相信他、与他结契。
温简的态度很坚决，小柒知道自己劝服不了他。但她的想法也很坚定，她不可能抛下温简一只狐逃，倒不如说她会想办法让温简强制退场，就像在黑龙领域时那样。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小柒作出了让步：“好，下次遇到危险我们谁也别叫谁走，留下一起面对。”反正只要她留下，就不会让温简出事。
温简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但这样争执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更何况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小柒让他留下，他会尽全力让小柒避免断尾求生的结局。
此事无果翻篇。小柒往后一仰、躺在了船板上：“温简，我饿了，回到逐月之后我要吃东西。”
非礼勿视，温简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开，含笑称“好”。
“八珍阁和游船的上都要。”
“好。”
“府里厨子做的和你做的也都要。”
“好。”
回程路走得很顺利，为了能舒服在甲板上晒太阳、吃东西，小柒释放出自己威压，试图靠近他们的魔物全被碾成了肉碎。
一连数十天无风无浪，六人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日子。
一切本该回归正常，可温简发现小柒最近有些奇怪，她总是下意识皱眉似乎在苦思着什么，有时会坐上船边望着云海发呆。
他曾以为她是还在介怀那时的事，试探问她怎么了，可她只是幽怨地看着他，说一句“你不懂”，然后默默移开目光。
这下温简是真的不懂了。狐狸不肯开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哄她开心。只有在吃东西时，小柒的表情才会放松些，每每看到这一幕他都不得不感叹，当初在法船上增加一个小厨房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小柒遇上了大难题，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温简的话心悸，尤其是他的那句“心上人”。化成人形之后，她总会用这种话来调戏温简，可换到自己身上她才明白温简的“不易”。
在她调戏温简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心里怪怪的吗？
“心上人”心里反复回味这三个字，她翻开了放在空铃里的话本。这些都是温家下人给她准备的话本，其中主角总有一人是狐。
“官家，一不见你，奴就心里难受，这是为什么？”
“...姑娘莫要胡闹。”
“官家的眼神为何闪躲，你明明知道、这是相思疾。”
......
“你这莽夫生于荒野、长于深山，有什么资格追求我家小姐！”
“见姑娘时，小生的心弦会因姑娘的一颦一笑颤动。不见姑娘时、脑中心底又全是姑娘的模样。正如姑娘所知，小生不过一只野狐，不懂人间情爱感情。但即便如此，小生还是想与姑娘厮守。”
“书生不要听小桃胡说，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再说一遍予我听听。”
“姑娘，小生心悦你。”
......
“相思”“心悦”一系列字眼在她的面前划过，曾经看的津津有味的话本如今令她疑惑：人间情爱，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温简曾说她不懂心上人的真正含义，现在她隐隐明白了，她确实不懂。
狐狸以前的世界很简单，吃和睡、长尾和断尾、生和死。别说情爱，她连其他感情都很少有。
遇见温简之后，她的生活变得更加有趣，也第一次有了在乎的人。她的情感世界明显有了变化，但这些都还不足以让她真正明白温简对她的感情。
她确实在乎温简，但在她看来，那更多像是长辈对自家幼崽的照顾。可温简对她的情感显然不是这种，按她的理解、温简应该是心悦自己。
可她自己也明白，事实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她只是把温简看作幼崽，那心里这股奇怪的感觉是什么？难不成这就是心悦？
小柒就这样独自纠结，直至回到逐月。
离开逐月也有一段时间了，再次站在高墙之下，周围明显有了不小的变化。黑墙的高度降低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固的防御法阵，温简一看便知这是天符阁来人了。墙顶凿出了甬道，道上有宗门弟子和兵士在镇守，如今的黑墙看上去更像是纯黑的城墙。
城墙上人看见了温简几人，一位宗门弟子站出、高声喝道：“下面的是什么人？”
弟子腰间佩剑，身上穿着熟悉的弟子服，温简和黑戎相视而笑。
“百兵阁弟子、黑戎。”
“百兵阁弟子、温简。”
“黑戎、温简？”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弟子喃喃念了两声，随即反应过来，“是两位师叔？”
垂头下望、那名弟子先是看了眼黑戎，目光扫到他身后的大剑，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转眼看向温简，脸色瞬变：“骗谁呢？装人也不知道装的像一点，我虽然没有见过温师叔，但也知道他老人家身边一定会跟着一只七尾狐。你看看你，装的一点都不像，说不定就是魔族派过来的奸细。”
“砰”面前的结界突然震动，说话的弟子看着眼前的巨尾，双眼瞪得浑圆。小柒悠悠收回尾巴，弹了弹毛上的灰，轻描淡写说了句：“这结界还真硬。”
她向来不喜欢跟其他人废话，要是没有这结界，那一尾可以直接把那名弟子抽飞。
温简向前半步挡在了她身前，对上方的弟子和煦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机缘巧合，我的灵兽化成了人形，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弟子目光惊疑地看向温简身后的女人，高立的兽耳，还有身后不停律动的狐尾，她明显不是人类。
“怎么回事？”感受到了震动，温若随带队赶来。当他的目光移向城墙下方时，语气惊喜：“你们回来了！？”
转身招呼身后的兵士：“还愣着干嘛，赶快给他们开门啊。”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快步迎上温简几人，温若随一拳锤在了黑戎和温济桓身上。准备锤温简的时候，他瞄了眼一旁小柒的目光，挥到半道的手默默改了方向、揉了揉温幸的脑袋。
温幸连忙捂住脑袋瞪他：“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摸我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都给我揉乱了。”
身旁的黑戎一听、非常自然地接过话：“没关系，揉乱了也好看。”
“嗯？”温若随浑身一僵，随后默默看向黑戎，脸色不善，“黑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济桓搭上温若随的肩，语气复杂：“我的蠢弟弟啊，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温若随的目光看向温简，只见温简侧头看了两人一眼，沉默着向他点点头。
温若随突然觉得自己拳头硬了，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黑戎啊，我们哥俩好久都没切磋过了吧？我看今儿天气不错，不如陪我练练？”
老实人黑戎不明白切磋和天气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温幸，你跟鱼道友先回温家，我们兄弟几个好久不见了，得好好联络感情。”
只要温若随不用半威胁的语气说出来，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
温幸自然知道她的这位哥哥要做什么，刚想开口却被温简截住了话。
“幸姐，在外奔波了那么久，你和鱼道友也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温简的语气温柔，听着更没有问题，前提是他不站在温若随身边。在路上需要保留体力警惕四周，所以他没有对黑戎做什么，但不代表他不在意这件事。
温济桓拍了拍她的肩，目光意味深长：“是啊、温幸，做哥哥的有很多话想跟黑戎说，你先回去找温馨玩吧。”
敌方太强大，温幸认怂，给黑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她挽着鱼玉瑶离开原地。跟着温幸远去，鱼玉瑶回头看了眼几人，满脸可惜。实不相瞒，她也想看温家人修理那个拐跑自己师侄的小贼。
温幸给了黑戎信号，可惜的是黑戎并没有成功接收到其中意思。
温济桓身前灵光汇聚，而后四散，他看向身边两人：“我已经通知了温家其他兄弟，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现在就先让我们三个好好‘招待’这位黑兄吧。”
黑戎听着有些迷糊，为什么要招待他？
温若随一手揽住他的肩，手臂收紧：“来、兄弟，我们去试炼场。”
“哦、好。”
小柒可没有闲心陪他们闹，扯了扯温简的袖子，她附耳道：“我去找傻老虎，你自己玩儿。”
闻言温简有些吃惊，要知道此前小柒可从来不会主动出门找朋友玩，这让温简很是欣慰：“好，注意安全。”
纵身一跃小柒飞上了半空，感知了一下傻老虎的气息，她径直朝西边飞去。
此时的阿白正待在天家皇宫中舔毛，老远感受到蠢狐狸的气息，他抬头朝她来的方向大吼一声。金红的灵力顺着他的叫声飘出，落在了小柒身前。小柒一手抓住他的灵力，握着它落在了天家皇宫。
落地后她摊开掌心，任灵力四散。逐月四家府内都有御敌结界，阿白的灵力相当于天家的信物，能助小柒顺利进入天家。
“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阿白信步从殿中走出，径直来到小柒面前，“怎么能在天家看到某只蠢狐狸。”
“我没心情跟你斗嘴。”没有跟阿白客气，小柒一屁股坐在了院中的竹椅上。
“看你这样子，难不成是有事求我？”阿白在她对面趴下，尾巴得意地摇着。
数百年过去，阿白也有了成长，如今的他就算是趴着、也比人形的小柒站着高。
瞪他一眼，小柒没好气道：“滚，求你？除非我脑子被吃了。”
“那你来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心血来潮来看我吧？”
说起这个，小柒就发愁：“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想来想去、也就只能问问你。”
“哦？”阿白的尾巴定住，“说来听听。”
小柒双手托腮，肘抵在石桌上：“温简说我是他的心上人。”
“嗯、嗯？！”阿白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从地上站起，“等等，你说什么？”
白了眼大惊小怪的蠢老虎，小柒耐心重复一遍：“我说，温简说我是他的心上人。”
绕着小柒走两圈，阿白上下打量着她：“啧啧啧，原来脑子有毛病的不是你，是你的那个人类。”
“怎么说话的。”
狐尾直直向他抽过去，阿白灵活躲开。“轰”地一声，地面在狐尾的攻击下出现裂痕。
“可不是嘛，你现在虽然看着像人，但身上可没有半点人气，全是狐骚味。也就那些人类蠢，觉得你是个人。在我们兽看起来你还是一只狐狸。”
“你说的对，”小柒的心情莫名低沉下来，“他怎么就心悦我呢，我可是只狐狸啊。”
狐狸的模样很不对劲，阿白悄悄靠近她：“所以你想不明白的事就是这个？”
“不是，”小柒摇摇头，“我想不明白的是我是不是也心悦他。”
“嗯？”这阿白可着实没想到，他疑惑看向她，“我说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弄错了？”
“嗯？”小柒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狐狸，他是人。就算你们互相喜欢也不能在一起吧？”
小柒愣了：“为什么不能？”
“额，这个，”这问题问的好，为什么不能？阿白想了想，不确定地回她，“因为你是狐狸，他是人？”
“狐狸怎么了？我现在也能化人了啊，”小柒站起身转了一圈，“实力比我低的家伙根本看不到我的耳朵和尾巴，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人。”
“你们生的孩子会是个怪胎？”
“那不生孩子不就好了，”小柒奇怪看他一眼，“他们人类修为越高就越难有子嗣，温简现在都化神了，以后只会更强。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带崽子，正好不生。”
“他家里人可能不会接受一只狐狸当他的妻子？”
“不服就打到他们服，而且我只是心悦温简，跟他家里人有什么关系。”
认真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么理由了，阿白成功被小柒说服：“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你也喜欢温简？”绕了半天，一狐一虎终于回到了正题。
“我不知道啊，”说到这个小柒就愁，她往后一倒，“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这就涉及到阿白的知识盲区了，要知道他也是只单身虎。但要他在狐狸面前承认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轻咳一声，看着躺在地上的狐狸，一副高深的模样：“这你就问对虎了。”
闻言小柒眼睛一亮，一个翻身看向他：“你知道？”
阿白肯定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