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李思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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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们带你到处逛逛。”
“好。”
抱起小柒，温简跟在两人身后，温煜和温蓉见状不约而同放慢脚步让温简走在中间。两人带着温简走入天符阁，一路为他介绍天符阁的情况。
百兵阁根据弟子修习兵器和天赋不同，分为七十二峰与内外门。天符阁则是根据弟子的灵力属性不同分为五大主殿和十大次殿。
五大主殿是阁中弟子学习基本知识和符印的地方。金木水火土是灵力的主属性，另外五种属性则由它们衍生而来。金生雷、木生风、水生冰、火生光、土生暗，灵力属性不同，画出的符印作用方向各有千秋。譬如金、火属性符印更重攻击，木、水属性的符印更偏辅助，土属性符印则多倾向于防御等。
十大次殿则负责阁内的其他事务，与百兵阁的灵储峰、藏经峰、除魔峰类似。
天符阁内所有弟子不分内外门，统一集中五大殿由阁内掌教教导，其中如温蓉、温煜他们这种被阁主或长老收为徒弟的，被称为首徒，在阁中地位等同于掌教，出师后有权在五大殿教学。
与普通弟子相比，首徒的不同便是他们有师父，遇到不懂的不需要排队去问掌教，可以直接找自己的师父解疑，而且他们有资格学习天符阁内更核心、更高级的符印以及奇门八卦之术。
跟着两人一路走来，温简深深体会到天符阁和百兵阁的不同。先不说宗门结构，单说门内风景。
百兵阁所在浮岛整体地势较高，阁内群山连绵，更有七十二座高峰。与之相比，天符阁所在浮岛地势十分平缓，偶有起伏高度还不及百兵阁最低峰的一半。但此处岛上的自然风光却要比百兵阁好看得多。
百兵阁内清一色青山云海，唯有宗主峰上的剑瀑崖有别样风景。
天符阁内却处处可见山水鸟兽，繁花不分四季肆意盛开。路过十殿时，温简甚至见到了桃、莲、菊、梅四花同放的奇景。浮岛之上的天空是漫天紫意、其中混杂淡淡的橙光，看上去更加神圣威严，二十八星宿高悬其中，清晰可见。整座岛的景色太美，美得虚幻，人在其中少了几分真实感。
见温简抬头望天，温煜主动向他解释：“天符阁内的景色全部都是符印幻化的，师父说我们什么时候能看透这些景象将符印画出，就什么时候出师。阁主好像也是这样跟蓉姐说的。”
“不过这天不会一直都是这样，有时阁主心情好了，就会轮换成白天或者夜晚。”
温简收回目光，了然道：“原来如此。”
顺手揉了揉小柒脖子的一侧，却看到她睁眼瞄了一眼周围然后重新闭眼，显得没多大兴趣的模样，温简好奇问她：“小柒能看透吗？”
小柒仰头瞥他，眼中是一种“你在讲废话”的嫌弃，温简明白了：“小柒真厉害。”
闻言，小柒有些得意地甩甩尾巴，看上去心情不错。
“什么？小柒能看透？”温煜听到一人一狐的交谈，有些吃惊地看向趴着的小柒，“那小柒能给我说说这符印长什么样吗？”
一旁的温蓉没有说话，面上表情十分纠结，看上去是在听与不听中间摇摆。
知道小柒不愿意搭理人，温简开口替她解围：“煜哥，你这样算是作弊。”
“我知道，我也不是想这么快出师，就单纯好奇这些符印长什么样。”
“你看蓉姐就没想过这种事。”
温简这样一说，温蓉作为姐姐要为弟弟立榜样的使命感燃起，心里的那点念头瞬间被压了下去：“温简说的对，参透这些符印是我们修炼的一个过程，也是检验我们实力的办法。温煜，我们要靠自己的实力看出符印，依靠小柒得到答案，这件事本身就失去了意义。再者，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就算知道了这些符印也画不出来，不过是徒增烦恼。”
“是是是，我知道了，蓉姐你别说了。”
温蓉的性格和她的爷爷温二长老几乎如出一辙，温家这些小辈最受不了就是二长老的古板说教。温蓉这一开口，当初被二长老揪着耳朵管教的阴影浮上心头，温煜瞪了温简一眼，立马举手投降。
被瞪的温简表情很是无辜，如果不是他眼里的笑意暴露了他，温煜还真信了他不是故意的。
“你们几个在百兵阁过得怎么样？”
说到这个，温简回想起前不久小聚时，姜长鸣向几人吐槽他的师父有多不靠谱的模样，轻笑出声：“还不错。我和黑戎入了阁主座下，鸣表哥入了刀宗长老门下，华霖姐、瑜哥和峰表哥都成了内门弟子。华霖姐和峰表哥还是同门师兄妹。我们前不久才小聚，大家过得都很开心。”
“我来之前瑜哥还吵着要跟我一起来，然后被华霖姐一鞭抽回去了。”
听到他这么说，温蓉和温煜表情松懈下来，嘴角上扬，眼底尽是安心：“那就好。”
“温简，你打算在天符阁待多久？”
“嗯？”
“别装了，我们还不了解你？按你的性子，肯定不会两头跑。你是打算主修剑道吧？天符阁这边估计是拿了符箓集就跑，有空就修修，没空就算了，对吧？”
话是问句，可温煜的表情可没有半点疑惑。温简浅笑着点点头，果然还是自家人了解自己。
“温简的话，我觉得没问题的，”温蓉认真说道，“温简在符道上的天赋比我们高，如果是温简，不需要师父时刻教导也能掌握。”
听完这话，温煜点头赞同。
温蓉这话不是捧杀，而是事实。在温家时便是如此，三人一起翻书学符印，温简总是最快掌握的那个。温蓉和温煜对见过一次的符印能做到过目不忘，而温简则能直接上手画出仅见过一次的符印。
符道一途，仅是过目不忘完全不够，最重要的是要感悟符印中的法则之力，只有真正参透其中的天道奥义，才能成功画出。一眼就能参透符印中的天道法则，这听上去很离奇，但温简却做到了。
正如在逐鹿盛会上，温简只看一眼便成功画出天家的五雷印。这要是换作温蓉或者温煜肯定做不到。只是当时温简和天亦晴两人都是剑符双修一事太过震撼，让在场众人都忽略了温简的这番举动。
当初在温家，当温简展现出他在符道上的惊人天赋时，温衡立即出面阻止他继续修习符道，温简这才转修剑道。这也是温家其他人一直不明白的一点，但因为是家主的决定，众人并不会去质疑。
温煜说的没错，他不会两头跑。这么多年来，温简低调惯了，天符、百兵两头跑这种高调的事不适合他。而且就像温蓉所说，只要给他一本符箓集，他完全有能力自学一道。
“目前还不确定，”也许是看到许久不见的亲人，温简的心情相当不错，甚至还跟他们开起了玩笑，“多留几天陪陪你们不好吗？”
“少来，”温煜瞪他一眼，嘴上说着嫌弃，脸上笑意却深了些，“尽来恶心我们。”
温蓉静静看着兄弟两人吵闹，嘴角的弧度只增不减。
天符阁的天由紫慢慢转为蓝，漫天星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薄雾般的云团。可惜三人都没注意到这番变化，唯有闲着但对此毫不在意的小柒看到了这一幕。
感知到周围出现另一股气息，小柒直起身子拍了拍温简，示意他前面有人。
“哎呀，被发现了。”
李思恒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温蓉三人连忙见礼：“师父。”\/“阁主。”
“原本想吓你们一跳的，谁知道被小狐狸发现了。唉、”李思恒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很是失望，“是我修行不到家啊。”
这话说的让三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索性李思恒也没有要他们接话的打算，他看向另外两人，直奔主题：“蓉儿，小煜，介意我借走一会儿温简吗？原本我是不想打扰你们姐弟叙旧的，无奈你们聊得实在太久了，你们看、天都亮了。”
两人顺着李思恒的指尖朝上看，头上是一片晴空。重新看向李思恒，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不是知道天符阁的天象变化是他控制的，他们真要信了他的邪。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确认两人没有异议，李思恒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很明媚，“那温简，我们走吧？”
温简的“是”字只说了一半，人已消失在原地。等他另一半音发完时，便发现周围环境全然不同。
此处鸟鸣花香，四周都是紫藤花树，藤花盛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紫意。
“这里是......”
李思恒替他解了惑：“这里是天符阁后山，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
“来，”带温简走到不远处的凉亭里，李思恒伸手向其中一张石凳，示意他坐下。
“这里风景不错吧，”李思恒用宽袖扫过石桌，桌上凭空出现三只茶盏，连小柒也有份，“跟亲人团聚的感觉如何？”
把小柒放到旁边的石凳上，推其中一只茶盏到她面前，小柒跳上桌子低头闻了闻茶盏，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失了兴趣，重新跳回石凳上趴着。
温简端起最后一只茶盏，轻抿一口：“多谢师父，感觉很不错。”既是谢茶，也是谢李思恒先让他们三人相聚。
温简没有发现，在李思恒面前，他不像平常对待长辈那般恭谨拘束，反而像与平辈相处，整个人更为自然放松。这就是李思恒的魅力，他能让人无意识地接受他所散发的善意、无形中增加对他的信任，这种能力听着友善无害，却又细思极恐。
好在小柒在他身边，意识到温简的不对劲时，她其中一尾悄悄缠上了温简的腰，以防打起来时她能随时护住他。
李思恒不知道小柒所想，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温简，表情愉悦：“真不考虑在天符阁多呆一段时间？”
温简端盏的手一顿，正眼看向李思恒，脸上不见笑意。
“表情别这么严肃，放轻松、放轻松，”李思恒朝他笑笑，点点自己的眼角，“传闻天符阁的开宗祖师有通天之能，能感知天意，知晓万事。我虽然没他老人家那么厉害，但简单的世故我还是能看透的。总不能完全丢了他老人家的脸不是。”
直视李思恒的双眼，温简觉得那其中似有旋涡将他卷了进去，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窜出。
“啊呀，糟了！忘记告诉他别看我的眼睛了。”
“温简！”
小柒的尾巴收紧，腰间的痛意唤回了他。等他回过神时，小柒已经跳到了桌子上、挡在他身前。她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声，身后的六条尾巴猛地伸长、竖起，整只狐狸进入了预备攻击的状态。
“啊呀，小狐狸别生气，”李思恒摆摆手朝他们赔笑，“不好意思啊，老毛病犯了。放心，小狐狸打断的及时，我什么都没看清。”
小柒可不跟他客气，恶狠狠地威胁他：“给我老实点！”
“好好好，你们放心，我没有随意窥探别人隐私的喜好。是我的错，我忘记提醒他了，你们不要看我的眼睛就没事。”
回过神的温简心有余悸，他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识到另一种瞳术，只是不清楚李思恒的瞳术是什么，如果真似他所表现出来这般，能直接看穿人的灵魂，那这瞳术也太过霸道了。
再三确认眼前人没有恶意，小柒的长尾缩回原来的大小，转身一跃回到温简的腿上，这次她没有趴下，七条长尾圈住温简，她坐下、正对着李思恒。
被小狐狸警戒了，李思恒无奈笑笑。
小柒尾巴上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温简体内，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他伸手揉了揉面前的狐狸，对上李思恒重新开口：“师父，这种玩笑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话中带着冷意，这是温简第二次对长辈这样说话。
知道把人惹毛了，李思恒连忙点头答应：“知道知道，你放心，这次真的是意外。要不我送你几张灵符作为赔礼？”手摸到腰间，结果发现今天自己没带乾坤袋，李思恒尴尬笑笑。
“咳咳，好了，我们回归正题，”为了不让场面继续僵持，他主动转移话题，“我知道你想主修剑道，但这不意味着你要放弃符道。”
看着温简，李思恒神情难得严肃：“温简，你在逐鹿盛会上的表现我听白长老说了。你在符道上的天赋比我预想的还要高。”
现在的温简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低眉垂眸他盯着李思恒的嘴，听见他说出了大家都忽略的事：“天亦晴的五雷印你是当场现学的，对吧？而且我猜，你只看了一次，就成功将它画出。”
闻言，温简身体一僵。
“不用紧张，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其他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我懂。你和天亦晴两人是双道同修的事帮你掩盖住了这点，连白长老那边也没有察觉。只要其他人不复盘，这件事会暴露的可能性就不高。”
端起眼前的茶盏，李思恒喝一口，叹道：“说实话，我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符道上的天赋这么高。我年轻时在十宗是与任溪知齐名的天才，但跟你比，我们都差远了。”
他这么一说，温简想起了一个人。
曾经的任溪知因为悟出多道剑意被修道界熟知，但还有一位符修，过去常与任溪知的名字一同出现。
那人刚入符道，便在此道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金丹时，他因嫌弃当时的符印过于冗杂，闭关数百年。一朝出关，他推翻旧式符印、画下新符，传闻新印诞生那天他连跨两阶晋升化神。
现在修道界常用灵符的符印就是他所创。但那人的出现如同昙花，辉煌不过一瞬，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因此世人只知他是符修，传下他的成就，却让他的存在渐渐淡化于时间长河。
想起过去的辉煌，李思恒幽幽叹口气：“当年老、咳，师父说，我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太不正经，不让我出去给天符阁丢人。然后我就被迫关在阁里乖乖修炼。等我好不容易突破大乘，觉得师父关不住我了，想出去浪一回，结果老、他老人家直接跑了，只留下阁主印和让我接替阁主之位的文书。于是我就被迫成为了新阁主。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听完这话，温简觉得他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李思恒这么不靠谱了，这应该就是世人所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唉，不说这些扫兴的了。回归正题，我当年辉煌的时候也做不到单看一眼，就能直接画出符印，这样看来你的天赋确实惊人。也能理解为什么白长老那么执着想把你留在天符阁了。”
李思恒眼光毒辣，一言点破天机：“不过既然你有这般天赋，我觉得你留不留在天符阁都无所谓，大概给你一本符箓集，你就能自学了吧？”
“而且我听说你在剑道上的天赋也很高，啧啧啧，这样一说我都有点嫉妒了，天道会不会过于偏爱你了？”李思恒的视线上下扫过温简，被护犊子的小柒狠狠瞪回去。
“哎哎哎，放轻松、放轻松，我只是看看、看看，不会动手的。”
看向温简，李思恒真的是羡慕了：“才金丹就有天级灵兽给你护道，我以前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呢。”
温简闻言轻笑：“只是运气好罢了。”
“唉，这种运气我也想要，”夸张地叹一口气，李思恒重新坐直身子，正色道，“又扯远了。温简，你可以带走天符阁的符箓集和有关奇门八卦之术的秘籍，也可以长期不在天符阁内。但身为天符阁阁主，我总要为天符阁着想。所以我有三个条件。”
温简跟着坐直，朝他点头示意：“请讲。”
李思恒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我会向修道界宣布你是我座下的弟子，在外你一旦使用符印必须自称是天符阁首徒。”
然后是第二根：“第二，你从天符阁带走的秘籍不得让外人查阅，一旦学完必须立即送还天符阁。”
第三根：“第三，相信你已经知道十宗弟子都有宗门颁布的除魔任务。所以我的条件是，身为天符阁首徒，你也要为天符阁做出贡献，完成每年天符阁内首徒级的除魔任务。”
收回三指，李思恒看向他：“当然，一旦你答应这三个条件，你就是天符阁首徒之一。无论在哪里你都有权利享受天符阁的资源和庇护，这点我以阁主的名义向你保证。”
“你决意如何？”
李思恒提出的条件很合理，温简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他点头应下。
两人同时结出誓印：“我温简\/李思恒以道心起誓，今日之诺，信守一世。如有违逆，道心破碎、灵识泯散。”
上空隐雷作响，天道见证，约定已成。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李思恒松了一口气，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啪”一声把茶盏放下，豪气道：“好啦，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徒弟了，我会罩着你的，放心吧。过几天你跟我去露露面，总要让阁里的人知道你的存在。”
“对了，身为徒弟你总要给师父我一点面子吧？在阁里呆两三个月再回百兵阁吧，正好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自学能力。”
“这个给你，”李思恒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紫色的勾玉丢给温简，“这个可以算作是我徒弟的信物，拿着这个你有事可以随时来后山找我。当然，没事也可以来找我聊聊天。你不知道，当这个阁主一天天的无聊死了，怪不得老不死的这么快就跑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思恒硬拉着温简谈天说地，一开始温简还能保持微笑听他絮絮叨叨，很长一段时间后他开始理解姜长鸣拜了个不太靠谱的师父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最后，温简脸都笑累了，看着李思恒，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这位便宜师父估计跟天亦麟很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