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回辛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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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坦型恶魔的出现,让得人们用小恒星之石作为抵御恶魔手段的防御形建筑方案初心也发生了动摇。
人们信心受挫,事情的逆转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然而,这时候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围星盘上的黑色区域的扩张已经使得生活在赛德里斯的内陆人更为恐慌。驻守不住那些不可割舍的疆土,恶魔吞没整个广赤仙州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人类好像穷途末路。可这时谁又能想出什么对抗的好点子?
那些落败的战士,此时他们已经回到辛集歌,并且修养了一阵子。
士气一度低糜。
但好在,人们的恢复和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好的,身为永不言弃的较量官,他们很快就找到希望,因为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干。
单可猛毫无保留的把他的事情、经历,以及开启神余之力的方法传授给大家,并在众合国国力的支持帮助下快速传播出去,希望有更多的人获得这种能力。(一时间他名声大噪。)
申客蜀则配合斯维钢家正在商讨大量铸造聚合坚金武器的事情。有了这种武器,在实力许可的情况下,他们大可集齐一部分不凡的人,直接冲入昏荒,捣了恶魔老巢。(当然,这也只是说说,不过能够冲进昏荒,选择主动击杀恶魔,绝对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因为,这象征的是人类实力和势力上的增强。)
另外,伊莎娜和其他的法师也没闲着,她们不断充实自己的魔法知识,尽可能的也都把自己的力量奉献了出去。此外,她还经常去探望阿先达民众,给予他们重建家园的鼓舞:“昏荒会走的,阿先达会再塑光芒,因为我们还留有火种,而那一天,金尖字塔群也必将重现辉煌……”
单可猛把父亲留给他的那把明光闪闪的刀埋在了阿先达的昏荒里,他没有带走,因为他知道,他在这里失去的,总有一天会从恶魔身上讨回来,而那时候,也将是他与西八里姑娘重逢和重新拿回父亲的传刃之时。
而耶禾齐心,这个被人认为是“纨绔中的希望”的贵族学院派弟子,在得知哥哥梅里的死讯后,也曾和无数失去亲人的人一样悲痛沮丧过。但是,当他重新振作后,就把自己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关于学科的研究上。而最近他接手的研究项目则是,恶魔与昏荒环境以及它们之间的特性关联,视网膜结构及用途。(他在慢慢的沉淀自己,并逐渐磨炼出了足够的定力。)
至于一直处于昏迷与清醒边缘的崔单桐,他脊骨受损,脊背里打了三枚钢钉,时常昏迷,时而又能醒来好久,但即使醒来,他也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绘制在病房墙壁上的恒星与行星轨迹图案。荧火一直照看着他,很用心,但还是经常遭到哥哥第一嬴天的训斥。
这个性子坚毅、倔强并且可爱的小女孩,有着一双精灵般的大眼睛。来到辛集歌后,因为和崔单桐的关系,一直都在努力学习治愈系法术;
反倒是费拉里、尖牙利、大宅猫等人在偶尔看望崔单桐时,还能宽慰地和她说说话;而平日里大家各自每个人都很忙碌,基本上不会再有人能抽空陪着她和熊桐子了。
方舟代步在阿先达的安置营里正在帮忙建筑一些房屋和搭建必要的公共场所,在很多事上他都选择亲力亲为。相对以往的法师大祭司,他算是相当亲民和淳朴的一个了。
战争告一段落,而在战争中遇到的那些高级恶魔,这时也定义出了新的代号,它们被命名为“界雅人”,是拥有同人类相当智力的一类种族,但它们却远没有人类那般亲和、友好以及爱好和平,因为它们总想着要去侵占或者掠夺些什么东西。有人为它们说辞,声称它们是为了得到“光明”,而不小心制造了黑暗。可雷卡因说那是放屁。
回到辛集歌,这里的生活让得所有经历过昏荒难境的人们都感受了重回人间的美好。但是,在享受战后宁静生活的同时,他们也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这次昏荒爆发的原因。
很少有人去思考和探讨这个问题,大家都只当是理所应当或者合乎事理,觉得:是昏荒就总会有爆发的时候。可是在一件事的背后确实还潜藏着某种客观原因促使它变成了这样。
郊外的豪杰木林在经过一整个季节的变化后,逐渐呈现出它最为翠绿的绿色一面,而在数多个月之后,当季节再次转变,当其余的树树叶逐渐枯黄干萎时,它的叶片就又能焕然一新,变成一种更为明媚的黄色,尽管也算在枯萎的过程,但带给的却是不一样的色彩盛景。
这些豪杰木,它们之所以被称为豪杰木,是因为它们在暖热时节与别的树木别无二般,都是普普通通的绿色,可是,却在寒冰季节到来前的一些日子里,又可以表现出惊人的一幕,展示出不一样的风采。依然能够以非凡的色彩,屹立于其他枯黄的树木之间。犹如战场视死如归的战士,豪杰凌然,披靡于敌军将士之中,纵然阵死,也虽死犹荣。绽放出最后的精彩杀力是它们最与众不同地方。
它们的叶片能在“群雄皆倒”时,黄得像灿烂的阳光或者成熟芒果切开的果肉一样,色泽与其他树叶颜色分明,即使叶片掉落,也会给人一种精气神犹在的壮丽视感。
而这些树也正是为了纪念那些死去的战士特意种下的。
九个月后。当崔单桐身体有所好转,能够拄着拐杖出行时,他就经常独自去到那片豪杰木林。在此之前,医师已经确诊他为永久性伤残,也许会好,但是关于继续作为战士、较量官的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
就是说,可能永远也无法再回到战场;
事与愿违,可却偏偏,也只有在那里,自己或许还有那么点存在的意义;毕竟,曾经的他就是因为恶魔而失去了一切;苟延残喘直到现在,依然无法作出彻底改变;
这和他的初心、和他曾经像火一样希望可以对恶魔造成打击、去大杀四方的内心执念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么说,你又跑来这里了?”见崔单桐不在病房,小姑娘第一荧火立刻便反应到他在这里。她很轻易就找到了他。
崔单桐惯坐在木林中一张被杂草围满的长椅上。两只拐杖斜靠在褪了色的椅子一边,在他的身边是落了一地的灿黄色树叶。而风,正把更多的黄色叶片从豪杰木的树干上给他带下来。
这时正是那些豪杰木树叶颜色转变、掉落的季节。
崔单桐手里握着信件,此刻却心情沉重地抬不起头。可分明天空这时蓝的那么透彻。
“尖牙利、尼伯克要被调去别的较量营了。”他不舍地说。这些日子,有关于其他地方昏荒情况的报导又变得越来越频繁,他不得不为此担心。
小姑娘第一荧火理解崔单桐的心情,她在崔单桐身边坐下,为他把从病房里带来的外套披在肩上。
“他们会平安的。”她说。
“往后的日子,更难相见了。”崔单桐落寞地说,对此,他什么也做不了。尽管他仍然渴望战斗,但是面对这具身体,他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完全康复如初,去参加剧烈的战斗;因为他还有关于神余之力的这张底牌,虽然自己不能,但至少从同伴(单可猛)身上看到了此方面上的希望;
所以,他此刻仍然还想做一些事情。尽自己所能。
他时常会坠梦很久,在梦里记忆起以前的事情。
梦到他在塔塔罗特竞技场与人决斗,在初来辛集歌时接受费拉里对他们的残酷训练。而在盛地阿先达建造金尖字塔时是他最喜欢的一段日子。
那时候,在没有恶魔侵略来以前,他们一帮人是多么的简单快乐,阳光暴晒着一群内心自由的人。
他们能在劳作了一天后按人头分到一桶解渴的酿啤。
而在归去住所的时候,他还能偶尔遇见伊莎娜。她总是背负着自己的法杖,手持一本法书若有所思地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他们有时会对视一眼,然而一眼似乎也就够了。
夜晚时,他们在一片星空下,观望着倒影在罗挪河河水水面上的天上星际,笑谈着阿先达女子那种别样的动人异域风貌。
水面波光莹莹。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现在,现实多么痛苦。
他不时会想起那位阿先达已逝的法老临终前对他讲过的话,让他变作行星,变作行星去守护——守护那颗已经远离他的恒星,伊莎娜。可他现在怎么可能还能变成行星,能不化作粪土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和她,他们之间隔得那么远,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再相见的机会了。
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尝试召唤神余之力,想借助神的力量治愈自己身体里的伤。但始终不行。单可猛在离开辛集歌前,曾频繁地来探望过他,他们之间对这种能力的探索本来就没有什么保留,可问题究竟是什么,竟让一个人无法通达到那种神往的境界。而这,始终都像是一道迈步过去的坎。
半月后的一天傍晚,当崔单桐刚刚端起打在铁盒里的饭粥准备用餐时,辛集歌的警报声突响起来了。
由校场上传来的巨大防空警报声音,宛如某种巨大的机械翼机环绕在整个辛集歌上空。漫长悠扬的嗡鸣声,如紧扣在人耳边无法拉断的哀弦。
崔单桐神经紧绷起来。
又爆发战争了吗?哪里?他想,脑海里不停思索着这几日他从报纸上获来的信息。
是黎克盟昭还是忽摸山。亦或者是尼伯克、尖牙利赶去的净星城。总之人类面对恶魔的战争又打响了。
另一些病房里的伤者同崔单桐一样也看着窗外,他们此刻都心情复杂。
医护人员不停从崔单桐背后敞开的病房门外的楼梯道间匆匆跑过。在被夕阳映橙了的窗外跑道上,各个班级的较量队都在积极紧张地组织着各自队员。口哨声,紧急呼叫以及口令声混杂成一片。
一时间,好像一切都慌乱起来。但所有事项仍然在有序地筹备。
那一夜,辛集歌的灯火彻夜未灭,不停有人员背挎着各种装备和包装箱在场外的路灯下急促奔走。星汽火车连夜开走了,带走了屯储在较量营的大量较量官和法师。
营地空旷了很多,但紧张地气氛并没有得到缓解。
没人知道这次昏荒将会往赛德里斯内陆推进多少公里。
他们只能等待着消息。
等待着战后惨败的消息。
三个月后,当豪杰木林里的黄叶在冬风中都落光了时,有关昏荒的局势才又渐渐稳定下来。
然而,很多事情的推演总是让人大跌眼镜。
一连多地的昏荒爆发,就使得人们不得不去反思这其中的原因。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由民间采访得来的咨询报刊给出的结论竟然是有关“汤勺”的混乱使用。
“我很怀疑,促使这一切发生的很有可能就是‘汤勺’,在没有‘汤勺’之前,我们已经和昏荒稳定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可有了‘汤勺’后,你再瞧瞧我们现在,你看看我的样子……要我说,就该立即处死发明它的人。像‘汤勺’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被发明出来,我们人类干嘛要去沾染恶魔身上的东西!那些基因、血脉、器官根本就不是我们该碰的,很显然,这只会加速灾难的发生!”当一名忍受灾难,被迫流浪街头的人被采访到时,他就攥紧着拳头狠狠说道。
而另一些报道则分析称,在昏荒稳定期间,汤勺确实可以帮助路亚较量队提升恶魔的捕获率,这点毋庸置疑。但在取得收益后,极有可能是人类又大胆地研制出了“熏魔弹”和“闪星弹”,将其改进为一种更简单暴力和有效的装备,才是导致灾难发生的原因。(这其中,耶禾家族作为此类武器研制的主要参与者。)
目前就还不能确定是否就是路亚较量队们在潜入昏荒时,对这些武器装备的不规则使用,间接引起的昏荒爆发。
但就各地人们的言论来看,他们却已经将部分矛头对准了“汤勺”的研发者——耶禾齐心。认为就是汤勺的制造者,耶禾齐心起了个“好头”,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事情还没实锤,但耶禾齐心却已经坐实了祸首这个名头。
人们声称他是藏在众合国里的恶魔走狗。不少人寄来恐吓信甚至匕首和毒药。就连较量营营地里的不少人员都开始对耶禾齐心嗤之以鼻,甚至直接辱骂。
年轻的耶禾齐心以及他的家族遭到了很大打击。
而他本人内心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他停止了一切研究,忍受着外界对他的舆论和恶言诅咒。
这让他一度萎靡不振。
而回想起哥哥的死,更是让他痛心欲绝。因为他的哥哥,耶禾梅里就是在与恶魔的交战中,使用了汤勺,丢失了性命。
他自责难当,在外界言论地趋导下,曾悲痛地认定自己就是间接杀害了哥哥的凶手。可分明他是那么地想帮助哥哥梅里做些事情。即使不能去到哥哥身边,与他潜入昏荒并肩作战,但也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想法,创造一些能够辅助他作战的东西。
可是现在,一切都错了。
发生在各地的恶魔入侵活动都成了因他而起。
至于崔单桐,这段时期,也同为他最为低谷的一段日子。一方面,他为自己身为较量官,却在这段恶魔进攻的关键时期不能履行较量官的责任,感到深深的难过。另一方面,也因为自己无法像单可猛一样开启神余之力,而颓废懊恼地认为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天弃之子,像个垃圾一样无所用途。毕竟他尝试了那么多次;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不后悔当初救下荧火,因为如果没有这样做,他也许才会后悔终生。
但现在,身体的残疾没能完全康复同样让他无法顿时振作。
他太心急了,内心煎熬,不能兑现自己最初的理想,这简直和要了他另外半条命一样。
然而,时间加速了对他的折磨,在无法改变现有状态的情形下,他只好开始认清现实——在逐渐自我放弃的过程中,他就快要习惯自己那具残废的身体。
他和耶禾齐心两人在隆冬时季光秃秃的豪杰木林中不期而遇,这时,他们两人都落魄得比拾荒者还惨。
他们谁也安慰不了谁。除了相遇时,几次无言的目光问候,就再没有过多的交流。
直到渐渐熟悉,耶禾齐心才向崔单桐诉说了他内心的痛楚。可这时候就还能改变什么呢?
他们一个想做,做不到。
一个做了,又做错。
两人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一样,不管是人生的轨迹,还是内心的念想都无法再与外界互通。这种被移除在外,或主观,或客观原因促使再无法参与到时代当中的感受就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们。
“我不懂法术,也不会体术,没办法上战场,就只能凭自己能力做一点事情,可是,可是研制出的‘汤勺’,却成了引发昏荒的祸首,害死了自己哥哥不说,也害死了那么多人……”
“我做了一件事无法挽回的错事,罪孽深重,可这根本不是我的初衷。”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耶禾齐心鼻头发酸地说;长时间的情绪紧绷和无数次的暗自流泪使得他的眼睛发红,眼圈深陷,面部没有了一丝活力。
崔单桐知道耶禾齐心现在变成了众矢之敌,这是他从近期铺天盖地的报纸新闻上了解到的消息。尽管他不知道变成全民公敌后的真实感受是什么,但他想,那绝不会好过。
虽然他没有太多文化,但作为一个经历过昏荒惨烈的人,他觉得,那么大范围的昏荒爆发绝不是单个原因就能促成的。而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在一个人身上,也实属悲哀。
可这时耶禾齐心的内心已经渐渐被悲痛占据。
他不停地啜泣,坐在椅子上时,把头深深埋在了双手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诉的对象了。跟从他的仆从早在更广泛的风暴般的舆论到来之前,就离他而去。
在远离家族庇护的情况下,耶禾齐心一个人忍受了很久。
“我害死了我的哥哥,害死了千千万万的人……可为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做成的一件事,却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继续去做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而要选择从事这种事情,我大可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啊!”
“可是,可是我也想为了这个破败的时代,为了这个就快要完结的国家和人民有所付出啊。”他内心矛盾地说。
“我也有努力过,我也经历了那么多个不眠的夜晚,可为什么还是得到这样的结果,害死了那么多人,害得那么多人流离失所,为什么!为什么!……我该死,我应该去死啊!”耶禾齐心痛不欲生地说,他哭得一塌糊涂,情绪完全崩溃时,就不停地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和脸部,像疯了一样。
崔单桐想阻止他,“你冷静点。”但在出手时,却触发了身体里的旧伤。
耶禾齐心悲痛得无法自拔。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内心压抑了很久,没人能理解。
崔单桐蹲在地上,按在他肩上以作安慰。
但耶禾齐心依然还是放不下那些积郁在心里好久的话,他一遍遍哭诉着:“我是个傻瓜,害死了那么多人,我错得那么深……可我还想挽救我们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