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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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云迎着日出趴在小山丘的草丛里，注视着那个农家小院。公鸡尽职尽责的一遍一遍啼鸣着。一只鸡都懂得辛勤工作。
最先起床的是北房住着的老两口，老头子起了床就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边抽边咳，还随地吐着过夜后的浓痰。
一会儿老婆子也走出了门，端着尿盆子去了茅厕。出来后还顺便把茅厕旁边的鸡舍打开。一群芦花鸡瞬间让小院活跃起来，有了生气。
农家小院该有的形象在叶子云眼前展开，挺新鲜。
西房住着的两兄弟也都在父亲的咳嗽声中走出房。蹲在院子里洗脸，老大去厨房帮母亲烧火做饭，老二捞起房檐下的扁担和水桶去河滩挑水。一家人分工明确。
老二疑惑的看了看昨晚叶子云扔在一边的木棍。疑惑昨晚是不是没关大门？顺手捞起来立在门后的墙角。
半小时后全家人围在院中，一个破烂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木桌旁吃早点。城里人叫早点，山里人应该也叫早点吧？也太简单了吧?桌当中一盆馒头，一盆咸菜。每人面前一碗白开水。
叶子云也摸出包里的馒头陪他们吃早点，自己的早点更简单。心想也不知他们是否发现馒头少了？怀疑昨晚有人进来?这就是明显的作贼心虚。只有贼知道自己做的事儿。
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一家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能吃。人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即便吃不死也差不多。一天蒸一大锅馒头，啥时候吃完的，他们的母亲都不知道。
最后起床的是东房住着最小的儿子。被大哥喊起来胡乱洗了把脸，一手夹着两个馒头，一手拿着棵大葱，就跟在大家的后面出门了。木推车上放着几个农具,由虎背熊腰的老二拉着向下游走去。
东房里住着的女人一直没出来，老太婆在院子里进进出出。更激起了叶子云的好奇心。想像不出，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出来做家务，吃饭说的通，可这连厕所都不去就说不过去了吧?难道是个瘫痪?是个没有劳动力的智障？是……，叶子云脑洞大开想了一大串可能。
昨晚不走，一是出于好奇；二是叶子云疑心房屋里的人和自己一样，同病相怜。虽然她现在自身难保,但还是希望能帮助那女人一臂之力，说不定能够成功。
叶子云急得满头冒汗，下地劳动的男人如果回来，她就更无法进入小院了。要不要进去把老太婆敲晕?
老太婆在厨房忙活，袅袅炊烟盘旋在房顶。这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叶子云似呼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幻想着各式各样的菜肴摆满桌。
叶子云异想天开之际，老太婆居然提着一个荆条编的篮子出门去了，还把大门拉着关上，但没锁。不得不说山里人真没有随时锁门的习惯。并且这十里甚至上百里的大山里也就只有他一家人。
叶子云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小山丘，穿过那片玉米地，迅速推开大木门奔进东房。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细皮嫩肉，只是脸色有些病态般的苍白。
年轻女孩以为进门的是老太婆，懒的睁眼。
“你怎么了？快起来，跟我走。”叶子云似乎有点儿难以致信。这女孩分明就不是山里人，大脑瞬间明白了一切，话也就脱口而出了。还真就是同病相怜。
叶子云的心仍很天真，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还想着救别人。善良的天性不是随便可以改掉的。
女孩倏的睁开眼，看着眼前如野人般的陌生人。有点儿惊喜，但很快就变成了失望:“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不要管我是谁？快起来，走。”叶子云的确没时间解释自己的来历。只想赶快领女孩离开这里。可女孩却一动不动，叶子云有点儿急了，一把掀开女孩身上的花床单，
“啊!”女孩一声惊呼，窘迫的想蜷起身体，腿一动扯着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牢里的重刑囚犯。同时也破坏掉两个女孩的美好愿望。
叶子云没想到被单里的女孩竟全身赤裸，只觉眼前白花花一片。虽然同为女孩，这样看别人也不好，手忙脚乱的把花床单给女孩盖上，女孩身下的床板上有一个洞，就算跟前没人帮助也能解决大小便问题。房间里的味道就有点儿不好了。
叶子云拉拉墙上的铁环，纹丝不动。她想把墙上的铁环拔下来，就算女孩脚上的打不开也有可能跑路。
“大姐，别费劲了。我走不了。”说着看了一眼受伤的腿，叶子云刚才也看到了女孩腿上的夹板。
女孩话虽说的平静，可那起伏的胸膛却出卖了她的内心，没有哪个人不喜欢自由，何况她是被人贩子卖到这儿的。
从知道自己在哪里那一刻起，她无时不想着逃跑。尝试了许多次却没一次成功，事后就算被打的遍体鳞伤，她也没放弃过这个念头。
“是他们干的?”叶子云有点儿恼怒，眼睛里充满了戾气。
“是我自己摔的。”女孩有点儿窘，满脸通红。被叶子云看了个光。还有那全身被虐的斑斑伤痕。“你赶快离开这里，老太婆就在北屋，被发现就走不了了。再说我现在也走不了，你一个人也救不了我。出山找人来救我，”女孩说得很急，满脸恐惧。
可见她在这儿受到的伤害有多恐怖。边侧脸瞅着窗外，生怕那些强悍的人出现。
“别怕，她不在家，去河滩了。”叶子云不死心的又掀开花床单检查女孩的脚踝。女孩满脸焦急想把腿缩进去，可惜被铁链拴着没成功，脚踝的铁环用布包着，有筷子粗细，根本不是叶子云的小手能悍动的。
“没用的，别浪费时间了，他们用铁锤砸上去的，”女孩不时抬头看窗外，真是被虐怕了。“你赶快出山去报警，让人来救我。这儿的山民很凶，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千万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求你了大姐，赶紧走……”女孩着急的就差跪下求叶子云了。面前这个女人可是她将得救的希望
“我怎么能丢下你？”叶子云有些难过，心疼。她也说不清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经过昨夜她也基本知道这个女孩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她才是幸运的那个，起码现在她还是自由的。
叶子云不知道能否救出女孩？可即然遇见了，她觉得就有这份责任。
“不用担心我，暂时不会有生命之忧。他们还不舍得弄死我。我也会努力改变自己的处境。”女孩眼里充满坚毅，也是一个坚强的姑娘。
“那一定保护好自己，我想办法来救你。”叶子云没有更好的办法，认为女孩说得也有道理，只能给女孩留下一份希望。
经过这几天的磨练，叶子云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走出大山，就能救下眼前这个姑娘。
“这是什么地方?”叶子云想知道这儿的位置。
“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这里了。大概有两三个月了，每天见的就这几个人，从没见过其它人。”女孩眼里有种死寂般的灰暗，像又想到了什么，一丝生气闪过。
“大姐，你要救救我弟弟，他在佛市人贩子手里、被挖去了双眼，沿街乞讨。”女孩紧紧抓住叶子云的双手，想跪下来，可双腿根本收不回来，只能侧身坐着。
“他叫王志宏，你一定要救救他。”眼泪顺着白细的脸颊流下，从下颌滴落。沾在四只紧紧握着的手上。已经没有了温度，冰凉一片。比这个更冰冷的是两人的心。
“我是去救弟弟的时候被抓住打晕的，醒来就在这里了。”女孩使劲抿着自己的双唇，压抑着悲伤。
“赶紧走，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得救。”女孩用力推了叶子云一下，她真怕这个充满正义的女孩也落入虎口，这是她心中的希望。叶子云向后退到门口，她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话。此时无论说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叶子云用力点了点头:“保护好自己。”再没说多余的，她也明白，不是不想给女孩多点儿希望，而是现在自身也难保，她也给不了对方任何保证。
“报警”“警察”这些词语的确能给老百姓——安全感，可叶子云有点儿忌惮，弄不明白制服下到底隐藏着正义还是邪恶？
叶子云探头望了望门外，没有人，才大胆的跑出来想到厨房找点吃的，可怕老太婆回来被堵到里面，自己还有几个慢头呢，这样一想也就算了。孰轻孰重，叶子云还是掂得清的。
叶子云仍不敢沿着大路走，出门就钻到树林里，树林离大路有段距离，就算路上的人发现她，也来得及钻进老林子里，也怕碰上出去干活的那几个山民，他们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叶子云一直走在树林的边沿，路是她的方向。离开路就有可能迷失，就有可能永远都走不出这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