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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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阁是南市文行街最大的一间首饰铺，当家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胖胖的员外田老三。
田老三正在柜台后清点着今日收入，见门口停下一辆的马车，不禁眼睛一亮，这可不是财神爷来了吗。
还没等马车里的人下来，他就挺着个大肚子，从柜台后急急挤了出来，在马车前，腆着笑脸，语气谄媚，“沈家娘子来啦，快快请进。”
沈云湘由着水碧扶着下了马车，圆滚滚的田老三看见是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原来是四姑娘和五姑娘，真是蓬荜生辉...”
沈云湘冲着田老三点头，全当是见了礼，带着沈云舒进了门。
如意阁是个单门二柱的院子，进门就正对着一圈柜台，田老三就是在右手边的柜台上清点今日的流水，沈云舒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田老三由着铺子里的徒弟去接待沈云舒，自己亲自引着沈云湘看。“四姑娘，这个是南洋的真珠，您看看？”
沈云湘随着田老三的手指，确实看了看，嗯，成色还行，就是个头小了。
见沈云湘无意，田老三引着沈云湘又换了一处，“这是翡翠的，这边还有琉璃的。”
沈云湘打量了一眼，倒是没多少兴致。
看出这点，田老三一急急进了后院，又端出来一个匣子，打开给沈云湘展示，道，“那您看看这个，这可是今日才到的，好东西啊，您看看这成色，要不是您来，我可不会拿出来。”
这话说得沈云湘倒是来了兴致，若真是个好东西收了也可以，沈云湘随着田老三的动作望过去。
田老三谨慎小心打开一只黑色木匣，里面一只八宝璎珞珠圈赫然出现。
珠圈用金作底圈，周身镶嵌似血红珠，中间缀着极好的汉白玉，白玉，红珠相得益彰，田老汉对这物件十分满意，“您看看，就这汉白玉，也是独一份的...”
沈云湘手轻轻一颤，水碧注意到沈云湘似乎有些不稳，不动声色去扶，掌柜的倒没有注意，只不断去继续游说，“四姑娘，这可是从天竺来的，京城可就只这一份，今日是四姑娘您来，我才拿出来的...”
沈云湘却没听到了，这东西，怎么这么早就出现了？
感受到水碧轻拧了她一下，沈云湘回神，田老三还在喋喋不休，沈云湘不落痕迹收回眼，“这项圈的确琳珑剔透，难得一见，倒是我年岁太小倒衬不出，我看掌柜的姑且收好再待有缘人吧。”
田老三有些诧异，这般好的东西，沈四姑娘竟然没什么兴致，不过，田老三也只说，“那您再看看这其他的。”
沈云湘却无心再看，这个璎珞项圈，是上一世成王送的聘礼，也是她入成王府那日戴的，她是在元和十四年同成王定的亲，元和十六年春入得成王府，可这东西怎么这么早就出现了？
田老三收了匣子，递给在一旁的徒弟，又引着沈云湘去看其他。
沈云湘自见过八宝璎珞圈之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田老三的学徒阿来的声音传来。
“季公子，季姑娘，二姑娘，快请进。”
沈云湘因着这一声，倒恢复了些平静，也不侧身，只微微侧头去看，只见披了一件金王短针院紬薄氅的季如慧领着季筱雯，身后还伴着个身形瘦长的少年男子。
田老三一怔，忙不迭去跟季家几人见礼，他可看得清楚，这陈家虽说是财神，但着这季家可是板上钉钉的皇亲国戚。
“季姑娘，今日您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呵呵呵呵，”田老三笑的满脸肉都堆起，点头哈腰，恨不得把牙咧出天际。
这话惹得沈云湘又笑上了，这田老三怎地还是这一句？
今年才十六岁的季如慧，还是个年轻的女子，还没有经历后来成王府的折磨，笑起来还有着小姑娘的青涩。
见田老三这般模样，她虽然心里也觉着好笑，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她自得了御旨，就不再出席些宴会，只安心在家备嫁，今日是去了姑母家，回家路上，路过如意阁，晓雯非要来看看新到的首饰，她也只好陪同。
见田老三这般势利，沈云湘倒也不恼，世人惯例踩低捧高，上辈子，她见多了。
反而是沈云舒得表现让她有些刮目相看，沈云舒虽性子浪漫，但也不是个看不出一二的人，自然也知道掌柜的眼下是冷落了她们，但也能到不动声色，倒是稳重了不少。沈云湘虽然欣慰，但也有些惆怅，要是可以，她倒是宁愿云舒一辈子做个快意恩仇的小姑娘。
“你这有什么好的，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季晓雯一进来就张望上了，边走边看，冲着田老三吩咐，看到沈云湘时，脸色一变，“又是你？”
沈云湘朝着拿手指着自己的季晓雯轻轻点头，笑道：“好久不见，季二姑娘。”
说完又向着一旁打量她的季如慧，微微福了一礼：“大姑娘，季公子。”
沈云舒跟着福了一礼。
季如慧点点头，回了一礼，“沈姑娘。”
一旁穿着苍紫罗兰色祥云纹直裰，披着褐色斗篷的季明轩结结实实回来一礼：“四姑娘，五姑娘。”之后也不再看她们，只侧身以示避嫌。
沈云湘倒因着这个多看了一眼季明轩，这季家公子倒是个有礼，也不知道王氏是怎么养出两个性子截然不同的孩子的。
沈云湘却不知道，季明轩之所以不看她，其实是因为他心虚，此前他听母亲同父亲说起过，想让他和沈家四姑娘结亲，他意外知道了，后来还偷偷见过她，知道她生得极好，这事他是满意的，他甚至都已经把她当未来娘子看待。
可后来母亲竟是想让庶兄同她定亲，他虽然不乐意，可是也不敢同母亲说。
如今见了沈云湘，只觉得之前想着婚后与她画眉举案的想法，又在脑海里浮现，他怕这想法被他人窥视到，所以干脆不看沈云湘，可是又实在是架不住对沈云湘的好奇，只是一边打量着如意阁，一边拉长了耳朵。
“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季晓雯自然是不知自己兄长的想法，见沈云湘没有理她，气得跳脚。
“二姑娘说笑了，来如意阁自然是来看珍宝的，”沈云湘笑着拢了拢发，又道，“至于跟踪？”沈云湘故意拖长尾音，显得别有所指，“我们自然不会这般无状。”
“是我们先来的。”沈云舒看出来季筱雯是在针对姐姐，走过去挽着沈云湘。
“你！”季筱雯气急。
“二妹，确实是沈姑娘先来的。”季如慧虽说有些不喜季筱雯无理，却还是语气和善，“沈姑娘请。”
季如慧也不去看田老三的尴尬，只引着妹妹去了旁边，留田老三招待沈云湘俩人。
“季姑娘客气了。”沈云湘也点头微微行了一礼，“扰了二姑娘兴致，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我们今日也不过随意看看，季姑娘随意，告辞。”
见田老三又挂着殷勤的笑，沈云湘也不再多话，牵了沈云舒，抬脚迈步出了如意阁，“田掌柜留步。”
临走前沈云湘倒是还听到了季筱雯嗔了句，“姐姐。”
季氏上一世同她确实不对付，但是成王失势后，季如慧还被逼着悬梁了，既然季氏已经得了报应，她又何必急在此时咄咄逼人？
更何况，只要嫁入成王府，季如慧同成王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的目标是成王，季如慧能不能同上一世一样，在摇波谲云诡中的城王府站稳，那还另说。
至于前世同季如慧的私怨？
她且等着，必要的时候，出手推波助澜又何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