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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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海洋深处的东西究竟是有多么的巨大呢。
其实人类探索的真的是太少了，就算真的有深海巨兽，以人类的手段也难以知晓，知晓在那样的深海之中究竟是有多么可怕的存在，又有多么精彩的文明。
而现在他们所窥伺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就好像他们此时看到的在外面的红色的还是会动的东西。
当它眨动的时候，才意识到，那原来是一只眼睛。
一个几乎覆盖了一半人鱼城的眼睛的深海巨兽究竟是有多么的巨大呢？
他们真的是无法去想象，而这样的巨兽却在这个时候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是要将整个人鱼城都吞下。
而他也是真的做到了。
“不是，我们要被吃了啊，真的不躲一躲吗！”裴倾的大惊小怪衬托得席沉他们更加的平稳大气了。
那巨手虽然对他们张开了嘴，但是在其中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恶意。
甚至在这巨兽的身上还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他吧。”封人攱所看到的是巨兽眼角那略有熟悉感的伤疤，在放大了无数倍之后，不变的依旧是那狰狞。
“是我将他困得太久了。”拉克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以为她已经跟着壮汉离开了，却没想到还会出现在席沉他们身后。
“你是将自己困得太久了。”席沉甚至都没有回头。
“是啊，太久了，我也很累了，其实你们在你们出现之前，我就想过要不放弃了吧，无论我怎么做其实都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拉克丝的语调轻松了很多，看样子是真的放下了，“只能够看着相同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发生，真的很绝望。”
面对那种无力改变的事情时，多么的绝望啊。
这一点席沉其实在一个老朋友身上感受过，她一直在寻找可以让自己亲人活过来的办法，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找到。
“你是改变不了，但尽力就已经做得很好了，结局是怎样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吧。”裴倾倒是显得有几分没心没肺的。
“所以，不是我的错，对吗。”拉克丝问道。
“不过是既定结局。”没想到席沉还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但席沉心中所想的是，就算是既定的结局，给自己时间，也一定要改变这玩意儿，他才不相信命定的结局，就像他不相信之前眼睛先生所给自己展现出来的未来。
“谢谢。”拉克丝似乎是已经放开了，只不过最后还需要一丁点的肯定罢了，“我该送你们离开了，回去之后，不要提及这里的一切。”
都要动手了，席沉却再次叫停。
“还有什么是没有交代的吗？”拉克丝问道，“但是我已经启动了，就算是有什么落下的也不行了。”
“是有一件事，你继续，不影响我说话。”席沉转身看向拉克丝，“之前那位有些面冷的城主大人在最后说了一个字。”
拉克丝看着席沉没有追问。
白色的光芒从周身亮起。
“爱。”
那声音很轻，像是从远方传来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拉克丝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可是她知道，那不是自己幻听。
自己一直想要询问的，渴望知晓的，没想过会是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知晓。
“谁会在乎，谁会信啊，谁信啊。”
口中呢喃着不信的女孩，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
她还是在乎的。
在最后的一刻，比亚终于是回答了曾经席沉的问题。
“太迟了啊。”
说着太迟的女孩却放下了最后的一丝执念：“是我将你们困得太久了，你们该解脱了。
这场轮回的游戏，是我给你们的囚笼，也是给自己的枷锁。
周围的一切崩塌，唯有最后被席沉他们扔下的手电的光芒依旧存在。
原本完好无损的房屋变得破败不堪，断壁残骸遮挡了原本的路线，墙壁之间狰狞的面孔在夹缝之间挣扎。
破碎的房屋逐渐消散，同时崩溃的是那一张张扭曲的脸，在最后的时刻却回归到了他们原本的模样，每一张脸都是在白天的时候见过的。
虽然是消散，但对他们来说也是解脱。
“我已经无法离开了是吗。”裴倾看着身边变化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变化，但他并不吃惊，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你在这里沉沦太久，我没有办法。”对裴倾，对那些曾经误入到这个世界的人类，拉克丝都有几分歉意。
这是她回溯出来的世界，并非是游戏中的设定，所以从来都没有真正的通关条件。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所产生的。
“其实我真的挺想他们的。”
当裴倾说完这句话后，便从拉克丝的面前消散了，最后的那一刻，即便是唇角带着笑意，眼神之中依旧满是遗憾。
原来在最后的时刻，最想念的，终究还是自己的家人。
可惜自己无缘再见最后一面。
但总算还是留下一些东西的。
原本还繁华热闹的人鱼城在顷刻之间便消散了，除了遍地的残骸之外，没有任何生灵的气息。
原本活跃的英灵在人鱼城消散的同时也跟着一同消散了，但是那些被控制了的守卫却并没有随着废墟出现而消失。
甚至在没有了阻挡他们的存在之后聚集在了拉克丝的身边。
缓步靠近，瞬间出手。
但他们的意图却被拉克丝看穿了，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机会。
甚至拉克丝都未曾出手，这些东西的身体在片刻的扭曲之后便化作了白骨。
这些肉身是人鱼城中的存在在死亡之后所遗留下来的肉身，这样的肉身强度能够保证千年不腐。
可是这样的肉身在拉克丝的面前却瞬间变成白骨，这样做的后果是拉克丝那一头漂亮的蓝发瞬间化作了白色。
原本只是遍布疤痕的脸此刻也透露出苍老。
她已经很老了，只不过时间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这是自己的天赋，曾经在自己看来很是无用的天赋，却是支撑她一直下去的动力。
当人鱼城消失之后，祂那庞大的身体更是一览无余，只是看不到头与尾，若是能够看到，便会发现这庞然大物的身体是残缺的。
这样的残缺一直都是存在的，那么多年的供奉，一是为了维持光源的存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能够修补他的身体。
但是现在来看效果并不是很好，只能够是维持他的行动罢了。
明明拉克丝包括整个人鱼城都是被他吞噬了的，但是拉克丝却出现在了祂的身侧。
拉克丝站在巨兽的身上，周围不断侵袭过来的黑暗在靠近巨兽的时候就会被驱散，
那些扭动的黑暗之中是真的隐藏了一些东西的。
她所维持的人鱼城，是从时间的维度之中所截取的一段，所以白天的时候，其实这些东西也是真实存在的，自然也能够吸引到那些黑暗中的东西。
响起的共鸣在深海之中传播，深沉厚重的声音之中蕴含着的是哀伤。
“其实就算他们不出现的话，我也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封人攱他们所看到的人鱼城模样上的改变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拉克丝是截取了一段时间，但是如果没有原本的灵魂所支撑的话，这个人鱼城也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就算拉克丝能够截取时间中的一段，但是其中生灵的维护是很消耗能量的，除非她本身就有这些生灵的灵魂。
显然，拉克丝是有的，甚至将他们投放到了原本的身体之中，白天的时候维持他们的身体，晚上的时候他们就会化作灵魂姿态，挣扎着想要离开束缚了他们的房子，或者说这个世界。
却没有成功。
所以拉克丝才说，那就是一个牢笼，关押了太多人的牢笼。
这样所维持的消耗是不多的，但时间太久了啊，况且当席沉出现之后，拉克丝在不同的时间之中与席沉之间绝对是有一些交易的，这些交易损耗了拉克丝大量的能量，才会导致后面形象的无法维护。
就比如说那能够保证席沉他们在海水之中依旧能够呼吸的草。
再比如说席沉建立阵法中所消耗的一部分呢的祭品，其实根源上都是拉克丝本体中的能量。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死城，其中的能量运作都是来自于拉克丝。
所有的一切对拉克丝来说都是消耗。
“现在来说，对我是最好的，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共鸣声继续响起。
“我知道，可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们转世之后也能够有新的生活，而不是被我困在一个无法回头的世界之中。”
拉克丝目视远方，远处冲破黑暗的地方是一处深沟，似乎是要将整个海底洞穿的深沟，无比的巨大。
那浓墨重彩的黑色，远比周围翻滚的黑色更加深沉。
那其中一定有可怕的存在。
当他们靠近之时，那深沟之中似乎隐隐有呼吸声传出。
周围的海水都随着案呼吸声在震动。
拉克丝甚至差点从祂的身上坠落。
原本就已经极为苍老，此时更是佝偻了腰身，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那深沟的每一处所诠释的便只有危险。
可就是面对这样的危险，最后他们却义无反顾的冲入其中。
漆黑的深沟将他们完全吞没，身后的黑暗就此驻足，似在畏惧深沟之中的存在。
“滚！”
厚重古老的声音从深沟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