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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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新开了一家咖啡馆，一共有三层，店内装潢都是按照洋人惯用的欧式风格。顶楼搭了玻璃棚种着各种各样的绿植，中间还修葺了假山池，池里养着几尾巴掌大的红鱼嬉戏。
周末无事，程熙便约赵佑之出来尝新，在咖啡馆的顶楼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人来。
来人穿着白色衬衣下套麻色背带裤，脚蹬一双黑亮崭新的皮鞋。他留着细碎的短发，眼眸狭长深邃，眉宇清冷，整个人看起来痞帅痞帅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佑之快来坐，”程熙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等了你好久了。”
赵佑之闻言坐下，眼眸一转，飞快打量着周围。
这里的沙发卡座挡住了其他客人的身形，起到了很好的隐秘感作用。
接着就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长相俊俏的服务生走过来，彬彬有礼的递过来点单，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赵佑之盯着跟前的人，身体前倾伸手将点单接过来，打开一看，随便指了几样便合上递了回去。
程熙看着服务生走远后笑嘻嘻道:“这回你请客奥，自从上回闯祸，我家那老头子已经断了我的零花钱，这些日子我就靠你过活了。”顿了顿他像是警觉着什么道:“你可别把你家那位惹毛了，我还指着您嘞！”
“好说好说，你若给爷捶背捏腿，爷我就罩着你！”赵佑之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程熙闻言当即脸一黑爆了句粗口:“滚吧！谁稀罕，没了你，我就巴结蒋箐，告诉她你的小秘密！”
赵佑之轻嗤一声:“我能有什么秘密？”
话还没落完，穿着湖蓝旗袍的姑娘停在不远处，闪着她那双漆黑的杏眼，一见到赵佑之便喜出望外大喊一声:“佑之！”
在场不少客人都纷纷冲她投来目光，她也浑然不觉，小跑着向他们奔来。
“她怎么来了？”赵佑之看着过来的人察觉道什么不对，回头盯了程熙一眼，似要把他看穿。
见人还没拢，程熙赶紧道:“佑之少爷，给个面子，我收了人钱，你就在这坐一会儿就行！”说着他双手合十，做出求神拜佛的模样。他也不想这样，奈何程少爷近来缺银子得很，蒋箐让他把赵佑之约出来，就给他十个大洋……十个大洋可是他半个月的零花钱。
“我就不明白你就那么缺钱吗？”赵佑之沉着脸已经从纯白色的沙发上起来，一米八的个子如山而立，低声吐出几个字:“恕不奉陪！”
程熙一时慌得不知所措，他可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他这回打算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佑之留住。
可他刚起身，就对上了一双戾气的眼睛，那狭长的双眼闪烁着警告，程熙看得心里一哆嗦，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不敢动。
刚才那边的蒋箐现在已经到了佑之跟前，像蛇一般缠上佑之，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但好歹人已经约出来了，索性她就厚着脸皮就人拖住。
“干什么！干什么！”赵佑之皱着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十分费神得将扒在身上的人推开。
刚推开蒋箐又要扑上来，赵佑之十分有技巧的一退躲开，一脸不耐低喝:“蒋箐！”
“我去，蒋箐你喷了多少香水？”程熙捂着鼻子道。
“香吧，这是我姑姑从国外带来的，”蒋箐顿了顿又道，“佑之今日我生日，你就当陪同学过生日不行吗？”
读书日他们都穿的校服，今天周末，蒋箐为了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佑之跟前，可是卯足了劲打扮
鼻息间窒息的香味让佑之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他欲走就听道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是高跟鞋触地发出来的‘嗒嗒’声，越来越近。
鼻息间飘来与那浓烈截然不同的淡香，沁人心脾。
他下意识寻声而望，那人刚从他们身边路过，穿着黑色为底的花纹旗袍，头发烫成微波披散着肩膀，面妆画得精致，唇上涂了重重的口脂。
路过他们时，她目不斜视双眼淡然直视前方，看着年龄其实不过二十出头，却散发着成熟女人的神秘。
那双眼睛依旧如雾如幻，十分勾人心弦。
她在他们前面的卡座坐下，那边就有个女人的声音想起:“淮安，好久不见！”
淮安，秦淮安。
这边的程熙直到眼前的风景不见才小声道:“佑之，那不是上回你把人抢包的那个女人吗？”
蒋箐在一旁插嘴:“什么？你们认识她？”。蒋箐的头发短置下巴，发质很好，五黑发亮，湖蓝色的旗袍衬得她富有朝气，又青春无敌。
“嘘，小声点，来来坐下，咱们慢慢说！”他推着对面立着的两人，两人竟乖乖坐下了。
赵佑之眼眸漆黑，不知道在想什么，竟走神的厉害。
那边又开始说话了。
秦淮安见春兰挺着个肚子问他:“几个月了？”嗓音糯叽叽的，十分温婉，刺激人的保护欲。
“嗨，五个月了。”李春兰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你们家能送你出国留学，我爹只管把我养大就把我嫁了人。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留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看你面色红润满面喜气，应是过得不错罢。”淮安将自己的珍珠包放在一旁，开始好好打量她。
“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爱臭美了。瞧瞧这天仙一般的人。”说着李春兰忽然凑近她神神秘秘道，“很麻烦吧。”春兰向来是什么舒适穿什么，才开春不久，又怀着孕，她可不敢像淮安那般大胆，只穿一件旗袍了事，她可足足裹了三层。
“冷吗？”李春兰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冷。”淮安微摇头。
“听说你留学的地方也很冷。生了孩子的女人真的不能跟你们这些未婚女子比。”春兰摇摇头，将跟前玻璃桌上的蛋糕往前推了推，道，“吃吧，我知道你爱吃这些，特意选了这个地方。”
“谢谢。还是春兰了解我。”淮安心里一动，感慨道。
“听付如雪说……你要成亲了？还是父母包办的婚姻，这……哪像你啊！”李春兰终于把心里最想要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了。
刚拿着叉子戳着蛋糕的淮安闻言，喜色退了下去，眉宇什起了淡淡的愁绪:“唉，有什么办法，我要是不答应，他们就要断我生活费，我每个月眼巴巴指望那点钱过活呢！”
“秦淮安！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吗？你曾经可是不为斗米折腰的人啊！”春兰立刻恨铁不成钢道，觉得自己失态，又瞧瞧压低了声问:“那男方是怎么样的人？”
在后面偷听的程熙啧了一声小声道:“这年头，父母怎么爱是断钱这套啊。”他不禁对那女子什起了通病相怜的感觉。
服务生在他们桌上上完东西，微笑着说:“几位慢用。”
那边李春兰声音分贝陡然增高:“什么！一百个大洋都不够你花？一个月啊！才一个月而已啊！你撒钱玩吗？”
“你小声点！”淮安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道:“我平日里要做头发，买衣服啊什么的，有时候想在国外定制一件啊……什么的。”
李春兰摸了摸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道:“淮安啊，不是我不能帮你，只是你这样，我也帮不了你。”
“我本来想跑的，但仔细算了算账，发现自己根本养不起自己……这家咖啡馆是我和人投资开的，到现在还欠着债，我反正左右是不能跑了。”淮安心灰意冷的说着。
“那你那未婚丈夫呢？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春兰追问。
淮安摇头:“不太清楚，婚事是他们在操办，我懒得管，也没心情多问。”
春兰万分惊恐:“万一对方是个糟老头呢！”
“这你放心，男方年龄比我还小……听说还在上学，我寻思说着即是上学，应该很单纯比较很好对付。”淮安觉得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你们没见过面吗？”
“没有……”
“淮安，你真的对你的婚事这么无所谓吗？”
“以前不是，现在想想，反正都是要嫁，嫁个自己省心的就行了。”
反正都是要嫁，嫁个自己省心的。
这边的蒋箐吃着小蛋糕，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坐在身旁佑之。
走道又想起了一阵嗒嗒的高跟鞋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身旁的人起了身。
“佑之你去哪？”蒋箐紧张得问。
坐在对面的程熙欲言又止。
“洗手间。”
刚才把蛋糕粘在手上了，淮安正在洗手间的公用大镜子跟前洗手。
明晃晃的吊灯将这里照亮，不多时，镜子里又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淮安一抬头就注意到了，只是那人正盯着她，她疑惑警惕地转过身。
那人一步步紧逼她走了过来，近到只有咫尺的距离，高大身形投下一片阴影笼罩着她。
淮安退无可退，因为身后就是石台架着陶瓷洗手盆。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强大的压迫感竟让她险些抬不起头，仰视他。
“你是……”淮安眯了眯眼，心道:这人眼熟。
“这位小姐，你的包又不在你身边了。”
闻言，淮安一下子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随即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来:“上次谢谢了，你也来这里吃东西么？今儿我请客吧。”
“刚才听你说经济困难，就让我请你吧。”佑之低头凑近了她的面庞，看着她那如雾如幻的眼睛。
“那……谢谢了。”说着淮安往伸出挪了一步道:“不过，我不喜欢别人靠我这么近。”那种带着磁性又粘糊的音调，似蛊惑似漫不经心。
说完，她抬步就走，被人拽了回来:“要怎么谢？”
“怎么谢？刚才不是谢过了吗？你再这么无礼，我要动手了！”淮安挣脱不开他的束缚，心头腾腾什起恼怒来，面上倒还是风平浪静。
“动手，动什么手？”声音透着点玩味。
话落，就是啪的一声。
淮安打了他一巴掌。
还真动手啊？佑之以为她只是吓唬吓唬他。不过只是巴掌声音大了点，不疼。
淮安捏了捏发麻的手，见对方松开她，她才气鼓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