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暴乱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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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杀死天使的力量,先生,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剑客。”
咳血,滴滴答答的流血声在昭示着欺诈师生命的流逝,他横眉勾勒出狂妄的态度,无数蜘蛛复眼争先挤着枯黄的脸颊。
双肩空余两处血洞,欺诈师跪在地上,喉咙紧贴一柄漆黑长剑,其散发的暴虐气韵仿佛血腥大口,随时可以咬破他的气管。
蔚蓝色的发丝间,飘起丝丝缭绕的红色闪电,君玮持剑俯视着欺诈师,他的脸庞平静的像身上白衣,不沾一点血污的程度。
“欺诈师先生,您比我想象中的要弱上许多啊。”
这句话带有君玮独有的凝视,周围稀薄的空气像是在挤压欺诈师的残躯,他喘不上气,低头看着自己被砍落的双手。
他无力反抗,因为欺诈师不知从何时起,只记得眼前闪过一道血色雷霆,双肩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高手对决,瞬息之间,可欺诈师从那股疼痛中挣扎爬出时,君玮藐视一切的目光就宛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剑,扎在自己还未站起的身体上。
不,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生物!
震惊君玮的强大,欺诈师没有流露出对生的渴望,恰恰相反,他对君玮嗤之以鼻的嘲讽汇报以微笑,像一位享受下午茶的老绅士。
“哈哈哈,先生,在强大的实力差距下,您自然可以随意贬低我。”
“无论我有什么手段,必死的事实总是画好了箭头,必然迎来死亡的结局。”
欺诈师的嘴角溢出污血,混杂着泥土气息的恶臭味从他溃烂的双肩漫出,仿佛放置多年的草莓果冻发霉了。
即便失去双手,可欺诈师一脸平静,一点表明痛苦的表情都不曾有过,他跪在地上,却似乎与君玮处于同一高度对话。
“强者对弱者可以随意欺凌,按照东方的传统……”欺诈师的金属眼球丧失光泽,摔在冰冷的地上,化为一摊十分清淡的烂肉。
“应该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哈哈哈哈……”
随即,欺诈师发出锐利的笑声,宛如尖刀刻在玻璃表面那般,一声声刺激君玮的耳膜,试图为其制造点创伤。
他已经拥抱了死亡,但代表死亡的漆黑长剑却迟迟没有落下。
清凉的微风吹过欺诈师的脸颊,亲吻他脸上的剑伤,他不再变得疯癫,笑声渐渐止息。
明明是连空气都显得宝贵的地下城,为什么会有这么清凉的风?
“你有如此大的赴死之心,是因为站在我面前不是你的本人,而是你用尸体制作的假身吧。”
血色雷霆像温顺的猫,依附在君玮周身,他在欺诈师略带惊恐的眼神下,于白衣袖子中,抽出一张塔罗牌。
微风的源头,就在那张猩红的塔罗牌中!
欺诈师惊恐,不是自己的假身被发现,而是那张描绘红桃A的塔罗牌,正睁着眼睛窥探自己的命运。
红绳从地板中的裂缝钻出,绑住了欺诈师的双腿,以及身躯,像摆弄马戏团中的木偶般,将脆弱的他提起。
但只有欺诈师自己看的透彻,残破的身躯上本来就有几根猩红的绳子,把零星的碎肉拼接支撑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东方的剑客不可能有来自地狱的塔罗牌!”
一向淡定自若的欺诈师终于慌了,用蛛网编织万千命运的塔罗牌,哪怕他的假身再逼真,牵扯上命运的红绳,只会被慢慢绞死。
传闻中,地狱之主凯撒把整整一副塔罗牌赠给了一个强大的恶魔,如今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东方人的手中?
然则,比起猜疑,更多的恐惧如同排山倒海,深深占据了欺诈师那肮脏的心灵。
“我?一个普通的花店老板而已。”
“红桃A会看清你的未来,寻遍你的踪迹,但凡你有什么小动作,它的红绳马上就会绞杀你。”
君玮持续微笑,但在惊恐万分的欺诈师看来,他的影子已经延伸出恶魔形状,于漆黑的地底展露利爪,锐利的尖牙将咬断自己的喉咙。
“这算的上威胁吗?”此刻的欺诈师已经认命,被塔罗牌窥探过命运的人,大多都不复存在了。
“一个好心的提醒罢了。”
“呵呵,先生,您真幽默……”
一道血色雷霆直坠而下,还未继续说道下去,欺诈师的身体消失在闪电之中,仅留一摊尚在蠕动的血肉残渣。
掌心收拢起狂暴的雷霆,一捏化为青烟,君玮看向一旁巨大的身影,由于地底光线较暗的原因,他似乎能分辨出那是一个木偶。
“先说好,我并打算与您为敌,先生。”
高出半个头的木偶下,雕塑家的手紧紧握住剃刀,他目睹了欺诈师一瞬间被漆黑长剑砍下双手,自知绝非君玮敌手。
雕塑家站在木偶身后,他的肩部有三道仍在流血的伤痕,深可见骨,独有的焦黑蔓延在他脸上,一副忍痛却不肯放松的神情。
“放轻松,深呼吸,这是常有的事情,您作为欺诈师的同僚,想必一定非常清楚他到过哪里吧?”
“哦,抱歉,这柄剑吓着您了。”
说着,君玮一脸歉意的微笑,渐渐收起掌中暗暗咆哮的阿波菲斯之剑,衣袖浑然不沾一点污血,仿若前来喝茶的翩翩君子。
这让人很难与之前那个手起剑落的血色身影相联系起来。
“先生,既然您有问题,那为什么要杀他,直接问他不是更有价值?”
见君玮收敛起身上的杀意,雕塑家也摆出大有深意的态度,不管手臂上鲜血直流,咬牙面对君玮的微笑,咬牙说。
“您就这么笃定,我没有欺骗您的可能性吗?”
那柄夺命的漆黑长剑再次从君玮手里长出来,似他的血肉,凌空一剑入地,断绝了雕塑家接下来的话。
“没多少时间了,家里还有两张嗷嗷待哺的嘴,我只有一个问题。”
君玮走近了,衣袖滋滋冒电,居高临下看着雕塑家,将他自以为能拖延时间的方法蹂躏在地。
“您讲,您讲……”剑都快架在脖子上了,雕塑家只好摆摆手示意什么都可以问,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欺诈师在东方哪里捡到的这个零件?”
话毕,君玮丢出一块刻有小篆体的齿轮零件,正巧落在雕塑家摊开的掌心上。
光泽如玉,触感比雕塑家摸过最上乘的木材还要好,不似平常人家手笔。
精密的刻度接上每一个连接口,笔锋犹利的东方文字起到完美的装饰作用,金边纹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材料。
如果交给雕塑家来复刻一个,那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
“实不相瞒,我们从未到过东方,这块零件是一位自称柯切西的人转交给我们的。”
“柯切西?他来凑什么热闹……”
一个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原始恶魔,先不提家里还有双腿残疾的轮椅妹妹,这时间线也对不上。
况且诸家是被扶桑毁了,柯切西怎么可能拿的到墨家的零件碎片?
君玮短暂的想了想,眼下之际得先返回地面,阿波菲斯已经开始抱怨这恶臭的环境了,收回剑就走吧。
“剩下的,内部就不得而知了,先生。”
“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君玮即刻转身朝房外走去,袖中莫名举起一盏油灯,仿佛是在引领光明重归。
“先生……”
雕塑家本以为他会杀光地下城的所有人,因为在他脑海中,东方剑客眼中容不下半点污秽蛆虫,但看来这位白衣先生不同。
“竟然真的走了!”
冰冷的黑暗重新填充雕塑家所在的房屋,他弄了下手中操作木偶的丝线,确切感受到那股压迫的气韵消散了。
望着君玮最后离开的痕迹,雕塑家愣在原地许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为一个冰冷的机械人偶出气,老东西,就因为它有一副少女的外表吗?”
“都活了千年,小孩子心性就不能改改?”
放在袖中的阿波菲斯之剑震颤着,向君玮耳边传话,可震颤力度有点大,甚至达到了非礼勿视的程度。
“阿波菲斯,我就剩这点爱好了。”
“哼,那关我什么事!”剑身不再颤动,似乎是被君玮那句话戳中了痛点。
来到那家经营东方小吃的小摊,憨厚老实的摊主仍在热情对待每一位客人,亦如颠簸的人生需要安静的港湾停留。
君玮找了个位置坐下,微笑着看待眼前这平和的一切,感觉自己的心灵都洗涤了一番。
“红尘中,最香不过人间烟火味啊。”
其实,君玮最留恋的,只是这小摊上那铁锅里煮的面条香味了。
“哦,店主也懂得写作?”
闻言,君玮便抬头,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差点怼到脸上,滚热的汤汁险些烫伤他俊秀的脸颊。
摊主的手指像一把勺子,灵巧地转着,身穿崭新的青布棉袄棉裤,头上还包着一块雪白的毛巾。
“皮毛而已,过去写过几本烂书,现在全当垫桌脚用的。”
君玮放了几枚玛门在桌上,伸手拿了一双筷子,先闻用品尝盐水煮出来的面汤香。
“唉,我家小子在阿勒忒娅报社碰了一鼻子的灰,说是什么思想过于超前,不会有人理解的那种。”
再喝一口面汤,君玮放下筷子,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从满口醇香中说出。
“甘愿做时代的辟路先锋,不被所有人理解的孤独者,只要有你们做父母的支持,他就有动力继续写。”
“人生就像不停再有的铅笔,开始很尖,但慢慢地就磨得圆滑了。”
“他既然选择用这支笔,证明他有想要去表达的东西,摊主。”
摊主四方脸庞,由于长年在摆摊,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
好像好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君玮的一席话,他的眉毛时而紧紧地皱起,眉宇间形成一个问号,时而愉快地舒展,像个感叹号。
“我是一个粗人,注定和这个沾满油污的摊子一辈子。”
随后,在君玮温柔如风的注视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不懂先生您的话,但我知道,作为一个父亲,必须支持自己的儿子。”
“这单就免了吧,先生,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
摊主的眼眸如此清澈,并非因为它不含杂质,而是在于懂得沉淀,心的通透,不是因为没有杂念,而是在于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唉,别走……”看着老实的摊主没有接下自己的玛门,君玮本想喊住他,可当见到他那憨厚可掬的笑容,声音渐渐收起。
寒潮接近,它就像一只画笔,在晚上熟睡时,悄无声息的给世界购置了白色。
君玮望着屋外的太阳,听着熟悉的鸟鸣,看着初雪后那盛开的最后一抹绿,看着十六七岁的少年扬起灿烂的笑容。
看着青春,也在清汤碗底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释怀随君玮的手摇晃筷子,搅乱了碗底的虚影,他已和过去分割,欣然享用起这份面条。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当然,君玮会留饭钱,他做人的原则里可不包括吃霸王餐。
“那个老头?老东西,你是不是又动用塔罗牌的功能?”
袖中又传来剧烈的颤动,这次晃得君玮碗中的面条都泼洒一地,惹得他难免有些不悦。
阿波菲斯虽带有点傲娇属性,可那满不在乎的语气中,又包涵着一点点急切,仿佛是一位妻子得知自家男人受伤后的心疼。
“怎么,天天喊着要将我抽筋扒皮,现在倒心疼起我来了?”
君玮可不会放过任意一个可以调侃阿波菲斯的机会,他趁周围人没在意,放下袖子,将漆黑剑身抽出一寸。
“不是,谁会在乎你这个发烂发臭的老东西啊,我只是觉得你献祭自身气韵,去挽救一个必死之人的命运。”
“很不值,他本该在一场大火中被烧死,你倒好,把自己的气韵通过塔罗牌修改他的命运。”
“你……”阿波菲斯还想说些什么揪心的话,那剑身上流动的血色纹路越来越红,但却被君玮用筷子敲了下。
“你还说不是在关心我?小丫头片子。”
“谁问你了,你不会真以为这个中年大叔逃得过死亡的纠缠吧。”
话已重至千斤,君玮很快意识过来,拿出手中红桃A,以气韵覆盖自己的眼眸,片片撕扯快断的红绳悬在各位食客头顶。
包括还在煮面,笑面迎客的摊主!
“拿起你的塔罗牌好好看着,他们身上的红绳已经快断了,这里所有的人……”
“无一活口,没有一个人能逃离!”
“今晚,就是暴乱初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