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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您好,教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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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无前的列车,永不停歇的钟,掀起水波的风,渗入泥底的雨珠,周而复始的日出与日落,按了快进仍从容自如的黄昏。

那一瞬间落在枝头的青鸟,和突然扇动翅膀的蝴蝶,停歇着掠过的光阴,无边无际却有力量的温柔。

浑身血污的欺诈师走进列车里,小巷瞬间翻转,阴暗的底下点亮篝火,他的周围到处是身着黑袍的巫师。

皇城坐落于圣帝亚多利大陆的表面,而在脏乱的地底下,巫师们如同生活在臭水沟的蛆虫,做着各自的事情。

地上,阳光盛行,地下,遍布阴暗。

这里是属于内部的地下城,恐怕连奥兰德骑士教团都不知道,他们的头号敌人,会扎根在皇城的底部。

俗话说得好,一棵参天巨树的坍塌,往往始于根基的腐烂,以及一点点的推力。

哗啦啦的污水和着喧杂的血液,在吐着白沫的地底下,晕晕的打个转儿,咕噜的下去了,却捞不着影。

虽然施加过洗涤剂,可只使那污秽的水面上飘着洁净的泡影,而水越是肮脏,白色的泡影越是凝实。

遇见欺诈师的巫师们无一例外脱帽致敬,在这地底下生活的他们,对欺诈师这类被邪剑仙允许在地表做事的人物抱有憧憬。

虽然欺诈师有极度变态的嗜好,但对内部这些拥有崇高理想的巫师们,他也一一挥手回应。

一次次穿过的灰白迷雾,一条条老旧的无人街道,空荡的手心,茫然的眼睛,俯仰之间。

他步履不停,望被孩子们用石灰画在顶部的那一朵无雨的乌云,驻足,坠落,沉溺,不,前行。

加大摆动幅度的手臂,欺诈师忽尔抬高去抵挡眼前未知的光晕,那光碎裂顺风掠过身旁,碎镜般倒映故去的画面,穿透身体在地面剜出道道白印。

眼前逐渐出现一座古堡,它连同四周的城墙、城壕,以前就是一个独立的城,如今也自成一区,保持古城的风貌。

进去要走古老的城门,出来要过三座桥,桥下是两条小河的支流。

有些地方,城垣露出坚固厚实的墙基,现在上面都盖了屋子。

它的塔没有了顶,它的厚墙倒了,但是骄傲地告诉,它的昔日的威风和力量,它里面响着武器的铿锵声,或者回荡着宴会和闹酒的喧声。

依托地基而造的古堡,在欺诈师踏进这肃穆的氛围中时,仿佛一切都从沉寂中复苏了。

华丽的烛台,摇曳的烛火,温暖的壁炉,银光闪闪的餐具,还有那高居在上王座的金色倩影。

“您好,教主大人,很抱歉在您用餐的时刻打扰到您,可我手头上的事真的很着急。”欺诈师低头一礼,他在等待教主的回答。

“哦?说来听听,有什么趣事会让我亲爱的欺诈师大人亲自汇报,说不定能成为我饭后的谈资呢。”

被尊称为教主的金色倩影放下银色刀叉,她的眼眸在背光处闪亮,饶有兴致托举着下巴,嘴中不知嚼碎了谁的人生。

她的话如同坚硬的墙,与天地合谋而设置的阻碍人们视野的屏障,面对它,意味着恬淡、彻悟;背对它,象征着挣扎、抵抗。

“属下没能完成您布置的任务,对方的实力远超我的想象。”

“我没能挽回损失,在白白搭上一具完美肉体的同时,还把一尊恐怖存在牵扯进来。”

“我不奢求您能宽恕我,教主大人,错误产生在我身上,那么我就有义务去纠正它!”

俯首称臣的欺诈师语气激昂,他那金属眼球紧贴地面,几处用钢铁连接的断指在粗糙的地板上划出难听的声音。

“没关系。”

一柄刀化冷雨,刀光冷寒,刀身整天为蓝色,挥动时若雨滴飞落,轻盈而不失寒气。

教主说着话,双手在刀背上弹奏出清脆的曲子,金色的柔发长到垂落地面,洁白的连衣裙朴实无华,指尖在刀刃上旋转。

瘦小的身躯里蕴涵了巨大的气韵,她和命运并排而坐,这就是她的王位,所有居住在地下城的人都必须向她致敬。

欺诈师也不例外,以力量制服英杰,以谋略欺骗贤者,以王威之辉击退勇者,金色的长睫毛缓缓颤抖,那蓝色的刀身上所凝结的寒冰铺泄而下。

他的头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压在地板上,欺诈师狭窄的视线中,一双绑满染血绷带的脚向自己走来。

“那个人是一位强大的剑者,他擅长把锋利的剑内敛,将满是铁锈的剑身展露在外……”

铁铐连接着王座,散发圣洁光芒的圣经文字镌刻在铁链上,束缚了金色倩影的自由范围。

权力,就是手里拿着剑的上位者才能享有的东西,而教主现在就是在支配着欺诈师。

教主垂着长长的睫毛,看着脚踝上染了淡淡的一丝猩红,微微朝跪下发颤的欺诈师看去,曳丽而漂亮的眼睛安静温驯如无害的小动物。

“但即便是连萝卜都砍不断的剑身,也不是你等能够应对的。”

“剑无锋,便无意去考量它伤不伤人,那就随心所欲的使用,他也好发挥出藏拙的那部分。”

蓝色的刀在教主身边围绕,拥有少女身体的她,此时像是一位君临天下的神只,向着乱臣颁布死亡的裁决。

“一位善于用剑的高手,无论是锐利的剑锋,还是磨损的剑背,在其手亦可为神兵。”

脚踝缠着溅上血液的绷带,风吹拂过来,使绷带绕着教主的裸脚旋转成螺旋状,由于太艰难以至于她的脚已经开始腐败。

她的脸上也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红色的眼睛,手臂也被绷带裹着,紧紧的贴合着她苍白的皮肤,好似恋人般缠绵。

语气温柔,她蹲下身子,轻手抚摸欺诈师因害怕而发抖的身体,点点纯白显现,一朵白色的地榆花摇曳生姿。

“你是我的家人,欺诈师,你将我从黑暗中解放出来,给予我重获新生的希望,我又怎么会怪你?”

“关于那个开花店的人,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理,当下就该干好当下的事。”

虽然看似教主态度温和,嫣然一副关心下属的心思,但欺诈师能清晰的感受到,抚摸他头颅的手掌中,那股强大而绝望的恐怖惨叫,又是屠戮了多少生命换来的?

就像一根琴弦,假使你不把弦拉紧,而要拉断它,那是不容易的,但是把弦拉紧到极点,在这被拉紧的弦上只要加上一个指头的重量就会将它弄断的。

他必须表明态度,不然今日就可横尸当场,连给自己收拾遗体的人都不曾有。

“教主大人慧眼如炬,属下这就去收集少女们的新鲜血液,加快计划进度。”欺诈师再一隆重的跪拜,金属眼球在皮肉腐烂的眼眶中晃动,仿佛是被卡在瓶子里的蚱蜢,拼命想钻出瓶口。

那只无形的手仍在压制着他,腰板弯曲,欺诈师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地面,好像连骨头都被捏碎了一般,面色狰狞。

膝盖上发出压抑的闷响声,狭窄的视线中仅是留了一道缝,光脚走在冰冷地板上的声音逐渐远去,紧揪的心终于放松了。

“教主大人,属下告退,愿您能享受午餐时光。”

他身体缓缓蜷缩,颤抖着,眼泪在他脸颊上滑落,汗水湿润着他身上的血衫上,欺诈师抬起头望向背对着自己的教主,脸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虔诚。

等欺诈师离去并关上了大门,阴沉着脸的教主少女手持蓝色刀柄,眼眸深邃如波涛,长长的金发似绸缎,在寂静的环境中焕发出地底从未见过的太阳光辉。

整座古堡都显着衰朽的景象,木材是虫蛀,而且旧到灰色的。

许多屋顶好像一面筛,有些是除了椽子之外,看不见屋盖,其间有几枝横档,仿佛骨架上的肋骨一样。

到处没有玻璃,只有镂空的楼体,因为内部的地下城并不需要。

她又看向自己的王座,自她被欺诈师从昏迷中救醒,这个王座已经陪伴了她好久。

王座是用一色青石起座,直上七层,石条又故意不打磨平整,粗犷凝重,像一个巨人敞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坦荡的襟怀。

这是束缚,也是陪伴她最久的伙伴。

教主眼神中略带怀念,她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每逢休息时就钻出来不断呓语,教唆着她要将圣帝亚多利大陆变成一座血肉地狱。

这好像是她唯一的使命,她生来就是要毁灭的,那是梦中一位高洁的身影向她传达的话语。

教主记得,那个身影背后,长着一对纯洁的天使翅膀!

她没有基础的价值观,在地底出生的少女不知善恶,她与泥土作伴,满身污垢的她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女孩子。

直到遇见内部,被一群巫师奉为教主,她才清楚的知道自己活在世界上的价值,才理解被人需要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简单的心被填满,简单的想法被理解,少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也是内部的愿望。

“谁在哪里?是需要聆听我的教诲吗?”教主柔和的声音响起,她将刀放在一边,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宛如教堂中的圣母,在引导迷失的羔羊。

但其实那声音极具诱惑力,如同潜藏在海水中的鱼人,蛊惑来往船只向礁石上撞。

门推开了,顿时古堡内白光大亮,教主的脸骤变,她身上的绷带好似活了过来,全部卷成螺旋状,向走进古堡内的人影攻去。

尘土飞扬,无数磅礴的绷带击打在墙上,整个古堡像是被大水包围的遗迹一样,灰蒙蒙一片。

“外来之人止步,不得入内!”教主整个人浮空,绷带使她脱离被砸出坑洞的地面,俯视着烟尘的她,手持蓝色的利刀。

回应她的,是一个头发挑染成蓝的白衣男子,他把手里的绷带撕扯,丢置一旁,眼眸似星辰,面色带有怜悯。

“你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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