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彦良辰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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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这烟尘是真大,咳咳。”君玮将玛丽苏娇小的身躯隐藏在他的影子下,他咳嗽着,一手席卷着清风,把花店前的烟尘吹散。
血腥的气韵在紊乱,看到有一白衣男子踏入了它们的领地,它们就如同疯狗般,伸出獠牙,要将君玮撕成碎片。
君玮皱眉间,一手已掐住气韵变化而来的尖嘴,微笑着一根根拔掉它的尖牙,弹了下它的脑门,扔在一旁的空地上。
玛丽苏看不见这特殊的气韵,她的眼眸中,君玮是在虚空摆弄着什么,然后丢在地上,步履碾过,隐约听见惨叫声。
希德尼娅怎么也到圣帝亚多利大陆了,这个女人不是被凯撒关进小黑屋了吗?
他那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是难以言说的过往,看向自己的手臂,血光以及孤寂和对希德尼娅再一次确信的坚定。
这个臭名昭着的恶魔医生很明显是来找他的,却被地榆花铃击碎肉体,一时半会麻烦还不会上门。
还不是时候,起码现在不是,君玮至少还能拥有一点宁静的时间。
“店主,我们到家了吗?”玛丽苏的小手被牵着,故她只能看见君玮身着白衣,其上挥洒几道墨痕的后背。
她仿佛看到了君玮面带一样的愁容,静蜷于床角,眼神没落,同样是孤苦伶仃,同样饱受着离别时的煎熬。
君玮握玛丽苏细嫩的小手,透过脑海中的密米尔斑白的发和瘦削的脸,他终于近距离地感觉到了老师曾教导过“沧桑”这个词的含义。
在麻烦来临前,用自己成为玛丽苏短暂名图上破碎的流年吧。
反正君玮有长久望不到尽头的寿命,一点也不碍事,成为少女的祈愿,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呢?
“到了,我去让花铃开门。”
刚经历过希德尼娅的袭击,花店正被地榆花藤编织的笼子罩住,可能是为了预防她的第二次袭击。
作为君玮的贤内助,过去一直与他身旁那群恶魔与天使打交道的地榆花铃,这点警惕性是必要的。
只是,这次似乎还有点吃醋的意味,连君玮都被拒之门外,像羞红脸的少女,捂着裙底不让其看绝对领域。
“我回来了,花铃。”君玮笑笑道,花铃总是这样,每次他回来身边会多一位少女,这让花铃鼓嘴暗自吃醋。
或许,也该找个时间陪陪花铃了。
她陪自己在阳光中大笑,在大雨中奔跑,享受过夏日的蝉鸣,倾听过雪落的哀吟。
见过春天鲜嫩的新芽焕发着生机,亦见过枯槁的黄叶迎风滑落。
“嗯,您可算回来了。”门顶的花铃响起,地榆花铃还是心软了,推着南瓜轮子,来开门,说着再熟悉不过的话。
“这一来一回是花了不少时间,幸好教皇挺好说话的。”君玮让玛丽苏安静坐在一旁,自己则倒上一杯凉水,率先递到嘴边,为烦闷的心情降降火。
玛丽苏的后面,站着一只金须墨龙,它死死地盯着她,龙瞳睁得很大。
它在耐心地等待着君玮的抚摸,但看到君玮的手一直在梳理玛丽苏的发丝,喉咙里别出一阵轰隆声,像是面包散发出来的麦香味,从鼻翼里喷出。
“良辰子,现在外面没有危险,您可以回家了。”
梳理发丝的手停止了,君玮撩过鼻尖的清香,向眼眸无光的彦良辰伸手。
远处的山影升起袅袅的青烟,嘹亮婉转的鸟鸣声似有似无,清风满溢着君玮的笑脸,丝风灌注,使彦良辰完全脱离了之前那血腥世界的影响。
春风般的君玮,这一句话险些让彦良辰痛哭流涕,他抽起膝下衣边,双手抱拳道。
“多谢花铃姑娘出手,在下会记得这份恩情。”他笨拙的挠挠后脑勺,心中渴望回家的情绪愈加深远,也对着君玮笑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店主,当东方解除了不准与大陆沟通的禁令。”
“请您务必来我彦家做客。”
面对彦良辰真挚的邀请,君玮微笑着点头,这孩子只关注了他优雅的外表,却不曾看到他手上也曾沾满鲜血。
出于礼貌,君玮伸手召来花藤,取下一朵纯白的地榆花,顺带着,蓝色的碎渣割破了他的手掌,在半空中鲜红的弧形。
一扇直通东方的门破开空间的束缚,伫立在彦良辰的面前,可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在优雅的店主手中,万事皆有可能。
“这扇门直达东方,彦良辰先生。”
手在不断滴血,君玮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仿佛这是每天必须经历的事情一样,他眸子宁静如秋水,淡淡说道。
“希望您能懂得,在那种钻心的刀扎进心脏里渗血的疼痛,想这样痛苦的生活下去。”
“只有牢记您最初的,对自己立下的承诺……”
“虽然不懂店主您在说什么,但生活在这片大陆上,苦难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笑着面对就变的尤为重要。”
彦良辰望向君玮,双手捧着他手里的纯白地榆花,小心的插在自己袖口处。
“您说的很对。”君玮面容平静,注意到由天界水晶捏造出来门已黯淡如虚影一般,便开口提醒道。
“先生,门快消失了,您若在不走,恐怕就是用两条脚走回去了。”
“哦哦,好,那就告辞了。”彦良辰拧开门栓,走入那晶莹剔透的门中,如掉如海中的雨水,眨眼就消失了。
只有一瞬间,匆匆而过,红桃A正躺在他那被割破的手掌中,混浊带有嘶吼声,无数刀枪剑戟争先恐后涌来。
勘破命运的红桃A,君玮看了看,无奈的叹气,转身回到花店。
东方现在已经沦为战争的牺牲品了,但看彦良辰并不知道,兴许是他的父亲想让他远离战火。
这也就解释了彦良辰为什么能在禁令下,还能来到圣帝亚多利。
东方,这个神秘的大国。
幼小的生命被扼杀的声音,即使寂静的夜听到也要絮絮叨叨地祷告几次。
战争麻木了如棋子一般的士兵回过身,机械般地压上自己的身体。
他们温存的良知止不住肃杀的下一秒,可谁知,沙场的嘶吼盖不过生命的悲鸣。
“这场战争是为了谁而发动的?”
早已决堤的泪水,挂在了一少女苍白的腮边,映照出了她无尽的困惑。
战场上生命是最不值钱的玩意,一支长矛贯穿了少女的胸口,她睁着眼倒下,流出的鲜血为她盖上被褥。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这场战争中,少女的生命都不属于她自己。
有钱有权的强者在后面为自己的野心谋划,穷到只剩一条命的弱者在战壕啃黑面包。
对那些必要战争的人来说,战争是公理的,对那些失去一切希望的人来说,战争是合理的。
受伤的唯有那些对生活抱有希望的人们。
那些阴谋家的身后藏满了无数无辜的尸体,而他们就站在这东方的土地上,俯瞰这片被战火笼罩的炼狱。
这场由王侯们发动的战争,始终是不义的。
东方的统治阶级仅分为两个等级,由分封的王侯统领东方的土地,而统领王侯的,就是传说中斩杀过龙的黑色君主。
黑色君主已不在多年,王侯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战争就随之而来,只为满足他们的野心。
东方需要一个主人,他们的心声大抵如此。
“东方这是怎么了,那群王侯真以为自己是东方的主人了吗?”彦良辰踏上熟悉的故土,他心中却有股陌生感。
所有的人们都在逃离,有抱着孩子的妇女,有刚新婚没多久的夫妻,有走的慢摔倒在地上的老人。
没有了往日的安详和宁静,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嚎。
只有对那些需要战争的人来说,战争才是正义的。
不远处,被长矛贯穿胸口的少女静静的斜躺在地上,两只小脚被鲜血打湿,她睁开的眼眸有种死亡的美感。
花样的年华,火样的青春,就这样被战火拖曳到前线,拖至不归之路。
彦良辰将她的眼眸闭上,在众人只顾得上逃离的身影中,他默默的用石块为她搭起了一座简陋的坟墓。
他不是救世主,但有时候举手之劳的善意对别人来说也许就是一次救赎。
即使被救赎的对象已经死亡,即使没有任何意义,但彦良辰仍会这么做。
大概是出于心中的怜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