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由执念诞生的气韵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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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对地榆花情有独钟,这在圣帝亚多利大陆上的花种有那么多,也只有你这个愣头青愿意栽培它。”费利克斯向虚空一捻,金瞳中涌现出腐朽的死气,顺着她手,如蛇飞咬捕捉猎物,尖牙抵在那地榆花剑气上。
那死气蛇影逐步咬出裂缝,蛇嘴里喷着黑色的死气,像它口里的毒液,腐蚀地榆花剑气。
外围的花瓣已经变质成了垂死的棕黄色,能看见里面干瘪的植物脉络。
只有花心上有一点残破的生命力,带着马上就要消失了的水汽,有种行将毁灭一样的美。
让人一看,就会不自觉地想象那朵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地榆花是最纯净的花种,它好比一位倾听的淑女,比你这位屑天使强上百倍。”君玮把阿波菲斯之剑猛插在地里,大地如一阵波浪袭来般震颤,狰狞扭曲的剑脊如肉体一样蠕动,吸收那侵蚀的死气。
剑柄出腾出血腥大口,像细面条把那毒蛇吃进肚子里,发出滑唧唧的下肚声。
“哟,号称地狱深处最罪恶的阿波菲斯之剑,在你手上,竟然跟个乖宝宝一样。”费利克斯眼睛直视君玮手中那散发血光的灾厄之剑,她嘲笑道,绢手抚起发丝,光环微微颤抖,似乎也在发笑。
圣洁的脸上不协调出现血迹,像雪地之中突兀的热血,她的一只右手忽然饱胀得好像马上就要破裂似地,直至炸裂。
可她仍是淡定的微笑,抬起右边血淋淋的一块,苍白的面孔上继续笑。
“还生气了,君玮你这家伙也不好好管教,自家的狗怎么能乱咬人。”费利克斯说着,拿起自己的右手断臂,一只染血的白鸽从她断臂伤口中趁势飞了出来。
鲜血从她的手腕蔓延到外面,不断流到费利克斯的身躯上,渲染着大片腥红,像是要漫到天边,无边无际。
阿波菲斯虽被君玮封印在剑体内,可它能听见费利克斯对自己的嘲讽与挑衅,剑身上暴出如腐烂的尸体上黯黑冰凉的血,扩大了几倍。
剑刃的尖端长出獠牙,如钳子破开大地,朝天空中的费利克斯撕咬而去。
尽给我添堵,本事不大,嘴上的攻击性倒很强,用可爱少女的身躯降临,完事后又像看待垃圾一般,一脚踢开。
想到这,君玮怒从心中来,手中螺旋出强大可以压制阿波菲斯的气韵,死抓住剑柄,猛力往地下一砸。
墨云滚似地遮黑了半边天,地上的热气跟凉风掺合起来,夹杂着腥臊的干土,似凉又热。
攻向费利克斯的血肉钳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满是裂纹的地面上,慢慢缩回地下,重新变为一柄黑剑。
“不忍心?还是说你想求我解除诅咒?”费利克斯不解君玮为什么这样做,他的行为总是有理由,左手将断壁丢在一旁,溅起污血。
周遭都是血,唯有君玮一尘不染,黑剑被他纳入衣袖中,无视费利克斯的疑惑,低头捡起她的右手。
“我只是想,在你撤去意志后,能最大限度保全这个少女的遗体。”
费利克斯右臂上咬出的伤痕还滴答着鲜血,夜晚里月光发出血色,她的三对手全部展开,扑腾着翅膀飞跃到君玮面前。
“被阿波菲斯之剑咬断的手可是接不回去的,就像你,回不到原来最快乐的日子。”她的眼里的白光渐渐消散,身后羽毛飘零,枯萎成血肉的骨架,左手攀上君玮的胸口,另外两对手作为金光而崩散。
“回不去吗?”君玮眼眸含光,握住费利克斯冰冷的手,谦雅向她施予最后的一厢礼仪。
“不如试试我制造的香膏,只需一百玛门,能让你在睡梦中回忆最纯粹的快乐。”
“君玮独造,花店特许。”
戛然而止的结尾,让愣神的费利克斯生出巨大的滑稽感,她弯起嘴角,手在君玮俊秀的脸上戳了戳,拔下他鬓角的白发,像少女一般展露笑颜。
“一百玛门,你这个奸商。”
“这一根白发,也值一百玛门。”
话语落下,费利克斯头上的光环破碎,眼里失去的神性,转为灰色的眸子,被她附身的少女倒落在君玮怀里,冷得如一块千年寒冰。
终究还是来不及,又一位可爱的少女死去了。
那被血染红的房屋,君玮准备了棺木,伸手将棺木用白色地榆花缠绕,阻住那被血浸泡的少女一点点的腐烂。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休思贝儿的蔚蓝色气韵之灵让圣格兰霍普免受二次创伤。
君玮背起棺木,虽不知死去的少女是谁,但应该好好埋葬她,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那么,尊滚的休思贝儿女士,可否将您的爱人托付给我。”
君玮优雅伸出手,在空中绕三绕,可那团蔚蓝色倩影像鸟妈妈护住出生的幼崽,展开双臂,挡在没有敌意的他身前。
这下头疼了,在费利克斯创造的这个空间,因圣格兰霍普心中强大执念而诞生的气韵之灵,勾画出他记忆里休思贝儿的模样,然而只有保护他的意识,让人唏嘘。
“您不相信我也合乎常理,不过,您的爱人他伤的很重。”君玮上前一步,休思贝儿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却愈加坚韧,舞起的水袖凝成坚冰,逼得他后退去,微笑着行礼。
“既然休思贝儿女士都这样了,那就跟紧我,先离开这这即将崩塌的空间。”君玮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剔透的小水晶,灌入气韵,捏紧水晶,一拳打在空气上,荡起一圈涟漪波纹。
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性的猪血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桂叶成为强烈的对照,一扇被撕开的门,暴露在空气中。
“女士优先,请,休思贝儿女士。”君玮作出请的手势,缓步走向休思贝儿的身后,摊掌从虚空中生长出花藤,化盾为它争取时间。
费利克斯的意识走后,这片空间也将崩塌,猩红的血,染透了断壁残垣,像是一朵妖娆的曼珠沙华在废墟上残忍的绽放,满天的血水要将他们淹没。
脸色不复一贯冷清的君玮,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之色,大朵的血在他素白的衣袍上绽开,空气中酝侵染着刺鼻的血腥味,墨水染的衣角也是如此。
“在您想好之前,我还能抵挡片刻。”君玮单手抵不住这血水的冲击,已是双手抵挡,尚有余力向休思贝儿说道。
看到君玮那脆弱的花藤盾被血水浸泡的狰狞,血淋淋的花藤在死亡,它们在进食血淋淋的花藤。
怀抱中昏厥的圣格兰霍普,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休思贝儿袭来,它径直飘入那扇门。
休思贝儿决定相信君玮一回。
“好了,既然休思贝儿女士做出了决定,我也就不陪各位玩了。”君玮脸上又浮现轻松,打响指,忽然大雨瓢泼之下,一朵哭泣的红花,和狰狞的血水对持,迎来了最不平静的一刻。
漫天阴云一道红色的霹雳劈开,冰冷黑暗的交界处,绯色的暴雨倾盆而至,雷鸣电掣之间,君玮手里长出巨大的花藤,如狂风所卷,吸走所有的血水当作养料。
纵然黑暗,纵然血腥,却是刻在他君玮白衣墨角上的纹路。
“还要我给费利克斯擦屁股,罢了,回家,西街的那个小姑娘快出嫁了。”在门快被吞没的前一刻,君玮捻着下巴,会心一笑,走入门中,离开崩塌的空间。
空间中,细碎的阳光在地面摇曳,天空呈血红色,血红色的云朵仿佛随时可能滴落鲜血。
在君玮离开时,才是完全意义上的崩塌,消失在虚无之中。
………
在休思贝儿已察觉没有危险后,一座绣有纯白地榆花的店铺呈现在它眼前。
喧嚣远去,血水不再,地榆花在铺天盖地的清香里飘落,花蕊被打落在地碾压城泥,而花瓣则抚摸它的脸庞,带来安心的慰籍。
“凝炼整座费利克斯遗留下来的空间,是有些劳心劳神了。”君玮从后跳出,手里揣着一血红的琥珀,足以有一个人的头颅那般大。
他在休思贝儿愣神之际,掌心中的暗劲传达至五指间,如同鹰爪嵌进岩石的缝隙里,咣当,碎成了几块,像人的伤口一般流出了鲜血。
其中蕴涵的气韵正巧给花藤当作肥料,君玮的眼眸温柔注视着,条条粗壮花藤扎入大地, 挺拔气仰的石柱立于指间, 花店如一泓清泉系住这片土地。
贫瘠的土地上也会诞生美丽的花朵,肥沃的土壤也可能荒草丛生。
料理完思贝儿身前,将两指放在圣格兰霍普的鼻子上,鼻息微弱,心脉虚脱,如一破了动的打气筒。
再不进行救治,圣格兰霍普的身体机能就将停止运转。
“休思贝儿女士,快到我的花店里来,您的爱人急需救治。”君玮背着棺材,将休思贝儿引进花店。
作为君玮一手栽培的花铃,主人的语气一旦着急,便是要拯救他人的性命。
门上花铃摇响,地榆显出实体,坐在南瓜轮椅上,向君玮点头施礼,她的猩红花根搭在其上,漫步在花枝地毯。
那铺着的唯美纯白地毯,嫩绿的花藤破土而出,互相交错着,用自然编织,用幻想点缀,载满奇迹的台子由此而来。
“花铃,帮我照看一下这个棺材。”君玮把用地榆花枝粗略制造的棺材放在她面前,认真的眼眸注视着她那如雪般晶莹剔透的脸庞。
白衣的身影,在她眼里变得如山那般高大,流水如君玮的眼神般清澈,只有救人的心思。
“嗯。”地榆应了一声,君玮便从休思贝儿的怀里接过圣格兰霍普,双手小心平整的将他放在富含生命力的台子上。
膝盖下那两截的腿骨就像被风折断的芦苇穗一样,左右晃荡了两下,滴下一串血粒。
必须得先止血,君玮伸手招来一边的花藤,摘下一朵地榆花苞,捏出汁水,涂抹在圣格兰霍普其他的伤口处。
地榆花苞的汁水像是一层蜡质,凝结伤口,从而简易的止血。
休思贝儿一直在牵着圣格兰霍普的手,蔚蓝色的倩影心急乱晃,流血的伤口需要地榆来止血,而他心中的疼痛要留给时间来治愈。
“腿断的不彻底,费利克斯施加在他身上的气韵是由内向外破坏的,一部分血肉被搅在一起,需要立刻截肢。”君玮刚用气韵探查过,被搅碎的骨头扎穿了他的腿,拿起手中的地榆花刀,没有丝毫犹豫的斩下刀刃。
血渗透进了刀柄,似在白色布面上开起朵朵腥红玫瑰,君玮紧握着利刃的手不会有丝毫放松。
那双腿本就是布满鲜血的断桥,君玮一丝不苟的手术,只是平添几分血色罢了。
因为君玮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生命死在他的眼前,他急力奔跑,踩在寒冷的冰雪里,流的已不知是汗还是他的血液。
他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将与时间赛跑,越过了冰冷的海水,戏虐一般的看着身后追砍的死神。
一阵寒风刺骨,圣格兰霍普忍不住开始咳嗽,终于将他从痛苦的旋涡中抽离出来。
圣格兰霍普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台子上,双腿已经疼到完全麻木,身体冰凉失去了所有温度。
“休思贝儿……”圣格兰霍普看向一直握着他手的蔚蓝色倩影,那股温柔贤惠的气息,导致迷茫的他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妻子。
“这么快就醒了,身体素质不错啊。”他寻声望去,碰见君玮正用地榆花刀端详着自己的双腿。
双腿如被拷上了枷锁,抬不起来,也感知不到脚的存在,圣格兰霍普接受了这一生无法行走的事实。
毕竟,能在最高位创造天使的费利克斯手下存活,一定是这位先生救了他的性命。
“先生,我这双腿,是不是没救了?”即使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圣格兰霍普心中仍保有幻想,声音颤抖,向君玮询问。
“你认为坏掉的果实还能重新长出来吗?”君玮确定他的腿部无碍,手里刀刃绽放出白花,便微笑着反问道。
圣格兰霍普眼眸一凝,救他性命之人,就是他所要寻找的邪剑仙。
照进现实的理想,是黑暗中的光芒,圣格兰霍普蓦然回首,却无处寻,只寻得这份幻想,只寻得留存心中的希望。
“提前说好,你的愿望已经实现。”君玮把纯白的地榆花放在圣格兰霍普胸前,因为要照顾到熟睡的休思贝儿,他低语道。
“这份昂贵的手术费用,您打算赊账,或者一次性付完。”
“还是用您最珍贵的东西拿来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