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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再召唤我,把你妈妈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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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我母亲要叫我回家吃饭了。”一巫师忍受那刺骨的眼神,浑身起鸡皮疙瘩,血肉腐烂的气味模糊了他的感知,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去做唯一的抉择。

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显不是人,她那血瞳,直击心灵,像把他脱光衣服夹在断头台上,娟弱的手指一戳,明晃晃的大刀早已落下。

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而汗又冰冷,就似死去的尸体那般寒冷,就连血管中的温热的血液也仿佛停滞不前。

“你不是没有母亲吗,这时抛下我,对得起我给你付的酒钱吗?”同伴抓住他的衣领,这神秘而又恐怖的冷冷的一摸,吓得他魂不附体,屏声静气。

喉舌都给干结住了,心跳得像胸膛里容不下,无限的恐惧,静寂和乍醒过来的幻觉,加上同伴的背刺,使他的心冰凉了。

那同伴的两手也不知道怎样放好了,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合适,头也嗡嗡的响起来,最可恨的是他的腿也有点哆嗦了。

“对不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给烧纸钱的。”地狱的火焰似乎已经烧到脚边,从地里爬出的骨架带点血肉,片刻相连,巫师抛下同伴紧抓的手,自私的跑向光线照射的出口。

从他人手里抢夺逃生的机会,曾经情比金坚,在阿波菲斯的恫吓下,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同伴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瘫软在地上,心在嶙峋的胸腔里面扑扑乱跳、吓得几乎要晕倒,他软弱地哀求。

现在,告诉我,谁是大灰狼,谁是小绵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愿意做您的奴隶,只要能让我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的嘴不住的嘟囔,他跪倒在阿波菲斯的衣裙之前。

鼻涕与眼泪混杂在一起,黑影中探出的骷髅爪将他拖拽至阿波菲斯那妖艳的脸颊前,远处那慌忙逃跑的人影在他眼里闪出仇恨的泪光。

一切都是骗局,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同伴在心里咒骂,脖颈上弥漫些黑色线条,悸动着,如同活物,无时无刻不在吸收他仅剩的生命力。

他面如死灰,两只眼上都结着一层翳,黑线贪婪吮吸他的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为骷髅上绷着一层枯黄的干皮,打上一棍就会散成的一堆白骨。

阿波菲斯喜欢,甚至享受人在死亡面前那绝望的表情,她阴笑几声,几只黑色的触手如烟花绽开,抓住那抛弃同伴的巫师后腿。

“大哥哥,为什么要逃跑呢,你看你的同伴多可爱,变成白骨都不忘咧着嘴。”她的面庞像花儿美,像阳光灿烂,笑容像翩翩起舞的蝴蝶,手里抱着那同伴的头骨,背后血液四溅,长出一对狰狞的羽翼。

在惊恐的巫师眼里,阿波菲斯那人畜无害的背后,狰狞的羽翼上全是鼓胀的肿块,耳边还回荡着来自地狱的呓语。

“你……你不要过来啊!”巫师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厉害,整个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唯一清醒的认知告诉自己应该赶快逃走。

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双手奋力向前扒拉,却离光明越来越远,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一阵注定徒劳的挣扎过后,一个小巷里,多了两具白骨,他连临死前生命最后的尖叫都不曾拥有。

阿波菲斯用衣袖擦去嘴边的鲜血,黑色的触须涌回她的影子,嘟起嘴,指尖亲启红唇,摸着尚未满足的肚子。

“还是好饿,接下来该去哪里找食物?”方才那两个巫师的衣着还在,阿波菲斯瞥到他们的遗物,写有使徒的骨头牌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那双明亮又闪着狡黠目光的血色眼睛,一骨碌就有一个坏主意。

在无人知晓的命案发生时,君玮背着木头棺材,小乞丐孤独冻死街头的身影依旧在他眼前徘徊,像一片迷雾,挥不去的氤氲。

堆积十八年之久的故事全都腐烂在了君玮的心里,棺材拉长了他的影子,小乞丐的生命永远停在十八岁如花一般的年纪。

她的确寻不见一点曾梦想到的踪迹,但起码死后会有人安葬,还会有人记得,那个爱笑的女孩。

虽然今天的天气很好,但君玮仿佛置身于北风呼啸的严冬,本来不重的棺材,却比他背过的任何东西都重。

“哟,君玮,这么大早去哪啊?”头戴厨师帽,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从君玮经常光顾云吞面摊位中掌勺走出,眯眼,塌鼻,憨厚而腼腆。

摘下手套,他的手背上黄皴皴一片,是被煮面的炭炉长期熏晒而成,手指头皱皱巴巴,是不断伸手在水桶中捞起蔬菜时浸泡出的痕迹。

“你背着这么大的盒子,身体吃得消吗,要不让我帮忙?”云吞面摊主和善讲道,额头圆润,笑起来挤出双下巴,寒风的呼应下,两团腮红颇像弥勒佛。

“小子我还吃得消,这盒子挺轻的,话说摊主你还得忙呢,我便不好要你帮我了。”照摊主这么一说,确实有些累了,君玮缓慢放下棺材,不发出一点声响,怕惊醒她的美梦。

知道君玮的意思,聪明的摊主直奔摊位,挽起袖子,做出一碗爽滑可口,雅俗共赏的云吞面。

中年摊主将冒着热气清香的云吞面端上餐桌,又附赠了一屉小笼包,小巧玲珑,只有婴儿的拳头这么大,犹如一个极小的喷泉,好似一把颠倒的小伞。

“这是?”君玮不解的看向摊主,他平常只点一碗云吞面,这小笼包又是何意。

“你好歹也是我摊位的主顾,同是东方人,背井离乡来到这谋生。”再递上一点陈醋,棕黑色的液体包含了摊主微笑背后的心酸,一路以来的艰辛,才有了如今一亩三分地的摊位。

平静,直到陈醋不再晃荡,连一点涟漪都没有,君玮不经意地一瞥,一朵地榆花瓣,在肩头滑落。

伴随着几片落叶,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微风轻轻吹拂,将它们带到了那遥远的天边。

“家乡的习俗你不会忘了吧,吃小笼包肯定要蘸醋啊。”摊主那憨厚的笑容,君玮不知见过多少,只看他一甩掌,转身回到摊位上去照顾其他主顾。

“可惜我那家的小子,成天无事,只顾埋头写他那几本破小说,家里的事是一点也不管。”寒冷还在继续向四边延伸,街道两旁灯火依旧辉煌,只是多了一个吃面人的影子。

那摊主又煮好一碗云吞面,递给另一位旅者或者是商人,他继续与君玮拉家常,见客流较少,便索性关掉炉火,一屁股坐在君玮对面,扶额无奈的说道。

“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但总得有个出路,这写小说虚无缥缈,任谁都会头疼。”

君玮仔细倾听,不曾动筷,微笑着听完摊主身为父亲的烦恼,才动筷夹起一个小笼包。

黯淡的光在无边无际的天空里慢慢的一点一点飘向未知的世界,没有谁会去写历史去纪念。

东方也是,人也是,他和摊主不过是无法归根的落叶,能在小镇上安稳点就好。

刚吃一个小笼包,见摊主还在苦恼,君玮笑笑,几口搞定碗里的汤面,看了眼天色,时辰还早,便想着随便说句话开导下。

“无论是何种道路,他的故事应该由他自己去执笔,未来的结局该由他去勾勒。”

“写小说挺好的,圣帝亚多利也有报刊,让他去试试,说不定好运就会降临。”君玮从袖中拿出几枚玛门,安静的放在桌上,背上安置一旁的木棺材,像对待艺术品一般呵护。

“你是说,我应该去支持他。”摊主看向站起的君玮那无情无感的面孔,日常与油烟相伴的他,有那么一瞬,竟看到了君玮满头的白发,在清冷的阳光,在凛冽的风中,在路人比朔风更冽的目光里,匍匐。

摊主再一眨眼,兴许是错觉远去,君玮还是黑发,一席墨角白衣,道不尽的优雅。

“下次还是得蘸酱油,陈醋吃不习惯。”摊主心中本来就有答案,君玮不过顺水推舟,让他笃定所想。

小镇的风总是这么寒气逼人,蚀骨的冰冷侵透思想的屏障,连天空中的飞鸟都变得彷徨。

“啊……是极是极,待您下次光顾本摊,我定会准备上好的酱油。”从恍惚中醒来,摊主已在不知不觉中加上了敬语,拱手相礼。

他从未了解过眼前这位云淡风轻的男子,只把君玮当成了一个逃避东方战乱的可怜人。

在君玮渐行渐远的影子上,摊主的眼眸里,竟和那个挥剑斩天下的君主形象重合在一起。

已是午间,摊主到了该歇业的时间了,他的眼却跟随君玮走远的那条道路上,一直挪不开视线。

而君玮只是把那云吞面摊主当成一个老乡,从未想过他背负了家国仇恨,毕竟他连自己所背负的东西都没搞清楚,又何必花心思去琢磨他人。

背着棺材,一串低语倏忽间出现,君玮心头一紧,那乌黑流着泥浆的咒语,挂在半空中,一轮红色镂空的方块,那正是召唤恶魔所需要的法阵。

本想着把小乞丐好生安葬,半路却冒出这档事,若再不入土,她所积压的恶气韵就会爆发,当时整个小镇就会陷入地底,自己的花店也会受到波及。

“等会,让我先……”没等君玮开口承接下文,咻的一声,棺材应声落下,只留他那漆黑如墨的影子。

在棺材即将碰到坚硬的地面时,一双紫色冒电的翅膀平稳接住,确认四下无人,再缩回影子里。

………

阴冷黑暗的地牢里,常年斑驳着潮湿腐朽的味道,无尽的黑暗。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鲜明的讽刺。

四周高耸的墙壁上,无所顾忌地渗透着恐怖与绝望的气息,直达人的四肢百骸,用鲜血涂抹的六芒星法阵,十三个点位放着蜡烛,代表最凶恶的诅咒。

气氛不寒而栗,一群阴森森的黑衣尖帽巫师,鬼气逼人。

他们龇牙咧嘴,发出了一股焦臭味,漆黑压在倾倒的墙头上,仿佛要把自己的躯体吞噬似的。

他们围绕在血色的六芒星法阵旁,嘴里齐声高呼,法阵中像笼罩在虚幻中一般,怎么都看不清楚。

“一旦让血亵渎了圣庙的阶梯,无数的灾难将像雪崩一样接踵而来降临在所有的地方,所有的城市将变成死城,荒无人迹。”

“豺狼在圣坛下安家,毒蛇在台阶上晒太阳,蜘蛛网封住了门窗,死亡之花将开遍大地。”

在一段被扭曲的圣经朗读之下,为首之人手持倒立十字架,刺入自己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成为祭品,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涌进法阵中。

“现身吧,伟大的邪剑魔大人,请您降临于这个世界,指引我们永生的方向。”红光升起,祭品已然被接受,众巫师期待的看向法阵中央那两道身影。

贪心是猛烈的火,他们的内心正渴望的燃烧着。

但是为什么有两道身影?

君玮晃了晃脑袋,拍去身上的灰尘,抬眼间又是潮湿腐烂的下水道天花板。

套,一晚上连肉汤都没喝几口,还捏死了一个高阶天使意志,小乞丐也死了。

想到后面费利克斯会找自己麻烦,还得应对它,真是闹心。

“再召唤我,就把你妈妈抓走。”君玮怒吼一声似龙啸,震馈周边烟尘,将如同幕布般的天花板,撕咬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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