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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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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要恨死夜悠雪了,恨不得她赶紧死掉,这个清诀竟然还让她救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花阡陌救猪救狗都不会救夜悠雪!

“来人,带走!”清诀一副你今儿个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的架势愤然的看着花阡陌,眸底是大义凛然的决绝与坚定。

“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救她!”花阡陌紧抿着花瓣粉嫩的唇瓣,眼底同样是决绝与坚定。

即使被带到夜悠雪的面前,花阡陌依旧昂首而立,面色决绝,瞟了一眼床榻之上浑身浴血的女人,她漆黑的瞳染上一层耀眼明澈的震惊,红唇皓齿,眸光闪烁:“能看着你死真是大快人心。”

清诀怒极,反手一掌,干脆利落。

她不会死,女帝陛下不会死,夜悠雪……不能死……

躬身上前,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紧皱的眉头,只此一眼,便已然觉得堕入深渊,万劫不复,痛苦沿着嘴角蜿蜒而上,血腥的味道自唇齿间流淌,他青衣而立,脊梁坚硬:“陛下……”

许是听到了呼唤,夜悠雪艰难的睁开眼,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清诀疾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夜悠雪,素色青衫,暗红一片。

濒临死亡的感觉使夜悠雪产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双目赤红,浓重的杀气自周身肃杀而来。

清诀不禁后退两步,眸子略显低沉与惊疑,颤声道:“陛下……陛下…….”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花阡陌说。”夜悠雪大眼睛里满是深沉与淡漠,她努力保持镇定,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清诀领着侍卫与婢女鱼贯而出,偌大的房间,绿萝沙帐,杀气漫卷。

“没想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花阡陌眸中带笑,面上却满是嘲讽与鄙夷。

夜悠雪费力的挤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意,缓言道:“你恨我?”

花阡陌定睛看了一眼夜悠雪,触目惊心,她浑身浴血,脸颊处也是猩红一片,光是看一眼,就已经清楚她的伤势极重!真好,若不施救,这个女人活不了多久!

“我当然恨你,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要死了。”花阡陌漆黑的眸子如墨染,举手抬足之间皆是玩味与鄙夷。

“呵,真是谢谢你了。”夜悠雪忽而笑得冰冷淡漠,分明是明眸皓齿,却在眉宇间浮现出了妖冶,她眸底有一闪而逝的精光乍现,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什么意思?”花阡陌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斜睨着床榻上动弹不得,血流如注的夜悠雪,心中暗叹:好犀利的女子!

“这尘世间,没有什么比生死更为简单的事情了,你如此恨我,却还能让我如此轻易的死去,怎能不谢你?”夜悠雪的嘴角是翻涌而出的血迹,因为痛,她脸色苍白,面部扭曲,被火灼烧的部分疼得让人无法想像。

窗外的风自纱缦之间流淌,房间里鸦雀无声,花阡陌没想到夜悠雪在死前还能讲出如此波澜壮阔的话语。花阡陌半晌无话,忽而邪肆骄傲的大笑出声,用温婉的声音鄙夷道:“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

“我若是你,就留着所恨之人的命,却不去医治她的脸,让她带着那张丑陋无比的脸看着君墨染爱上另一个如花美貌的女子,再也配不上君墨染,让她痛苦,生不如死……所以,我说你还不够狠!”夜悠雪柔软的唇瓣被鲜血染红,如罂?粟妖冶绽放,她眸底深沉淡然,杀气凌然。

为了能活着生下孩子,夜悠雪只能用这样做,以此说服花阡陌。

花阡陌看着夜悠雪惨不忍睹的脸颊,忽然笑起来:“说得好,这法子简直好极了,夜悠雪,你是南晋女帝,富有四海,可你也是天下间最狠毒的人,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你说的太对了,我会救你,让你永远这么丑陋下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夜悠雪恍若未闻,疲惫地合上眼,她知道,自己能保住这条命……

窗外是落了一地的槐花,枝头是新生绽放的花苞。

岁月静好,夜阑无声……

门外,清诀青衫而立,紧紧凝望着两片门扉。

他脸色苍白,目不斜视,此刻,十里红妆不见,万里江山不见,世间万物皆不见,唯有她,那个浑身浴血依然笑靥如花的女子……

与此同时,君墨染衣袂飘飘,一手持火把,一手紧握软剑,黑眸愤怒而幽紫闪烁,领着一队人马一路朝逍遥阁搜寻而去。

宁遥正在厢房里来回踱步,他浑身颤抖,僵硬的脊梁背对着书桌,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

陛下怎么会在君墨染的房间?不对,夜悠雪喜欢君墨染,出现在君墨染房里也不是不可能,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可如何是好?君墨染没死,陛下危在旦夕……万一……若是陛下有个万一,他岂不是弑君大罪?

君墨染从十里长廊一路寻来,他身姿修长,轻功绝顶,白衣随夜风猎猎作响,月华倾斜在他冬雪般的发丝上,银光乍现。

很快,君墨染带领侍卫直奔逍遥阁。

墨染而就的木质牌匾上,偌大的逍遥阁三个字挥洒自如,大气磅礴。这里的确是个风雅之地,翠竹掩映,富贵牡丹妖娆绽放,小溪簌簌流淌,落英缤纷,分外幽静。

然而,此刻君墨染紫瞳怒火中烧,根本没有那风雅情趣。

一股气流冲击雕着花的木门,“砰”的一声脆响,木门应声而碎,木屑肆意飞扬,君墨染破门而入。

看见君墨染,宁遥不禁后退两步,他还未来得及吱声,便已然觉得脖颈间压抑憋闷。

君墨染光速出现在宁遥的面前,素白的手紧紧抓住宁遥的衣领,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我告诉过你,你若敢动她一分,我必让你生不如死。”君墨染眸中紫光闪烁,光晕流转,熊熊怒火掩映着他眼底的杀气。

宁遥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压抑的气息让他连呼吸头困难,原本姣好的容颜此刻因为缺氧而憋成悠紫色,面容扭曲。良久,就在宁遥快要断气之时,君墨染才强忍着一刀砍了他的冲动,猛然松手,咬牙切齿道:“绑起来,陛下若有闪失,千刀万剐!”

“是。”侍卫连连应声,心下寻思着,这么杀气十足的君墨染从来没见过,果然,陛下是相爷的逆鳞……

宁遥十分狼狈的跌倒在地,还没喘过气来便被侍卫五花大绑的带了出去。

压抑愧疚的气息萦绕着君墨染挥之不去,他脸色苍白,心痛的喘不过气来,颓然的扶住早已支离破碎的门框。

若不是他,夜悠雪就不会有事,若不是他,夜悠雪就不会去他的厢房,若不是他,宁遥就不会纵火行凶……

一切,皆因他而起,只要她能安然无恙,纵然用命去换又何妨?

脑海里依然是浑身浴血的夜悠雪,他只感觉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内心积郁已久的心疼,终于汹涌而来,他脸色苍白,额头是细密的汗珠,素白的手紧紧握住带刺的门框,鲜血舀舀而出。

“相爷,左相请你赶紧过去一趟!”一声豪壮粗狂的声音突然响起。

君墨染抬眸瞟了一眼那个相貌平平的侍卫,飞身而起,白衣翻飞,直奔夜悠雪的住处而去。

雕着花的梨花木门前,清诀青衫飘然,素手而立,他精致的五官盛满了心疼,凝望着紧闭的房门,钻心的疼汹涌而出。

“陛下怎样?”君墨染稳健的落地,停在清诀的身畔,焦急的追问道。

有那么一瞬,他在清诀的身上看到一丝莫名的情愫,不是君臣之间的尊卑忠诚,而是简简单单的男女之间才会流露的。

“花阡陌在里面。”清诀回首,盯住君墨染淡紫色的眉眼看个仔细,记忆中君墨染的眸色是纯黑,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幽紫。

一听花阡陌在里面,君墨染眼中的深沉更浓,心里稍稍松了一点。

花阡陌此人虽说人品低劣,还与夜悠雪有着深仇大恨,但医术确实高明,叫人不得不佩服。

厢房里面,纱缦轻扬,花阡陌忙碌不已,身边是两个略懂医理的婢女,她们又是端水,又是送纱布的,同样不得空闲。

夜悠雪已经因为疼痛昏死过去,她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即使昏过去了依然紧咬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在她们手忙脚乱之间缓缓流淌,血水和带血的纱布被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去。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槐花香肆意飘散,绕梁不散,诡异莫测。

君墨染和清诀看着婢女纤纤素手端出来的盛满殷红血水的铜盆,瞳孔骤然收缩,蓦然心疼。

她不会有事……千万不要有事才好……全天下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怎么能抛下你的江山,抛下你的所爱……

清诀早已看不下去了,他背转身去,僵硬着脊梁努力挺直腰杆。

即便是执掌半壁天下的男人,此时此刻,面对夜悠雪生死,他们的冷静也趋近崩溃边缘。终于,花阡陌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胡乱的擦拭着沾满血迹的手,对着一旁的婢女吩咐着:“凉水,把她泼醒,然后赶紧把接生婆叫来生孩子。”

烧伤的地方已经做了紧急处理,当务之急是要让夜悠雪把孩子生下来,如此,才能继续治疗。

“凉水……泼…….”婢女一个个目瞪口呆,这抽风怪再不济也是他们南晋的女帝陛下,是南晋最尊贵的女人啊!

她们一个个是活腻歪了么?就算女帝陛下不计较,外面站着的两位也不会放过她们的!

“不敢?”花阡陌嘴角是一抹轻蔑鄙夷的浅笑,没想到夜悠雪还有点威信。

斜睨了一眼战战兢兢不停后退的婢女,花阡陌迅速的从木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干脆利索的泼到夜悠雪的脸上。

感受到清冷的感觉,夜悠雪猛然惊醒,费劲的睁开迷蒙的双眼,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看女帝陛下醒了,婢女们飞奔而出,嚷嚷着找接生婆。

梨花木门外屹立良久的一青一白的两道黑影,终于有所动作了,然而,只是互相张望一眼便继续屹立门前,岿然不动――现在谁都不能进去,他们必须要等,等待是一场折磨。

夜色静如水,月华倾斜而下,槐花簌簌飘零,新生的花苞悄然绽放,演绎着一场关于生死的祭奠。

接生婆来的时候,花阡陌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大口啃着鲜甜可口的梨子,丝毫没把床榻上生死边缘的夜悠雪放在眼里。

看着夜悠雪因为疼痛而皱在一起的五官,她觉得心情份外舒畅。

“吃梨能吃饱?你还是呆在茅房里好些,里面应有尽有。”即使疼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抽风怪依然不忘记抽风!

生孩子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浑身是伤的生孩子更是一件痛上加痛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夜悠雪紧抿双唇就是不愿发出声音,她知道门外必然站着一脸担忧的君墨染,不想让他担心,听到他会心疼。

然而,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小包子是一个能折腾的主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夜悠雪便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梨花木门外,君墨染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喊声,心痛的快要死掉。

此刻,什么都好,只要让他去换她的痛苦,哪怕生命也在所不惜。

清诀早已咬紧下唇,不忍听下去,他扭头叹息,心中悲愤交加,青衫随风扬起,暗红色的血迹若隐若现。

厢房内,花阡陌听着夜悠雪的喊叫声,看着她因为痛苦而扭曲成一团的脸,心中冷笑,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生的孩子被她以银针生生催出,夜悠雪大约很痛苦吧,不足月生产,生出来的是活人还是死胎谁也不知道。

也许,她该感谢清诀强硬的手段,让她能彻底毁了夜悠雪的容貌,强行催生出这个孩子……

不到七个月的婴儿,就算活下来,也先天不足,难以养活。

夜悠雪,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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