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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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夜悠雪心头上的不舍与难过一涌而出,她趴在水池边,无声哭泣。
墨染……
我不想的,我不愿的,可是墨染,我怎么办――我怎么舍得让你置身这样的杀戮之中。
“墨染……我不想赶你走,不想离开你,不想……我不想的……”她一遍一遍念着名字,心口上破了一个洞,血与痛一起涌了出来。
好疼,好苦。
比她过去所有的疼加起来更刻骨铭心……
原来,她真的不能失去君墨染。
墨染。
……墨染――
一只温柔的手抚上了她的头,无奈又心疼的叹息伴随着淡雅竹香低低压了下来。
夜悠雪全身僵硬,倏然抬起头,就见那有着华丽长眸的白衣青年满目柔情,正温柔看着她。
墨染!
……真的,是墨染?
“陛下。”他轻轻唤着她,幽竹雅韵,无人可仿。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确定他没有离开, 夜悠雪再也忍不住,撕裂伪装,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墨染――”
“不哭不哭。”君墨染的衣服被她身上的水弄得湿漉漉,他干脆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抱着她的腰,微微用力,只听“哗啦”一声,嫩白的娇躯脱水而出。
犹如美人鱼一样的被抱进温热怀中, 夜悠雪泣不成声,只能牢牢抱着他,用力,再用力。
恨不得揉血入骨,誓死不离。
“不要走――不要走……墨染,不要走――”她要留住他,不要他离开,离开他她要怎么办,君墨染是她唯一的救赎啊!
君墨染横抱着夜悠雪走到漱玉池旁,坐在暖床软榻上,拂开她湿漉漉的发,一张泪痕交错的小脸露了出来。
漆黑的眼睛因为满是清泪而显得纯然无助,贝齿紧咬的下唇惨白一片,攥着衣料的手指更是泛着青白色。 眼看自己捧在掌心的小狐狸变得这么脆弱,君墨染在心里狠狠自责着,他搂着 夜悠雪,以宽大广袖遮住她一丝?不挂,轻揉着紧紧绷直的脊背,以最温暖的声音道:“臣不走,更不会离开陛下。”
“……墨染,不要走,不要走。” 夜悠雪根本听不见他说些什么,本能地往他身上靠,双眼不再流泪,雨过天晴后之后空无一物,。
“陛下,陛下?”君墨染低头,看着她空洞无神的眼眸,心里蓦然一疼,将她往怀中搂着,用力搂着,薄唇一遍一遍吻着她发丝,“臣不会走,臣永远不会走。”
“墨染,不要走……”漆黑的眼眸荒凉无神,她只能这么说,这么要求,或者,这么……哀求。
他是她的光明,是可以一辈子给她温暖的男人,不可以走,墨染,不要走,不要走……
“不走,臣……”君墨染看着那张原本狡黠清丽,如今失魂落魄的小脸,无法承载的心疼淹没理智,他吻上她湿漉漉眼眸,轻叹:“我不走,悠雪,我不走。”“墨染,不要走。”
“我不走。”
“墨染,不要走。”
“我不走。”
……
反复说着同样的话,直到 夜悠雪的眼眸开始慢慢有神色流转,虽然很呆滞,很缓慢,她却定定看着君墨染,声音轻之又轻,“真的不会走吗?墨染,真的不走吗?”
“不走。”君墨染轻轻微笑,“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夜悠雪傻傻看着他灿若兰竹的笑容,喃喃道:“我怎么会赶你,怎么舍得……”
他抱着她,低垂凤眸时一痕长睫斜飞而起,漆黑中透着丝缕幽紫的瞳色,完美无瑕的容颜,那三千银丝像流泻到人间的天河,此刻,他正在凝视她,抛下了彼此身份,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姿态许下承诺。
心口伤痕上的痛楚渐渐消失,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升腾而起。
这个美好的男人,总是对她这么宽容,这么隐忍,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就算违反了他的底线,打破了他的原则,他还是会选择站在她这边。 推开他吗。
试过了,血泪成河,终于把他推离,转眼间,他便又回到自己身边来。
说到底,是他狠不下心,自己又何尝不是。
对天下人,包括自己都能下得狠手,唯有墨染――舍不得。
算了――何必为难自己,君墨染是她 夜悠雪的男人,推什么推,骗什么骗。
伤心有意思吗?虐人很爽吗?傻瓜,不要爱情的都是傻瓜!
她这么聪明,好不容易把君墨染抓到手,不放!死都不放!
君墨染轻拍她,感觉到怀中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再看 夜悠雪,已经是闭上眼睛抱着他的腰,一脸满足得意。
得意?
君墨染骨子里那一丁点的腹黑开始发酵,确定小狐狸已经没事了,他相爷大人却有事!
抬起 夜悠雪尖细的下颔,美目稍眯,一派恭敬,“陛下既然没事,臣告辞。”
“……啊?” 夜悠雪先是傻了,喃喃叫了一声,然后突然回过神来,大声叫:“啊――” 惊叫完,两只狐狸爪死死抱着窄腰,“你骗人!你说不走的!你从来不会骗我!”
呜呜,她的墨染变坏了!变坏了!
君墨染一双凤眸越眯越细,冷冷道:“陛下既然欺骗臣,臣就算欺骗陛下又如何。”
“……我。”小狐狸缩了缩脖子,小声喃喃:“我不是故意的……”
“好,那陛下现在告诉臣,到底陛下这么急着要除掉虹影的目的是什么?”
夜悠雪抬眼,她的下颔在被君墨染手指勾着,只能吊高眼眸去看他面无表情的俊脸,片刻后,低下眼去,“我不能说……墨染,有些事情我骗你也好,瞒你也好,都不是我自愿的……我,我知道你会怪我,可是墨染,我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我……”
一向能言善辩的 夜悠雪磕磕巴巴必然是被逼进死角,君墨染也知道再问下去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了。
再说,她不开心,自己焉能痛快,只怕要比她更揪心百倍千倍。既然爱了,既然信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爱下去,信下去。
在心里这般叹息着,他不再逼问她,话题一转,继续发难,“臣明白,臣此刻已是病假在身,南晋是陛下的南晋,臣不过是陛下之臣,有臣也可,无臣也可,臣都明白。”
“不是的!墨染,不是那样!” 夜悠雪连忙摇头,把水当当的眼睛瞪到最大,“墨染和别人不一样!墨染不是我的臣!”
“恩?”美眸一挑,语气不善。
“墨染是我相公!”从来都是抽风抽到天边,无耻无到极限的 夜悠雪大声嚷嚷。
君墨染周身一震,白皙如玉的脸上瞬间多了一抹不自然的艳色,“陛下休要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一看傲娇系萌呆相爷出现, 夜悠雪原地复活,小脸往前蹭、再往前蹭……寸寸逼近那张倾国容颜,“本来就是啊,墨染是我相公,我是墨染娘子……啊,墨染,娘子好难听,我可以不当你娘子,改做你老婆吗?”
君墨染不知道“老婆”是什么东西,但他却知道,怀里的小狐狸又要翻天。
往日她这样自己多半就会应承下来,可今天不一样!
今天,他相爷大人很生气!
后果,当然很严重!
反正刚刚已经“不分尊卑”“没上没下”,不差这一时半会教训她。
就在 夜悠雪嘟唇要吻上时,君墨染手腕一转,她娇小的身体立刻被翻过去。
“墨染――” 夜悠雪像条鱼儿,光?溜溜的大头朝下,光滑白皙的脊背朝着君墨染。
虽然还有君墨染的衣袖护着,不至于感到寒冷,可是这种姿势……这种姿势好丢人啊啊啊!
“墨染,放开我,你……你要做什么?”小狐狸声线发抖,后知后觉开始怕了起来。
相爷大人“邪魅”一笑,修长的指尖在沿着她脊背起伏线条慢慢往下滑,所到之处站起了一排汗毛,然后,那只能握笔抚琴的手落在小狐狸圆润的臀部。
“……” 夜悠雪咽下口水,开始挣扎,四个爪子划来划去,也划不开半寸。
呜呜,这个姿势,墨染不会是想――不要啊!
就在 夜悠雪心里抓狂时,君墨染已经扬起手,重重打在嫩嫩的臀尖上。
啪。
一声清脆的同时, 夜悠雪尖叫:“疼!”
“陛下也知道疼?陛下可知,刚刚臣心中有多疼!”彻底黑化的相爷毫不怜香惜玉,话音一落,第二掌接着落下。
啪。
“呜呜……痛,墨染,不要打,好痛。”火辣辣的抽疼不是假的, 夜悠雪这次是真的被抽了。
君墨染按着她的脊背,冷声问道:“陛下还赶不赶臣离开了?”
“……呜呜,墨染,我不是故意的。”
啪。
“陛下只要回答臣的问题,以后还会不会赶臣离开?”
“……以后――”她脑子里自动联想,如果以后还可能伤害到墨染,那她还是会做出和今天相同的决定……
她的迟疑让相爷大人很生气,相爷大人生气的后果就是――啪!“啊啊啊……不会不会,以后都不会,以后都不敢了!”泪奔的小狐狸全面投降,去他的理智,现在没有什么比她宝贵的小屁股更重要!
满意这个回答,相爷大人继续“狂狷”勾唇,“陛下可还会欺骗臣,隐瞒臣?”
“……我――”她一定会!因为她和凌桢轩迟早一战,不想墨染再看见那个混账,她肯定会骗他。
“恩?”尾音扬起,绝美的薄唇略略一抿,手掌立刻落下。
啪!
“不不不――”小狐狸被打怕了,抱着君墨染大腿,哭得稀里哗啦,“不了不了!不骗你!永远不骗你!”
君墨染对她“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很欣慰,高举着手掌,淡淡问道:“陛下还会再说失礼的话吗?”
诸如,相公,娘子之类的……她身为女帝,高高在上,怎么能拉低自己的身份屈就于他。
这个,必须改!
这个――真不能改!小狐狸抽抽噎噎,前面两条涉及国事的都答应了,只有最后这件,她打死不能应允。
小手抹了抹眼泪,柔嫩的声音也哑了,偏偏还要不怕抽地耍流氓,“不行!墨染就是我相公!我相公!我相公!我一个人的相公!”
“你――”君墨染气的又要打他,一低头,就看见白嫩嫩的肌肤红了一大片。
再一想到怀里“高高在上”的女帝被自己这般抽打,还提什么“尊卑”?!
哪有当臣子猛抽当皇帝的!
而且……哪有为皇帝尽忠尽忠到龙床去的……
只是自己,终究还是觉得高攀了她。
夜悠雪闭上眼睛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的巴掌,小心翼翼地扭头,就见他看着自己,满眼惭愧。
得,得救了吗?
她仔仔细细看他,在他眼中找到了疼惜、愧疚、追悔……和,失神。
恩,确实得救了!
确定不会再被抽,她咬着下唇,瞪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手慢慢拉扯他衣角,带着软软诺诺的哭腔说,“相公……我疼。”
君墨染耳朵一红,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呵斥她,再加上刚刚又冲动打了她……瞧着她红肿的粉臀,自己心里比她更疼。
她不受礼法,他又能如何――要怪就怪当年教导她的帝师,竟然把好端端一个女帝教成了女流氓!要是早能由他来教,总不至于让 夜悠雪变成今天这样!
现在,他一边责怪别人,一边责怪自己,慢慢把怀中女子抱回来,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问道:“疼吗?”
小狐狸哪会放过机会,毛茸茸的脑袋钻进他怀里,可怜兮兮喊了声:“疼!”
君墨染心里一抽,连忙伸手去揉被自己打过的地方,轻声哄着:“臣的错,陛下不疼,不疼……”
有戏!
两只毛爪子揽着君墨染脖颈,一张素白清秀又委屈非常的小脸抬起,瘪着唇假哭,“你打我!人家是醉打金枝,你殴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