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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左红和梁春花给母亲的饭里下了耗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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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天气越来越冷了,湖面上冻了一层冰。寒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冻得我的脸通红,手和脚都冰凉冰凉的。赵玉珠和黄英从家里给母亲和我取来了棉袄、棉裤、棉鞋,穿在身上和脚上,仍然觉得冷得发抖。母亲在地上烧起了马粪,我整天都坐在燃烧的马粪堆前

烤火取暖,由于没有烟筒,烟在屋里散去,呛得我和母亲咳嗽不止,以至于流出眼泪来,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是乐观地说:

“园原,没事的,你爸爸打冬网的时候比这里还冷。”

她抚摸着我的头,眼睛里闪烁出快乐的时光。

“园原,妈妈领着你到外面去走走,你就不会觉得冷了。”

母亲挎着篮子,领着我的手走到草地上,寒风吹起她的头发,掀起她的衣角,她在地上寻找着马粪,当她看到埋在雪里的马粪时,她赤着手把雪扒掉,拣起牛粪放在篮子里,这时她会更加的快乐,仿佛是拣到了一块金砖。

“妈妈,爸爸怎么不来看咱们呢?”

母亲快乐的脸上露出了忧郁和担心的表情。

“你爸爸,他去总场开会去了。”

“妈妈,他不能开这么长时间会呀?”

母亲慌忙弯下腰,采了一枝白色小球的花。

“园原,你看,这白色的小球多好看呐。”

她把小球塞进我的手里。

“园原,你知道这白色的小球是什么花吗?”

她拣了几块牛粪,放在篮子里。

“这花的名字叫婆婆丁。”

“婆婆丁?……”

我重复着。

“对呀,它开黄色的花,可好看了。”

“它没有花呀,是个圆球。”

“它夏天开黄色的花,到了秋天变成了白色的小球了。”

母亲说完,向着露出白雪的牛粪走去。我在风中摇动着白色的球,它上面的绒毛随风飘去,只剩下一根细细的杆。

母亲领着我回到了库房,吃过了晚饭。夜晚的风咆哮了,它像一群野兽一样疯狂地敲打着门,在窗口嚎叫,喷射吐出了一股股的凛冽的寒风携带着雪,扑拍在被子上;母亲把被子盖住了我的头,我蜷在她的怀里。

“园原,你不要害怕,风就是一个精神病的老头,它疯够了、它闹够了,它累了,它就会睡觉了;园原,你睡吧,妈妈搂着你睡。”

我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清晨,母亲到湖边打水,湖水结了一层冰,她用木棍敲碎了冰,两手拿着盆取水,冰凉的水浸泡的他的手煞白;她端着水回到库房里,蹲在冰冷的地上做饭。

“园原,你吃饭吧。”

母亲把春山他们送来的肉、咸菜,馒头和发糕摆在地上的一块木板上,她把肉和馒头放在我的碗里,自己吃咸菜和发糕。

“妈妈,你吃肉,你吃馒头呀!”

我把肉和馒头放在她的碗里,她又从碗里把肉和馒头拿出来。

“园原,妈妈不喜欢吃肉、吃馒头,留给你晚上吃吧。”

母亲几个月来只吃咸菜和发糕,缺少营养,她的身体消瘦了,脸色蜡黄蜡黄的。

“姚婶!姚婶!……”

“你春山哥的声音。”

母亲打开门,看到春山和他的十几个小伙伴们站在门外,怀里都抱着一兜东西,脸冻得通红。

“春山呀,你们快进来。”

“姚婶,我妈妈给你做的饭。”

“姚婶,我妈妈给你酱了牛肉。”

“姚婶,我妈妈给你蒸了馒头和发糕。”

“姚婶,我妈妈给你煮了手把手。”

他们说着就把兜子放在地上,五颜六色的兜子堆起了一个小山丘。

“孩子们,姚婶没有好吃的给你们吃。”

母亲难为情地说。

“姚婶,我们不要好吃的。”

“姚婶,我妈妈说你有难,我们都帮助你。”

“姚婶,我妈妈说做人要有良心。”

“姚婶,我妈妈说做人要懂得报恩。”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

母亲泪眼婆娑地把他们送走了,她回到库里抹着眼泪,把一兜兜的东西都拿出来,肉放在一个袋子里,馒头和发糕放在一个袋子里,把两袋东西放在门口,冻起来。

“园原,咱们这回不愁吃了。”

她高兴了起来,一阵阵寒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

左红和梁春花磕着瓜子从小卖店走出来,她俩看到春山他们从湖边走过来。

“春山,你们过来。”

春山他们都停住脚步,看着她俩。

“春山,你左姨叫你们呢,你们过来吧。”

春山他们向她俩走去。

“孩子们,大冷天的!你们干嘛去了?”

他们都漠然地瞅着左红,没有一个人回话,她从兜里拿出爪子。

“左姨给你们瓜子吃。”

她把瓜子塞进春山的手,他把手藏在背后;她又往他兜里揣,他躲开了,其他的小伙伴们也都躲得远远的。

“春山呀,你们都长大了,不要别人给的东西了。”

她亲热地说道。

“春山呀,你们别去滑冰,现在冰薄,别掉到水里。”

她以为能套出他们到哪里去的话。

“我们到山上抓鸟去了。”

春山说道。他和小伙伴们连蹦带跳地跑了。

“大包揍出来的东西,没有好东西!”

左红骂道。

她撇着的嘴角上沾了一个瓜子皮;梁春花把她嘴角的瓜子皮拿掉。

“左红,这帮小杂种肯定是给岫蓉送吃的去了。姚侗喝马尿喝中毒,咱俩不能看着她娘俩消停了,也让她娘俩中毒。”

“咱们不能给她娘俩送马尿了。”

左红皱着眉,无计可施。梁春花磕了一个瓜子,把皮吐在地上。

“春山他们不是给岫蓉送饭吗,咱俩把药放在做好的饭菜里,让春山给送去,毒死他俩!”

“春花,没有毒药啊。”

“你忘了吗?吴邪那里有耗子药。”

张宏武披着衣服,吸着烟,从马圈里走出来。

“大包哥,”

张宏武抖了一下身子,像被她的叫声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叫大包,你的阿哥在马圈里呢!”

他说完,又使劲地抖了抖衣服,像是抖掉他身上的晦气一样走了。

“不识抬举的东西!要不黄英不让他钻被窝呢?他嘴里都是大类的味道!”

左红向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你跟他治什么气?他就是大粪里的一块石头。左红,走吧!”

梁春花挽起她的胳膊。

“哎哟,阿哥,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呢?”

吴邪躺在床上,他把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蜷腿的膝盖上,摇晃着,嘴里哼着小曲儿。

“阿哥,你哼唱的是什么曲呢?”

他从床上跳下来。

“我哼唱的是《敖包相会》。”

“阿哥,你挺浪漫的,又在等待哪个妹妹呢?”

梁春花问道。她瞥了一眼左红,她把脸扭到一边去。

“我的妹妹让姚侗快给拆散了,我是为他喝马尿高兴!”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他妈的!我不弄死他,我的心不甘!”

“阿哥,要想让他死得快,给他饭里下药。”

他跺了跺脚说:

“阿妹,早就该让他死了!”

他转身跑到马圈里,在墙角掏出一包东西。

“阿妹!我这里有耗子药,让他今天死,把他像死耗子似的扔到野外去。”

他的眼睛里像是看到了父亲被药死了,抛到荒郊野外。

左红和梁春花回到家里。

“左红,给岫蓉做什么饭她能吃呢?”

“两掺面的发糕呀,里面多放些大枣,她和小杂种肯定愿意吃。”

她俩把耗子药和入面,蒸熟了发糕;她俩把掺入耗子药的发糕放在一个兜里,把没有掺入耗子药的发糕放在另一个兜里,两个人吃着发糕在院子里走着。

“春山,你看!左姨和梁姨吃的是姚婶蒸的发糕。”

他们都停下来,她俩故意把发糕在他们面前晃悠,发糕上的红枣

红得让他们馋涎欲滴。

“春山,我和你梁姨蒸的发糕,你们都尝尝,有你们姚婶蒸的好吃吗?”

春山转身想走。左红把发糕分给了小伙伴们。

“左姨,你蒸的发糕枣多。”

“左姨,你蒸的发糕不拉嗓子。”

两个小伙伴说道。

“孩子们,这是我用白面和棒子面和在一起做的发糕,又甜又宣,可好吃了;春山,你吃一块。”

一个小伙伴接过发糕递给春山。

“春山,好吃吧?”

他点了点头。

“春山,你们的姚婶喜欢吃发糕,把这一袋发糕给她送去吧。”

“春山,姚婶喜欢吃发糕,咱们给他送发糕去!”

他们都向湖边跑去。

母亲好久没有吃发糕了,她和我吃得又香又饱。

“园原,你张大娘做的发糕真好吃!过年的枣她还留着呢。”

母亲也像是过年一样开心。

“园原,咱们回家了,我也给你做两掺面的发糕。”

母亲看到我打蔫,揉着肚子。

“园原,你吃的不得劲?都怪妈妈,把枣都给你吃了。”

“妈妈,我肚子疼!”

“园原,你是不是凉水喝多了。”

母亲给我揉着肚子,她发现我脚手冰凉。

“园原,你可能是食物中毒了,跟妈妈上次一样。我去叫你吴大娘。”

她穿上衣服,脚步没有迈出,忽然觉得浑身酸痛无力,肚子疼得厉害,她踉跄地摔倒在地上。

马淑兰和曹老大在家吃饭,她放下筷子,抹着眼睛说:

“老大,我的眼皮跳得厉害。”

“兰子,你看了半夜书,没休息好,眼皮能不跳吗。你吃饭吧,别想太多了。”

“老大,我的眼皮还在跳,是不是岫蓉出事了?”

“岫蓉?那你赶快去看看吧!”

“淑兰,你慢点跑!小心滑倒了!”

黄英喊道。她和宋玉珠、阿古追不上她。马淑兰打开门,她们看到母亲躺在地上。

“我的妈呀!淑兰第六感觉真准!”

她们把母亲抬到渔网上。

“岫蓉!岫蓉!……”

宋玉珠呼唤着母亲。

“阿古,我去叫文大头!”

宋玉珠转身离去。阿古摸着母亲的额头。

“岫蓉不是感冒呀?”

她看到母亲的手摸着肚子。

“岫蓉,你肚子疼?”

母亲疼痛的咬着牙说:

“我和园原吃了饭,肚子都疼。”

“淑兰,你回家取两暖瓶凉白开水,黄英给我拿双筷子!”

阿古把母亲抱起来,让她坐在渔网上,她用筷子捅她的喉咙,她呕吐出来,刚吃进去的饭都吐在地上。

马淑兰、文大头和春山走进屋里。

“阿古,文大夫来了,让他看看。”

文大夫走到母亲面前,他把把脉说:

“阿古,岫蓉吐了?”

“文大夫,不是她自己吐出来的,是我用筷子捅了她的喉咙;我看她的样子像是食物中毒?”

“我给她号脉也没啥事呀。”

他低头看着母亲吐出的东西,他的眼睛忽然发现了什么。

“黄英,快给我拿双筷子!”

他在呕吐物里夹出来一粒黑色的东西,在眼前看着,他停住筷子,突然大声说:

“岫蓉哪里是食物中毒?他是吃了耗子药!阿古,你做对了,把她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捅出来,再让她喝水把胃和肠子都洗干净。”

“英子,你赶快去捅园原的嗓子,他也吃了耗子药。”

“岫蓉,你是个开朗的人,怎么想不开呢?自己自杀还要把孩子

带走。”

阿古把马淑兰取来的凉白开倒入碗里。

“岫蓉,大口喝水!”

她一碗碗地喝水,阿古用筷子捅她的喉咙,直到她喝进去的水吐出了清水为止。她清醒了,身子不乏力,肚子不疼了。

“园原?园原咋样了?”

“岫蓉,园原吃的饭也都吐出来了,他没事。”

她放心了。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妈妈!……”

她一把我抱在怀里,泪水流下来。

“园原!园原!我的孩子!……”

她紧紧地抱住我,两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她的泪水掉落在我的脸上。

“园原,妈妈不能没有你!妈妈不能没有你!”

黄英抱住她的肩膀说:

“岫蓉!岫蓉!别哭坏了身子,园原不是没事了吗?”

她松开我,坐在渔网上。文大头环视着库房的四周。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姜树枝和于福田这两个鳖犊子!抓黑类抓到姚场长还不算,还要祸害孩子?他俩没有老婆孩子?简直是他妈牲口揍的;他俩不得好死!”

文大头跺着脚骂道。

“岫蓉啊!你有啥想不开的?自己吃耗子药,还让园原吃?他还是三岁的孩子!你能对得起姚场长吗?”

宋玉珠说完,失声痛哭。阿古和马淑兰坐到了母亲的身边说道:

“岫蓉,为了孩子你也要活下去。”

“岫蓉,你以后再也不要寻短见。”

母亲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她承受着世界上最大的伤害,她要把这些伤害装在心里,在那里慢慢地消失。

“吴大娘,我和妈妈吃了春山哥送来的发糕,妈妈和我都肚子

疼。”

我的话把他们都说的目瞪口呆。

“春山?……”

春山吓得跑了出去。

黄英追上他,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她追上了他,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哎呀!哎呀!妈妈!你松手,疼死我了!……”

黄英拎起他的头发,他的双脚在地上旋转着;她把他扔到地上,疼得他哇啦哇啦乱叫。

“春山!你是从哪里拿来的发糕?差点没有把园原和你姚婶害死!”

春山从地上站起来,他摸着头发说:

“妈妈,是左姨说姚婶喜欢吃发糕,她让我给姚婶送来,小伙伴都和我来了,你不相信我,你问问姚婶。”

“左红?又是左红!我找她算账去!”

阿古抽出马靴里的刀。

“阿古!阿古!你要冷静!你要冷静!……”

文大头抓住她的手。

“阿古,你不要冲动,你去找左红算帐会伤害姚场长,姚场长正被他们关着呢,要是让姜树枝和于福田知道了,他们会害死姚场长的。”

她把刀子插进马靴里。

“要是姜树枝和于福田给姚场长的饭里下耗子药呢?”

母亲听到后吓得半死。

“我有办法!”

文大头把耗子药从地上一粒粒的拣出来,放在纸上,包起来。

“这就是左红要毒死岫蓉娘俩的证据,我回到分场放出风,就说把耗子药交到了公安局;公安局将会派人员来调查,查出凶手法办,这回呀,他们会吓死的!他们还敢再害姚场长吗?”

她们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了。

“姚侗没事,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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