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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母亲和卡佳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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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场长为了表彰母亲和马淑兰的勇敢精神,给她俩都分别送来了一只羊、一袋大米、一袋白面,让她俩在家里养伤。

父亲和曹老大成了家里的“主妇”,天天待在家里给她俩做饭,守护着他们弥足珍贵的患难爱情。母亲的勇敢顽强的毅力博得了全分场人的尊敬;张宏武夫妇、于洪徳夫妇、吴邪夫妇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们来看望慰问母亲和姚淑兰,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母亲。

宋玉珠抚摸着姚淑兰的手说:

“看你整天跟个大小姐似的,没想到你能在暴风雨中把船摇回来。不简单呀!”

马淑兰羞得满脸通红。

“玉珠姐,恁快别说了!都是岫蓉姐摇的大撸,俺摔在船上起不来,一直躺在船上;如果不是岫蓉姐,俺今生见不到你们。”

她说完,眼睛久久地凝视着母亲,仿佛母亲是穆桂英一样。

“岫蓉,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这往后呀!你就是我们妇女的领路人。”

母亲淡淡地一笑。

“英子姐,俺可没有那本事。”

“岫蓉,你别谦虚,你可比我家的张大包强多了,他不配做男人!”

“是呀,岫蓉,我家的老于三个都赶不上你!”

“玉珠,还有我家的呢,他都赶不上一头牛有用。”

她们都七嘴八舌地说着,引起一阵阵的哄堂大笑。

母亲和马淑兰在父亲和曹老大的精心照料下,伤很快的养好了。

张宏武、父亲和曹老大有说有笑地走进屋里。

“姚侗,恁们有什么高兴事呀?”

“岫蓉啊!天大的好事,咱们开工资了。”

父亲把白色的工资袋交给母亲,母亲不识字,从工资袋里抽出了钱,三张十元的票子,外加一张贰元和壹元的票子,母亲拿钱的手颤抖了,她哪里见过这多的钱,这些钱在她的眼里是“巨款”。

“岫蓉,这里还有呢,许场长给你和淑兰发的补网的工资。”

张宏武把工资袋塞进母亲手里;母亲抽出了两张十元的票子。惊讶地说道:

“许场长还给俺和淑兰发二十元钱呀?”

“岫蓉,这是你俩的劳动所得。”

母亲凝视着父亲,父亲也久久地凝视着母亲,闯关东时的担忧、背井离乡的酸楚的感觉都瞬间消失。

“姚大哥!咱们给家里寄钱吧。”

“小曹呀,我也想着往家里寄钱呢。”

张宏武说完和曹老大风风火火地走了。

“姚侗,给家寄多少钱呢?”

“给恁家寄十五元,给俺家寄十五元,咱俩留二十块钱的生活费,给家里置办点家具。”

父亲给老家寄去了钱,很快收到了二叔的回信;父亲把二叔的回信念给母亲听,知道了家里有这十五块钱,爷爷不到集市上卖鸡蛋了,二叔、三叔、姑姑们的学费全部交齐;以后,不要往家里寄钱,一年只寄十五块钱就足够了。父亲念完信,一向刚强从不流泪的她眼泪扑簌籁地掉落下来,湿透了衣裳。苦难的生活往往会把人变得越来越强大。父亲说道:

“岫蓉,别哭了,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母亲抹着眼泪说:

“俺俩都挣钱了,每月都给家里寄钱。”

黄英和马淑兰走进屋里。

“两口子说悄悄话呢?我和淑兰走,来的不是时候。”

黄英说完,拉着马淑兰往屋外走。

母亲赶紧拽住她俩的胳膊说:

“黄英姐,别开玩笑了。”

黄英转过身子,一脸灿烂地说:

“人家小两口好,都说在嘴上,你俩倒好,越是恩爱越是默默无语,情话都藏在心里了!”

父亲听后,脸窘的不得了,搓着手,呆呆地站立着;母亲赶紧给父亲解围,说道:

“你去拣牛粪吧,家里没有牛粪烧。”

父亲抹着额头上窘出的汗珠走了。

“岫蓉、淑兰,你们都开工资了,我领你俩下街买几身衣服。”

母亲一听吓了一跳,紧张地说:

“俺从小到大没有花过钱,买衣服,得花多少钱呢?”

“岫蓉,看你会过得,十块钱就能买好几身衣服呢,反正姚侗月月开工资,你怕啥呀?”

“俺月月往家里寄钱,供小叔子和小姑子们上学。”

“岫蓉的心地善良,心里想着的永远是别人,就没有她自己。蒸一锅馍头邻居都送遍了,自己在家里吃窝窝头,像你这样的人全天下都找不到。”

黄英手摸着母亲和马淑兰穿着的粗布衣服说:

“你俩看看,你俩还穿粗布衣服呢,咱们分场的妇女哪有穿这样的衣服?出门一看就知道你俩是农村人,多寒酸呀,让人瞧不起。”

“俺穿衣服跟她们有啥关系呀?又没有穿在她们的身上。”

黄英听后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手捂住嘴,眼睛里笑出了眼泪。

“岫蓉呀,我的傻妹妹。我刚来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看到山东靠海边来的妇女爱打扮,她们看到我穿粗布衣服,都背地里笑话我,说的可难听呢。我和她们说话,她们都斜眼看,我,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她们嫌我穷,嫌我家脏,我到她们家去串门,把我堵在院里,怕我弄脏了她们家的东西;她们干净的出奇,你俩都看到了吗?玉珠家干净整洁的地上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母亲和马淑兰听到后愕然了,她们在老家生活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母亲倔强的脾气又来了。她执拗地说:

“她们瞧不起俺,俺还瞧不起她们呢!过日子比试比试,看谁家的日子过得好!”

“岫蓉呀,你倔得厉害。以前你是在农村生活,现在你是在东北生活,此一时彼一时,有一句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呀,改改你倔强的性格吧。”

“岫蓉姐,英子姐说的对,咱们去衔里买几套衣服吧;咱们来到东北一个月了,还是穿这身衣服,连一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姚大哥、曹老大也是一身衣服,晚上洗,早上穿;再说姚大哥已经当工长了,他领导二十几口子人,你给他买几身像样的衣服。”

马淑兰的话说动了母亲,她想到她和父亲在农村的穷苦生活,穿得都是粗布的衣服,一件衣服都是补丁上打着补丁,通常一件衣服穿几年,甚至十几年,也该给他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黄英看到母亲心动了,兴奋地:

“今天下午有去街里的汽车,咱们准备一下,下午走。”

“晚上到哪里住呀?”

“岫蓉,这就不用你操心,吃住我全包。”

黄英说完,回家了。

下午,父亲、曹老大、张宏武送母亲、马淑兰和黄英上汽车,在分场办公室前碰到许场长。

“张大包,你长点出息吧!黄英她们去趟街里,二三天回来了;你跟在她屁股后面,你怕黄英跑了吗?”

许场长说的父亲和曹老大都窘的低下头。

黄英妩媚的笑了,她不依不饶地说:

“许场长,你可有出息!你三天两头的去街里,你能离开老婆吗?……”

许场长张开嘴,刚要反击。黄英赶紧说:

“许场长,你有出息!你能离开老婆,张大包可离不开老婆,你有能耐,你三天两头的别去街里呀;是不是呀?我们的许大场长?”

许场长被噎的直咽吐沫,他用手捋着头发,尴尬地走进了办公室。司机憋不住的笑起来。

母亲她们都上了车,司机转身走进办公室,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打开车门,拎出来一个黑色的提包说:

“张大哥,把提包给许场长送进办公室吧。他不走了。许大嫂的嘴够厉害了,说的许场长不敢走了。”

张宏武他们目送汽车驶出分场大院,直到在院门口消失。一个小时的时间,汽车驶进灵泉,司机停下车,从驾驶室里伸出头来问道:

“张大嫂,你们都上哪去呀?我送你们。”

“送我们到百货吧。”

“我就知道你们是去百货。”

母亲她们在百货下了车。黄英说:

“现在刚二点半,百货五点关门,我领着你俩逛百货。”

百货是一栋平房,L字形结构,顾客寥寥无几,售货员都悠闭地站在柜台前。

“岫蓉、淑兰,今天不是星期天,买东西的人少,我先领你们去买布料。”

她们走到卖布料的柜台前,一卷卷五颜六色的布摆在柜台前,看得母亲和马淑兰眼花缭乱。黄英用手摸着一卷卷的布,母亲和马淑兰只是呆呆的看着,恐怕用手摸一把布就会沾包赖上。

“岫蓉、淑兰,你俩用手摸摸,这是的确良的布料,用水洗后不走样,干得快,夏天穿着凉快,还吸汗呢。”

母亲和马淑兰仍然不敢去摸布料。女服务员看出了她们的顾虑。

“两位大姐,你俩用手摸摸吧,喜欢了就买,不喜欢就不买,我们不会赖上你们的。”

女服务员的话使她俩敢走近柜台,用手触摸布料,柔软舒适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她俩又陡地缩回手,都在担心自己买不起。

“岫蓉、淑兰,看你俩这身粗布衣服,洗完后穿在身上皱皱巴巴的,多难看呀。”

女服务员掩住嘴笑。母亲和马淑兰窘的站立不住,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黄英,仿佛是可怜兮兮地说,“黄英,快走吧,俺俩买不起。”

黄英弯腰笑起来说道:

“的确良的布料不贵,一块钱就能买一块布料,就能做一件衣服。”

母亲和马淑兰听到后,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

“岫蓉、淑兰,你俩都买两身衣服吧。”

她们每个人都买了两块布料。

“咱们再给咱们的老爷们买点布料。”

服务员热情地说道:

“大姐们,这是新进的花达呢布料。你们看这布料多柔软、多结实呀。”

女服务员手指着花达呢的布料说。

“岫蓉、淑兰,你俩看看这蓝色的、深蓝色的、灰色的花达呢多好看呀,过几天就是秋天了,这种颜色正适合做裤子穿。咱们给老爷们一人买两块吧,做两条新裤子。”

他们买完了布料,向卖鞋的柜台走去。皮鞋、秋鞋、布底鞋琳琅满目的摆在货架上。

“服务员,你把那双皮鞋拿给我试试。”

黄英脱掉自己的布鞋,穿上锃亮的皮鞋,皮鞋的高跟把她衬托得更加的妖娆妩媚。她在柜台前走了几步,仿佛前后判若两人,高雅的气质引来了过往的顾客们的目光。

“岫蓉、淑兰,你俩看看,带不带劲?”

母亲和马淑兰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大姐,这双皮鞋正适合你,你穿上以后,显得高贵、典雅。”

经女服务员这么一说,她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

“服务员,这双鞋我买了。”

黄英把旧鞋放在鞋盒里,扔到墙角的垃圾桶里。母亲转身想把旧鞋拣回来。黄英一把拉住母亲的手说:

“那是一双旧鞋,咱们不要了。”

“岫蓉,淑兰你俩也买一双吧。”

尽管黄英怎样劝说母亲,母亲也没有给自已买双皮鞋,而是给父亲买了双皮鞋。黄英和马淑兰穿上皮鞋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她俩走路的姿势都变了,脸上都洋溢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岫蓉、淑兰,走,到我干姐们家去住。”

她们手里拎着东西走出了百货商店。大道上见不到几个人,偶尔有一辆马车慢吞吞地走过,赶车的人坐在马车上,手里拿着鞭子左顾右盼,当他看到黄英和马淑兰穿着高跟鞋,有说有笑的时候,他把目光投向她俩,仿佛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妩媚风情的女人,恨不得把两个眼睛镶嵌在她俩的脸上。

“淑兰,你看那个赶车的男人了吗?他盯着你看呢。”

马淑兰抬起头,目光正和赶车的男人的目光相遇,她羞涩地低下头,而赶车的男人把头又扭过来,盯着她看,直到马车在路口消失。

“淑兰,赶车的男人看你看的都傻了,你穿上高跟鞋,是大城市的美女了!”

黄英格格格地笑着说。马淑兰没有了腼腆,没有了自卑,仰起头,两个辫子在她的背后随着她高跟鞋的“蹬蹬”响声而左右摇摆。

“英子姐,他愿意看就看呗,俺也管不住他的眼睛。”

“岫蓉,你后悔了吧?”

母亲摇摇头,只是微笑。

“淑兰,前面又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还会看你的!”

黄英吃吃地笑着说。前面的马车越来越近。赶马车的人是个妇女,金黄色的头发,手里拽着马的缰绳。马车在她们的身边停住。黄头发的女人惊喜地喊道:

“岫蓉!淑兰!……”

她跳下马车,向她们走来。母亲和马淑兰看到喊她俩的女人原来是卡佳。

“卡佳,是你呀!”

母亲惊喜地说。三个女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

“你们来街里怎么不到我家去呢?”

“卡佳,英子姐带俺们到街里买布料,俺们买完布料,英子姐说去她干姐妹家去住。”

马淑兰手指黄英说道。

“英子姐,你好,我叫卡佳。”

卡佳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黄英;黄英在她的怀抱里有些不自然。

“你们都不要去别人家了,到我家去住,王洪生回山东老家探亲去了。”

卡佳拉着母亲和马淑兰的手上了马车。她们走进卡佳家的木垛房,母亲和马淑兰像是到了自已家里一样,倒是黄英拘束,她像母亲第一次走进卡佳的屋里一样,屋里的家具和装饰让她眼花缭乱。

卡佳脱掉红色的马靴,穿上便鞋,她黑色的裙子和花格的上衣自然和谐的和她融为一体,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她走到墙角,拉开用白布蒙着的缝纫机说:

“咱们吃过晚饭,我给你们做衣服。”

母亲她们走到缝纫机前,盯着缝纫机看。

“我听说过缝纫机,但没有见过,听说缝纫机做衣服相当快。”

黄英说道。

“英子姐,你们所有的衣服,我明天一天就能给你们做完。”

卡佳去了厨房。母亲、马淑兰、黄英都非常喜爱缝纫机,不敢用手摸一下,生怕把缝纫机弄坏。

“买一台缝纫机得花多少钱呢?”

母亲问。马淑兰和黄英听了直摇头。母亲她们很快地吃完了晚饭,尽管卡传晚饭做得很丰盛,她们第一次吃到了西餐,喝了酒;尽管卡佳热情似火,豪饮和好客的性格,都没有激发出她们的兴趣。卡佳看出了她们喜爱缝纫机、心里惦念着怎样使用缝纫机,她也不强劝酒,带着她们走到缝纫机前说。

“把你们买的布料都拿出来,想做什么衣服都给我尺寸。”

她按照母亲她们给她的尺寸,在一张桌子上用尺子量着,并用划粉划上线,再用剪子裁开后,拿到缝纫机前;她坐在缝纫机前,两手按住布,脚蹬缝纫机的踏板,针线在布上飞速地扎着,一条裤子很快的做好了。

“英子姐,这条裤子就剩下开裤眼,钉扣子和上裤鼻儿,你会做么?”

“卡佳,我会,这些活都归我。”

“岫蓉、淑兰,缝纫机很好学,关键是设计什么样的衣服和裁剪布,我明天教你们。”

卡佳把四条裤子做完了,她说:

“老爷们的裤子做完了,你们做什么衣服呀?”

母亲她们拿出布料。卡佳看了一眼,笑起来说:

“你们真有眼光呀,这些布料都是的确良的,现在最时髦。”

“我给你们每一个人做一条布拉吉。”

“布拉吉是什么呀?”

卡佳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狡黠地看着母亲说:

“布拉吉就是连衣裙啊,穿上它可好看呢,老爷们都愿意看,尤其是跳舞的时候穿上它,更带劲!裙摆旋转着飘起来,会迷倒很多老爷们呢。”

她说着说着,抱着一块红色的布料在地板上跳起舞来,嘴里还哼着舞曲,金黄色的头发飘动,蓝色的眼睛完全沉迷在舞步里;她的舞姿优美,像牛奶一样洁白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当她旋转的时候,裙子像开放的荷花一样翩翩起舞,把马淑兰和黄英看醉了。卡佳停住舞步说:

“好看吧?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做一条布拉吉。”

马淑兰和黄英兴奋地说:

“卡佳,快给我们做吧!”

母亲说:

“你给她俩做吧,俺就不做了。”

卡佳兴致勃勃地一边给马淑兰和黄英量尺寸,一边说:

“岫蓉,你还是封建思想呀?这是什么年代了,你该换换思想了,你不做也得做,我替你做主。”

母亲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听之任之。

“我今晚给你们做完布拉吉,明天上午把你们的衣服都做完,中午邀几个老爷们喝酒,下午咱们开办一场家庭舞会。”

卡佳说完,嘴里哼起舞曲,她快乐的像一只春天里树枝上鸣叫的小鸟。卡佳把第一个布拉吉做完说:

“英子姐,这是你的,穿上试试。”

黄英穿上了布拉吉,走向镜子,看到镜子里的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她穿着高跟鞋在地板上扭来扭去,她彻底地改变了她自己。时髦的服装、时尚的高跟鞋能把一个人打扮的俊美,也能给一个人以勇气和信心。

“英子姐,你好美呀!你跳舞时会迷倒所有的爷们。”

黄英眸子里闪烁着快乐和渴望的光芒。

“卡佳,我不会跳舞呀。”

“英子姐,我是你的老师呀,我教你。”

黄英的两手一会儿拉拉裙子,一会儿走到镜子前照照自已,用手捋着头发,抿嘴笑,在卡佳做两个布拉吉的时候,她不厌其烦地做着这些动作,仿佛永远也不会做完。

“岫蓉、淑兰,这是你俩的布拉吉,快穿上试试。”

母亲只是用手摸着布拉吉,她没有穿上的欲望,只是在欣赏;马淑兰穿上了布拉吉,在地板上走动,她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仅仅刚来到东北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身上已经彻底的找不到农村人的影子,只有她的山东话仍然烙印着她是个农村人。生活的环境多么重要啊,能把一个人改变的如此之快。当马淑兰和黄英穿上布拉吉,穿着高跟鞋站在一起的时候,母亲忽然觉得自己仍然是在农村生活,和她们的距离拉开了,有如天壤之别。

“岫蓉姐,你快穿上布拉吉吧!你看我和英子姐穿上多漂亮呀!你快点穿上,快点穿上吧!”

母亲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俩,却没有穿上布拉吉的动作。

“岫蓉姐又倔起来了。”

卡佳想去拿布拉吉给母亲穿上,黄英拉住她说:

“卡佳,你还是不了解岫蓉姐,她倔强的像一头牛,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她。咱们不要再难为她。”

晚上睡觉的时候,黄英和马淑兰还不舍得脱下布拉吉,穿着布拉吉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星空,似乎在星空上寻找什么、渴望什么、憧憬什么。

母亲已进入了香甜的梦乡,而她俩才脱掉布拉吉,把布拉吉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陡地起身,在卧室里找到几张报纸,把连衣裙铺在报纸的上面,才放心地躺在床上。

“淑兰,跳舞是什么样的感觉呀?”

“俺也没有跳过舞,也没有亲眼见过跳舞,只是在电影上看到过。”

“你在电影上看到过,是什么电影?好看吗?”

“俺也忘了是什么电影,电影里跳舞的男女可兴奋呢,还打着响指,喝着洋酒。”

黄英越听越兴奋,兴奋得她睡不着觉。

她压低了声音说:

“淑兰,卡佳明天下午举办家庭舞会,她都请什么样的爷们呀?”

马淑兰明亮的眼睛抖动着,微微地摇了摇头。

“我想:肯定有她们苏联人,长得高个子,黄头发,大鼻子的爷们。”

马淑兰听到后,身体颤抖了一下。

“英子姐,我害怕苏联男人。”

黄英嘻嘻地笑了。

“淑兰,都是男人有什么害怕的?我非常喜欢苏联男人,他们气质高雅、豪爽,而且非常干净。”

两人女人带着同样的渴望,不同的心理活动进入梦乡。

一缕晨曦微露,黄英起床了。她穿上布拉吉走到客厅里,在朦胧的屋里左右摇摆地照镜子,照完镜子,洗漱完,坐在椅子上用卡佳的化妆品描眉、涂红嘴唇、往布拉吉上喷香水。她走进卧室里,一股浓浓的香水的味道飘满卧室,飘进了母亲和马淑兰的鼻子里,她俩在浓香扑鼻的香味里以为进入了花园,她俩睁开眼睛。黄英站在屋里,两手梳理她的短发。她像炭一样黑的眼睫,像红百合花一样红的嘴唇、像凝脂般的脸庞进入母亲的眼帘,母亲倏地坐起来问:

“恁是谁?”

黄英咯咯地笑起来;母亲听到了黄英熟悉的笑声。

“俺以为是谁进来了,原来是恁呀。”

她为母亲认不出她而兴奋不已。

“淑兰,你快起来!看姐漂亮吗?”

马淑兰走下床,怔怔地看着黄英说:

“英子姐,你的眉毛咋那么黑呢?嘴唇红的像花朵,身上飘出花香的味道,你变成玫瑰花了。”

马淑兰像梦呓一样的话语,更刺激的她浑身释放出了万种风情,宛如风中摇曳的玫瑰花。她愈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咯咯地笑起来。

“淑兰,你看姐姐漂亮吗?”

“英子姐,你太美了,美的让俺不敢看;你的身上太香了,像乾隆皇帝的香妃再世。”

母亲坐在床上只是默默地看着,脸上的表情如平常一样。马淑兰盯着黄英看。

“英子姐,你一夜之间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呢?”

黄英看着马淑兰天真惊艳的眼神说:

“淑兰,我化妆了,用卡佳的化妆品化的妆,布拉吉上喷上了卡佳的香水,要不那么香呢。”

黄英得意地说。

“岫蓉、淑兰,你俩赶紧洗漱吧;等你俩洗漱完,我给你俩化妆。”

“真的呀!英子姐,化完妆能像你一样吗?”

“淑兰,你年轻,比我长得漂亮,化完妆之后,肯定会更漂亮。”

马淑兰急冲冲地去洗漱,卧室里只留下母亲一个人。母亲开始把三个人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打来水,用墩布把卧室里的地板拖得干干净净,然后又走到客厅里,打扫客厅里的卫生。

黄英在化妆台前给马淑兰精心化妆。

“岫蓉,你赶紧洗漱吧,我给淑兰化完妆,就给你化妆。”

黄英催促着。

母亲没有搭话,只是仔细的拖地板。屋里屋外的活都干完了,卡佳穿着猩红色的睡衣,黄色的头发披散着,慵懒地走进客厅。

“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呀?现在刚七点,我喜欢睡懒觉,每天上午10点才起床。”

卡佳伸了一下懒腰,连连打哈欠。

“英子、淑兰,你俩化完妆简直美极了!”

黄英拿着口红,香水和化眉笔问道:

“这些东西都叫什么名字呢?”

“这个叫口红、那个叫香水,你右手拿着的叫化眉笔。”

马淑兰急切地问:

“卡佳,这些东西哪里能买到呢?”

“百货商店就有,很便宜的,几毛钱就能买到。”

黄英和马淑兰听到后,兴奋不已。

“中国妇女太传统、太保守了,不化妆。苏联女人都喜欢化妆,离开化妆,她们一天都活不下去。我最喜欢的香水是法国香水,可惜买不到;法国的香水驰名世界,那种香味简直让人着迷。只可惜买不到……”

卡佳脸上露出遗憾的笑容。

“岫蓉呢?岫蓉干什么去了?她是不是到厨房里做饭了?”

卡佳问话的声音刚落地,母亲从厨房走进客厅里说道:

“卡佳,早饭俺做好了。”

“岫蓉,你只知道干活,你为什么不化妆呢?”

“俺不喜欢。”

“岫蓉姐不喜欢做的事情,咱们别逼她去做,我刚知道她的倔强脾气。”

“卡佳,你穿的是什么衣服呀?”

“英子,这是睡衣呀。”

“你们没有穿过么?”

黄英和马淑兰都在摇头。

“我从小就生活在苏联,这是我们的生活习惯,晚上穿上睡衣,有时睡觉的时候也穿睡衣,相当舒服。”

“卡佳的睡衣颜色真的好看,布料柔软舒适。”

马淑兰手摸着卡住的睡衣说道。

“这是缎子料的,英子、淑兰,你俩做一件吧。”

她俩的眼睛里都流露出羡慕的心情,但还参杂着顾虑的感觉。

“缎子布料一定很贵吧?”

马淑兰怯生生地问。

卡佳听出了她的弦外音,

“英子、淑兰,你俩担心缎子布料的价格?”

卡佳问道。她笑了起来。

“亲爱的黄英、淑兰,缎子布料比的确良布料只贵五毛钱。”

她说完又迷人的一笑。

“你俩都做一件吧?”

黄英笑得更加迷人。她扭起了腰。

“卡佳,去哪里买布料呀?”

“百货就有。”

“我俩去百货买化妆品和布料去了。”

“现在不到八点,百货没开门呢,你俩吃过早饭再去。”

黄英忙不迭地说:

“卡佳,我俩不饿,去晚了,缎子布料卖完了咋办呢?”

黄英和马淑兰着急地走了,像两只鸟儿一样急切地飞回鸟巢里孵蛋。卡佳望着她俩的身影,耸耸肩膀说道:

“两个爱美的女人呀,她俩会生活,也会亨受生活。岫蓉,我真的无法理解,你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她俩的思想为什么这么开放?你的思想为什么这么保守呢?”

卡佳的目光投向母亲;母亲仍然沉稳地微笑。

“岫蓉,我无法理解你,你的人生追求到底是什么?”

卡佳耸耸肩膀又说:

“岫蓉,你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谜语,我终会有一天破解这个谜底。岫蓉,咱俩吃早餐吧。”

母亲和卡佳吃过早饭,和她一起剪裁父亲的三紧上衣。卡佳边量边在布料上划粉,边教给她;母亲心灵手巧,把卡佳说的每一个环节都牢记在心里。

卡佳坐在缝纫机前,边扎着衣服边教母亲。缝纫机的操作要比织布简单多了。卡佳把父亲的三紧衣服做好后,长舒了一口气说:

“下面该做的衣服是你、黄英、淑兰的小衫,你学做吧。”

母亲不推辞,拿起尺子和划粉按照量好的尺寸裁剪布料,把黄英做上衣的布料裁剪完之后。卡佳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岫蓉,你学得太快了,裁剪的相当不错,剩下的两件衣服我就不守着你了。”

她说完,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茶水,嘴里哼起了舞曲。母亲把三件衣服裁剪完,抱着走向缝纫机。

“岫蓉,你这么快就裁剪完了?”

她跟着母亲一起走到缝纫机旁。母亲熟练地把布放在缝纫机的针头下,脚踏踏板,熟练地扎起布来,速度比卡佳快。

“岫蓉,你使用过缝纫机?”

母亲微笑着说:

“卡佳,俺见都没有见过缝纫机,怎么使用过缝纫机呢?”

“怎么可能呢?你没有使用过缝纫机,怎么使用起来这么熟练呢?

我刚学习缝纫机的时候,还学习一个星期呢,半年以后,才能熟练操作。”

“卡佳,你不会忘了吧?俺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就会织布。”

“织布?”

卡佳满脸疑惑。

“卡佳,织布就是用织布机,还有织布的梭子,踏着织布机的踏板织布。”

母亲停下手中的活,双手比划着织布机和梭子。卡佳明白了,她伸出两个大拇指,连连地说:

“岫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太棒了,太棒了!”

母亲最后一件衣服快要做完的时候,黄英和马淑兰抱着布料和化妆品满面春风地走到屋里,她俩看到母亲坐在缝纫机前,惊讶地说:

“岫蓉姐,你会使用缝纫机了?”

“岂只会使用,她还学会了裁剪呢,你俩的衣服都是岫蓉做的。”

母亲把最后一件衣服做完,站起来说:

“淑兰,这是你的上衣,这是英子的上衣,你俩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她俩穿上衣服,在镜子里前后左右地照着,照完后说道:

“再合适不过了!岫蓉姐,你太厉害了,一上午的时间就学会做衣服。”

“英子姐,咱俩再也不用发愁了,想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岫蓉姐给咱俩做。”

卡佳走进卧室,拿出她的两件睡衣说:

“英子、淑兰,这是我的两件睡衣,你俩喜欢哪个款式让岫蓉给你俩做,我做饭去了,中午来客人呢。”

黄英和马淑兰各选了一个款式,母亲量好她俩身体的尺寸,熟练地把两件睡衣做完;黄英和马淑兰穿起睡衣,在镜子前试来试去,她俩惊喜地说,

“岫蓉姐,你做的睡衣太合身了。”

卡佳在厨房里听到后,拿着水果刀跑进屋里,看到黄英穿着黄色的睡衣,马淑兰穿着嫣红色的睡衣,惊叹不已:

“我的老天爷呀!岫蓉做的衣服比我好,太棒了!她是第一流的服装大师。英子穿上黄色的睡衣高贵典雅,淑兰穿上嫣红色的睡衣美丽妖娆,你俩简直太美了。你们的衣服全部做完了,咱们只有喝酒跳舞了。”

卡佳说完,做了一个跳舞的姿势,走回厨房。母亲她们把各自的衣服都收拾好,装进兜子里。她们一起来到厨房,看到卡佳做了一桌西餐:苹果沙拉、香肠、酱牛肉、甜食、水果拼盘,摆满了一桌子,桌子中间摆放了一束鲜红的塑料玫瑰花,整个餐桌上充满了浓浓的西方情调;桌子的四周摆放着小吃碟,刀叉,透明的高脚酒杯。眼前的这一切对于母亲她们来说,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即使在她们看过的电影里也没有看到过。

她们呆呆的看着。饭桌上为什么没有筷子?摆放刀叉干啥?用什么东西夹菜呀?她们都在心里想着,感觉到奇怪。

厨房外传来了脚步声,两个长得瘦高挑的中苏混血的男人走进厨房,一个满头黄发,长脸,白色的脸庞,眼睛里闪现出蓝色的感觉,另一个满头黑发,脸庞白里透红,闪动着黑色的眼珠。

卡佳看到他俩,妩媚的一笑,张开双臂拥抱黄头发的男人。

“亲爱的窝窝!”

卡佳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又同样抱住黑头发的男人。

“我亲爱的苏里!”

她同样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一下。

母亲只顾低头切牛肉,看得黄英和马淑兰眼热心跳。

卡佳把他俩介绍给母亲、黄英、马淑兰;母亲仍然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他俩只是冲母亲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窝窝走到黄英的面前说:

“噢,亲爱的黄英,你长得好美呀!像天使一样。”

他双臂拥抱黄英,在她脸颊上亲吻一下,而黄英既没有躲闪,也没有不好意思,她被窝窝亲吻过,脸上荡起迷人的笑容。

苏里双臂拥抱马淑兰,她害怕的向后退去,但高大的苏里像搂住小绵羊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脸颊上亲吻一下;马淑兰手摸脸颊,害羞的低下头。

卡佳笑了,她笑得像一朵花。

“英子、淑兰,你俩不要介意,这是苏联人的礼节,和我们国家的握手一样。”

卡佳给每一个人的杯里倒满酒说道:

“亲爱的,让我们一起举杯吧,在我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卡佳、窝窝、苏里一口喝掉杯中酒。窝窝右手拿刀,左手拿叉,比划着,把一块牛肉放在小吃碟里,左手拿叉按住牛肉,右手拿刀把牛肉切成小块,然后,又用叉子把牛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

“卡佳,味道不错呀!”

母亲、黄英、马淑兰只是呆呆地看着。

卡佳忽然意识到了,她站起来说道:

“我忘了,她们不会使刀叉。”

她拿来了筷子,给母亲、黄英、马淑兰每一个人发了一双筷子;母亲拿起筷子吃起来。黄英和马淑兰学他们的样子使用刀叉,笨拙的样子逗得卡佳、窝窝、苏里哈哈笑;窝窝、苏里指点黄英和马淑兰使用刀叉,相互碰杯喝酒,谈笑风生,卡佳和母亲仿佛成了局外人一样。

卡佳给母亲布菜,母亲也给她布菜,两个人碰杯喝酒。黄英和马淑兰渐渐地学会用刀叉,和窝窝、苏里喝得欢声笑语不断。

中午饭吃过之后,他们都来到客厅,卡佳打开唱片,舞曲响起,卡佳和窝窝在优美的旋律中翩翩起舞,她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裙子随着舞曲在飘动、在旋转,黄英和马淑兰完全被优美的舞曲和他俩的舞姿吸引了,并深深地陶醉在其中。母亲往返客厅和厨房之间,给他们烧水、沏茶,往杯里加水,成为服务生,被舞池中的人们遗忘了。

窝窝和苏里邀请黄英和马淑兰跳舞,她俩根本不懂是什么舞曲,不知道该怎么迈开脚步。

“英子,这是快四步曲,你跟着我的脚步走,很快就学会了。”

黄英和马淑兰和他们在地板上慢慢地走,一步步学,一个小时以后,她俩能够在他俩的带动下跳起舞。

“岫蓉,你别忙了,我教你学跳舞。”

卡佳拉着母亲的手说:

“卡佳,俺不愿意学跳舞。”

母亲微笑着说道。卡佳耸耸肩膀。她转身看着黄英和马淑兰说:

“英子,你和淑兰学会跳舞了?我再放慢四步的舞曲,让你们轻松一点。”

舒缓的慢四步舞曲,让黄英和马淑兰跳得更加轻松。黄英在窝窝的怀抱里,宛如娇媚的牡丹花,她抬头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问:

“窝窝,你老婆怎么没来?”

“英子,我今年刚二十五岁,没成家呢。”

“二十五岁,该成家了,我比你大五岁。”

“英子,我非常想娶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如果找不到你这样的女人,我会选择独身的。”

窝窝把黄英抱得更紧了,不时地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苏里看到了,他也情不自禁地亲吻马淑兰的脸颊,而马淑兰也不躲闪。

“淑兰,我爱你!”

苏里大声说。他的话惊吓的母亲赶紧拿着茶壶到厨房去加水。

“淑兰,我真的爱你!”

苏里深情地说。马淑兰自从和曹老大结婚以来,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火热的话,她的心怦怦跳,她从书本上读到的爱情故事,今天发生在她的身上,这种浪漫的爱情一直隐藏在她心里,始终是她想追求的。

“淑兰,我爱你!”

苏里看到她羞涩的眼神,愈发大胆地表白。她抬起头,凝视苏里痴情的眼神说:

“苏里,俺已经结婚,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不,淑兰,结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做你的情人!”

苏里的感情升级了,他在痴恋马淑兰。

“情人?……”

马淑兰惊异地重复着。

“是啊,我不破坏你的家庭,我做你的情人,也就是说相好的。”

他说完,眼睛紧紧盯着马淑兰迷茫的眼神;苏里在她迷茫的眼神里变得更加冲动;他忘情地把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这一吻伤佛唤醒了她青年时期朦胧期待的浪漫爱情,而这浪漫的爱情早已在她的心中死掉,在这一瞬间又死而复活,她既感到惊喜又感到悲哀,她毕竟是有夫之妇,有文化的人,三从四德的传统思想牢固地束缚着她的思想。

夕阳西下,窗外的树叶上已经挂上了晚霞的映衬。卡佳说道:

“咱们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再跳。”

母亲为他们送去了切好的水果。卡佳说道:

“岫蓉,你把厨房里的吉蜜斯红酒拿来。”

卡佳给他们的杯子里都倒满了红酒。

“吉蜜斯酒是通化产的,很有味道。”

她端起杯小口抿着。黄英和马淑兰感到有些奇怪,卡佳端起酒杯就干杯,为什么低度的红酒要小口喝呢?卡佳看到她俩奇怪的眼神,喝了一口红酒,在嘴里慢慢地回味,然后咽下去说:

“英子、淑兰,喝红酒不像喝白酒一样一口喝掉,喝红酒就要小

口喝,慢慢地喝才有滋味,才香甜呀。”

他们都喝完一杯红酒,卡佳激情澎湃,她说道:

“咱们继续跳舞吧,跳一个通宵!”

窝窝和苏里兴奋地举起大拇指说:

“卡佳,你真棒!卡佳,你真棒!”

母亲到厨房给他们把面包,奶油和刀叉准备好,摆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自已吃完晚饭,回到卧室里睡觉。

黄英和马淑兰学会跳舞,她俩爱上了跳舞,像吸食大烟一样和窝窝、苏里跳到天亮。母亲起床走到客厅里,从窗口看到黄英和马淑兰分别抱着窝窝和苏里在院子里吻别,当他们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俩向他们挥手道别,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岫蓉,你起床了!”

黄英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马淑兰似乎没有一夜未眠的感觉,她精精神神地站在母亲的面前说:

“岫蓉姐,我和英子学会跳舞了!”

她家乡话“俺”被“我”取代了。母亲惊异地看着她俩,不得不感叹,

环境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把她熏陶成了时髦女郎的样子。

卡佳喝多了,她还在醉梦里。母亲做完早饭,她们吃过饭,马淑兰给卡佳留下一个便条,便去渔场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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