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梅vs穿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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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华璃欺负神女，有她冠冕堂皇的道理。
人尽皆知，早在多年以前，如今的新帝郁成修还是三皇子时，曾早早便与侯府之女慕华璃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是众人眼中的一对小小璧人。
后来的夺嫡之争，慕氏侯府上下也是赴汤蹈火，举全族之力支持三皇子。
也就是在那时，郁成修许下诺言，将来一定娶慕华璃为妻，还赠了她一对晶莹剔透的名贵玄冰双佩琉璃镯作为信物。
只是不巧，新帝登基却逢先皇大丧，按例要守孝三年不得嫁娶。
未婚妻慕华璃只能在家里耐心等待。
谁成想，这等着等着，就等来了隔年春祭沐浴斋戒祈福之时，皇都古神殿外出现了古书《命箴纪》里才有的重彩月晕异象，神殿内也有泉水翻涌倒灌。如此种种，皆是书中“神女降世”的征兆——
果然。那夜夜半，一位叫白紫汐的少女，穿着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就这么从泉中旋涡里突然破水而出。
她生得美丽娇小，如清水芙蕖一般清雅动人，又楚楚可怜无家可归。
从那日起，“神女”白紫汐就在宫中住下了。
而后更是种种传闻，不断从宫中出来。
据说白紫汐美丽大方、又活泼开朗心地善良，还十分体恤下人，不仅将宫中所有奴婢仆从的许多繁复礼数都给免除，还给他们涨了待遇。
又据说，那白紫汐才华横溢、无所不能。
短短数月，就写出了无数绮美缠绵、脍炙人口的诗句，创作出了多首琳琅雅韵的琴曲，做出前所未有的漂亮衣服，提了许多新奇点子。听闻她还很擅长厨艺，给新皇做出了名叫“方便面”、“毛巾卷”、“奶黄包”等众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绝顶美味食物。
随后数月，白紫汐更因几次关于日食、月食和地动精准的预言，名动京城。
一时成了万人顶礼膜拜的“天降神女”、“祭泉女神”。
神女白紫汐降世的第一年，虽然与新皇郁成修常常一同出入、绯闻不断。还那时郁成修好歹还曾按例去过洛州，礼貌性地探望过一两回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慕华璃。
可每次，他总是刚一离开京城，白紫汐就病倒了，他又不得不提前回京。
渐渐的，郁成修就像是把慕华璃抛之脑后了一般，日日只守在神女身边。
陪她神庙祭祀，与她踏春出游，牵着她的手接受百姓的顶礼膜拜，甚至拉着她一起去参加本应该只有皇后可以亲临的花朝节祭祀。
此情此景，虽貌似于礼不合，京城百姓倒是喜闻乐见。
毕竟，那位出自泉水的神女不仅才华横溢又会预言，又是上天降下的神迹之女，一定能够保佑大煌风调雨顺。更不要说她还清纯典雅又心性高洁，还有神明赐祝的种种才华。
说不定，她就是上天特意赐予新皇、天造地设的一位佳偶呢？
反观那声名在外、一贯骄横跋扈的侯府千金慕华璃，把她跟神女放在一起，她上哪儿能跟神女比去啊？
因而又怎么能怪新皇变心。
这换谁谁不变心？
……
不止京城百姓如此以为。
满朝文武、宫人命妇，也很快为神女魅力折服。
在穆芸家小小的员外府中，一些关系好的夫人们常寻她娘亲一起开茶宴、嗑瓜子，也总爱在宴会上说起神女白紫汐的预言如何如何的灵验、白紫汐的诗文琴谱如何如何的好，白紫汐近来又引领了京城贵妇们的何种风潮。
“瞧瞧，这五色蝉翼纱，多美、多结实！整个京城里呀，只有神女新开的商号有售！”
“听闻神女将贩纱得来的银钱全部用来施粥接济贫民了呢，真是品质高洁、心地善良。”
“看朱成碧思纷纷，开箱验取石榴裙——神女的诗写得如此之好，怪不得一时京城纸贵！”
“神女这般无所不能，却又心地善良、单纯纤柔、一尘不染，又怎么能怪皇上喜欢？”
“而慕家那一位就不行了，啧，空有一张美艳的脸，那性子……啧啧。”
“那年灯祭她拆雁归郡主的车，我可是在当场的，你是没瞧见她那一个盛气凌人、嚣张得哟~”
“听闻她小时候，还殴打过大皇子呢！”
“……”
茶宴没有穆芸说话的份儿。
她只能全程安安静静低头坐着，心里偷偷替大小姐不值。
是，神女白紫汐无所不能，人见人爱。
可纵她再好，之前那么多年，一直陪在陛下身边保护他的人……从来都是华璃大小姐啊！
为何一直都有大小姐年幼时殴打大皇子的斑斑劣迹传闻？
她打大皇子，还不是为了替三皇子郁成修出头！
那几年，慕华璃与郁成修还小，而皇后势大。她因看不顺眼贵妃受宠，屡屡教唆自己家的大皇子郁成梁欺凌贵妃养的三皇子郁成修。
此事宫中人尽皆知，却因碍于皇后威仪，无人敢管。唯独慕华璃看不过眼挺身而出，把大皇子摁在地上结结实实地一顿打。
此事一出，皇后当然也气得不轻。
但碍于九岁男孩被七岁女孩子打哭这事说出去实在丢人，而皇后一派又并不想无端开罪在京中一直中立低调的慕侯，最后一来二去，只好当做小孩玩闹、小事化了。
而后来的几年，皇子们渐渐长大。皇后势力则屡屡再度打压贵妃势力，更没事就给郁成修挖坑、使绊。那些日子，也是慕华璃在身后劝着、拉着他，不断安抚，告诉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连后来贵妃忧郁去世，也是慕华璃一直陪在郁成修身边。
如此少年相伴，又相濡以沫的两个人，这么一段众人眼中的佳话……
谁能想到最后的尘埃落定，却是新皇却移情别恋、不顾旧情，却让一位“祭泉神女”后来居上？
是，人们总说，慕华璃的娇蛮任性，不像神女一样温柔可人，难怪新皇不喜欢。
可明明穆芸看见，大小姐在去封地以后的每一年，也都会偷偷放下面子，好多次主动回京城探望未婚夫郁成修。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是皇家宴席上，郁成修全程忽略远道而来的大小姐，只拉着白紫汐的手，对她嘘寒问暖，言语行动处处维护。
是郁成修为了哄白紫汐开心，当面将慕华璃从封地精心挑选的礼物宝石随意转赠，任神女挑选。
是郁成修不顾慕华璃的颜面，哪怕于她这个人尽皆知的“未婚妻”人在京城时，都还依旧只牵着白紫汐去参加各种祭典。
而这些一切种种，传闻中“高傲任性”的大小姐，都忍了下来。不止如此，每次面对陛下时，依旧是笑意盈盈、殷勤不断，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找他。
这些陛下都不在乎。
他的心已不在了，也已然忘了再去过问，她这些年远在封地，过得可有什么辛苦与难处。
却总能挑出她的错处。尤其每回大小姐与神女发生争执，他从来不问青红皂白，只顾偏袒神女，对慕华璃极尽冷漠与不耐烦。
大小姐再如何坚强，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
被心上人如此对待，怎能不暗自伤怀？
人人都说她不好，说她总对“神女”大不敬，找茬挑衅、刻薄嘲讽。可在穆芸看来，她只是不忍责难从小喜欢的三皇子，才只能将愤怒发泄在横刀夺爱的神女身上。
倘若神女不夺人所爱，倘若皇帝不变心，大小姐又怎至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