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子第一次碰见这样舍钱的青瓜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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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太太说完就打发姜月赶紧去装几个馒头，让官爷尝尝，姜月拿着平时给姜大江留饭食的小篮子，掀开锅盖不禁有些为难。
锅里只剩四个了，那是他们留给姜大江今天的晚食还有明天的早食。
这差役是何秉性她也不知，又怕得罪了回头找个由头，给姜大江小鞋穿，便给姜大江留下一个，其余的三个都装进了篮子。
提着小篮子递给差役，满脸的歉然：“差爷见谅，家里做的馒头役夫们甚是喜爱，只余下这三个，还望不要嫌弃农家饭食粗陋。”
姜月模仿着这时代的交谈，文绉绉把这段话说完。
差役接了篮子，从随身荷包里抓出来一把钱数都不数塞进老太太手里。
“这是买馒头的钱。”
“这也太多了，这些吃食不值什么，官爷不必客气。”老太太忙推拒，她是真不敢要啊。
“你们也是辛辛苦苦做了来，且都是白面制成的，本钱就不少，怎好白拿老人家的东西，我太爷太奶若是知道我白吃白拿必要打断我的腿，老人家可莫要害我。”
他并非何不食肉糜不知世事的天真公子，相反这几年的乡野生活让他更清楚的了解到底下贫民的艰难。
他或许帮不了他们，但也绝不愿去祸害他们。
姜老太太见他不似作伪，说的也实在，便不知怎么推拒，想了想只取下三文，把剩下的又推了回去：“那就多谢官爷赏脸了，这馒头一文钱一个，官爷若吃着好，明儿再来，老身定不与官爷客气。”
她见这个差役小哥脾气貌似很好，大着胆子半真半假补了一句：“您若是不愿，这馒头老身可也不敢卖。”
差役也不扭捏，点头把推过来的银钱又收了回去，应下姜老太太的话，拎着篮子就转身走了。
走的时候多看了一眼他们碗里的糊糊，看他们辣的吸溜嘴，暗自猜测不知是个甚滋味。
姜月看着老太太不为金钱所动的模样，顿时佩服不已，这觉悟高啊，正想着称赞老太太一番。
只见这小老太太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艾玛，老子第一次碰到这样舍钱的青瓜蛋，可惜是个官爷，他若再坚持给那一把钱，老子真怕自己的手收不回来。”
姜月：“………”
“天上可没有馅饼掉下来，我们家如今也不缺这几文钱，若是刚才我们三个馒头卖了这……”老太太想了想刚才差役给的铜板，也不清楚有多少，二十多应是有的：“二十多个铜板，你们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占了官爷的便宜会被抓起来，也有说他们是实诚人不能占人便宜。
老太太听的皱了皱眉，看了姜月和姜大毛一眼：“你俩也说来听听。”
“肯定是阿奶有志气，不属于自己的银钱绝不伸手，不想要这种施舍。”看着老太太越皱越紧的眉头，姜大毛有些不确定了。
“我怎么有你们这种愚蠢的儿孙，老子我有个屁的志气，荒年时候谁若舍给我一口吃的，老子能把他八辈祖宗跪着谢完，以往家里缺银钱带点鸡蛋去镇上，哪个大傻子若是三个鸡蛋给我二十个铜板，老子立马拿钱走人省的被追。”
“可是便宜也不是好占的，现在大傻子多难找呐，看今天这个差役小哥不把银钱当回事的模样，若他今日吃着好，来日呼朋引伴过来，我们是收钱还是不收。”
“所以啊，从一开始就得把规矩定下来，一是一，二是一，省的牵扯这些人情债来日抹不开面子要钱。”
被老太太称为蠢货的众人其实也都不蠢，很快就琢磨出了老太太的意思，不管心底怎么想，面上俱都是一副受教的模样。
“老三，老三家的，明日你二哥去长沣镇挖水渠，我跟你俩过两日去那儿先寻一处适合摆摊的位置，到时候我们两边都卖，争取徭役结束后攒上一笔银钱，年节里也每人添置一身新衣。”
老太太活了一辈子深谙要想马儿跑，马儿就得多吃草这样的道理，时不时的吊根胡萝卜在前面晃晃，大家才好更有劲不是。
果然，姜大山和叶氏的眼睛亮了亮，惊喜不已，他们的孩子小，穿的都是哥哥姐姐小了的衣服，那真是缝缝补补，只有周岁的时候添置的那一次新衣，两人想到家里三个儿女见到新衣的高兴模样，也不歇息了，忙着收拾残局，好赶紧回家规划长沣镇的小食摊。
…………
长沣镇的一处庄园。
庄园上的牌匾上书知春园，一名身着差役服饰的年轻人提着个篮子在门房的关切声中走了进去。
若是姜家人在场定会觉得年轻人提着的篮子眼熟，差役拎着篮子一路走向这处庄园的主宅。
一个老嬷嬷含笑上前，接过篮子，又掀开了帘子对里面的人禀报：“太夫人，少爷回来了。”
“哦，阿言回来了，快进来我瞧瞧。”
“太奶奶近来胃口如何。”
老嬷嬷接过许言手中的篮子，原本带笑的脸都苦了几分：“太夫人这几天总是牙齿疼痛，食不得冷硬吃食，已喝了两三日的小米粥，厨娘做的肉糜也总觉腥膻，不乐意吃，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好，少爷可要好好劝上一劝。”
许言闻言不禁十分忧心，待听得食不得冷硬食物眼睛一亮，忙指着篮子：“这是今日运河边一户人家摆摊卖的吃食，听说很是暄软，嬷嬷快拿给厨娘，上锅热热就行。”
嬷嬷迟疑了一下，庄户人家见识有限，能做得什么新鲜吃食。
定是他家少爷怜贫惜弱的善心发了，刚想委婉劝阻，一抬眼就瞅见他家少爷兴头头的模样，也不去浇冷水，顺势就拎着篮子去找厨娘，这篮子里的几个馒头就当桌上加餐罢！
许言和许太夫人亲热说着话的时候，嬷嬷带着厨娘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少倾，只见桌上摆着四荤四素，厨娘把一大碗米饭放到了许言面前，又端了一小碗米粥放在许太夫人面前。
只见满满当当的饭桌上一碟白蓬蓬的吃食格外与众不同。
许太夫人有些惊奇，慈爱的看了许言一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叫做馒头的新鲜吃食罢。”
许言点头应是，忙催促：“太奶快点尝尝，那些役夫们可爱吃了，听说很是暄软蓬松。”
厨娘忙上前取了一个放到许太夫人面前的食盘里，声音轻快：“原来这个吃食叫馒头啊，嬷嬷拿给我的时候应是冷了的原因，还是有些硬的，婢按照少爷说的上锅热了一下，待到出锅就很松软了，太夫人快些尝尝。”
太夫人看着重孙子眼睛晶亮的盯着自己，不欲拂了他的孝心，轻轻拿起，揪了一小口，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