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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酸豇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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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低声一阵埋怨,姜月也听明白了七七八八,这些大户人家人多,事也多,一层层主子,一层层下人。

农户人家一个锅里搅食还各有自己的小算盘呢,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有个把中饱私囊,出一个报假账搂钱的多正常呐!

桶里最后两条鱼卖了出去,姜老太太乐呵呵和罗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路过一家卖浮子茶的小摊,姜月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花了七文钱买了一斤米酒,因她没有装米酒的容器,又多花了两文钱买了个粗瓷小坛。

姜月拎着一小坛米酒乐呵呵的走了回来,一眼就看见老太太黑着脸瞪着自己。

姜月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上前亲昵的挽住老太太的胳膊笑呵呵:“阿奶,我买了一小坛米酒,回去给你做一种新吃食,如果阿奶觉着能卖出银钱,到时候赚的银钱给阿奶买个大金镯子戴戴。”

姜老太太冷哼一声:“老子这一天净吃你画的大饼了,没地儿再尝新吃食了。”

这老太太可真是软硬不吃,脾气又臭又硬的,哎,自家长辈,哄着呗!

待几人到家已经是正午,几人俱都又渴又饿,赵翠英忙端了几碗热水放到桌上。

咕咚咕咚一大碗水喝下去,解了渴才觉得舒服,姜月忙问:“阿爷呢,我爹他们还没回来吗。”

赵翠英顿了一下,轻声说:“你爹和你三叔去山里捉羊了,临走时候说了,捉不到就早些回来,如果捉到了就等天黑再下山。

“你阿爷……”觑了觑一旁的老太太硬着头皮继续:“你阿爷说你爹和三叔毛手毛脚,他也一起上山了。”

一旁小凳子上闭眼假寐的姜老太太猛的睁开了眼,厉声道:“这死老头子这腿是不想要了是吧,前段时间嚷嚷着腿疼,老子到处给他摘小羌子,没日没夜的给他熥腿”,这才好了几天就不是他了。

姜月从记忆里扒拉了一下小羌子,才知道就是现代人说的苍耳,他们这里的人腿疼胳膊疼的,都是采集苍耳捣碎狠炒,哪里疼趁热敷哪里。

再或者用苍耳煮水,哪里疼让水蒸气熏哪里,据说有奇效,姜月没有熥过也没熏过,具体效果如何无从得知。

赵翠英见老太太动怒也很无奈,她也劝过老爷子了,可他不听啊,“娘你也别着急上火,爹他自己也知道他的腿不能受寒,他们是日头出来后晾了晾露水才上山的,想来不会被露水露着”

姜老太太瞪了大儿媳妇一眼,这是露水露着的事吗,上山下山的不要使力吗,不过也知道这事寻不找大媳妇的不是,说的多了,显得她多心疼那老不死的一样。

姜月一边从背篓里把今天的战利品拿出来,一边乐呵呵的听老太太发飙,觉得十分有趣。

她幼年的时候父母离婚,两边都嫌她是拖累,爷奶把她领回了老家,在她高中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她的家就只有一个人了,这么吵吵嚷嚷烟火气的生活,她有十多年没有经历过了。

何况三个人的热闹,和十好几口人的热闹是完全不同的,也许别人会觉得烦,但她只觉得热闹,前者在爷奶离世后再也不可追。

而现在的这份热闹触手可及,她,也想融入这份热闹。

姜老太太看着摆在地上的一摞摞粗瓷碗,一小袋面粉,一小坛米酒,脑子就一跳一跳的疼,老的不让人省心,小的不把银钱当银钱。

眼不见心不烦,气哼哼回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众人面面相觑,大概习以为常了,又各做各的事了。

恰巧姜小蝶背着一背篓鸡草回来了,看见这么多吃的用的东西很是开心,又看到粗瓷碗上面尽是灰尘,上前要帮忙清洗。

姜月也没打击小姑娘做事的积极性,只交代让她小心着些,莫要把碗摔碎伤了手。

她自己则拿着那一小坛米酒进了灶房,把米酒全部倒进了粗瓷盆里,又舀了一瓢白面进去搅和成面糊,弄好之后盖好放在尚有余热的大锅里,让它慢慢发酵。

又另外舀了一大瓢面,搅成面絮,再和成一个大面团,用一个泛黄的粗麻布盖好醒面。

叶氏看她陀螺一样从回来就忙个不停,待手头的活弄好就上了灶房,洗了洗手问:“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用的上三婶的只管说,三婶别的不成,这灶上的活儿也算拿的出手。

姜月笑眯了眼:“那我就不同三婶客气了,之前在镇上的时候买了些面粉,我和了一些面,等会儿做一锅酸菜面吃,三婶帮我烧火吧。”

叶氏上前一步掀开了粗麻布,看到她和了这么一大团面,面色变了一变,不赞同道:“这些面粉是你买来做吃食生意的,如今收益还没见着,怎就嚯嚯了这么一大团面,你阿奶若是知道定要生气。”

“自家人吃怎么能叫嚯嚯,自己人吃着欢喜觉着好吃才能卖给别人呐,如果连我们都不知道什么味儿,卖的时候客人问起怎么回呢。”

叶氏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索性也不想了,罢了,还有老头老太太操心呢,她这个隔房的婶子也不好管太多。

锅很快热了起来,姜月用鱼油把锅浸润,又放了姜丝辣椒除腥,把切的细碎的酸豇豆放了进去翻炒。

待把满满一大碗酸豇豆盛出来,又倒了大半锅水进去。

此时面也醒好了,再揉一遍就很容易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姜月揪住面团两端用力一拧,轻轻松松就把面团一分为二。

取了大的那份面团,啪的一声摔在案板上,姜月拿着根擀面杖开始擀了起来,她速度很快,水开面团也擀成了薄厚均匀的面皮。

再一层层叠好,切成小拇指宽度的面条,轻轻一抖,抛入了翻滚的水中,由着它们在水中变色断生。

“好了,三婶,可以退火了。”

拿起一个大碗,捞了一大筷子面条均匀的码在碗中,浇了两勺面汤,洒上一些葱花,又挖了一大勺酸豇豆放在上面,示意三婶端给老太太。

叶氏暗叹一口气,端了碗走出去扬声喊了一句:“吃饭了。”

在门外玩耍的二三四毛呼啦啦都跑了回来。

陈氏和姜大河在屋里歇晌,听见吃饭也应了一声。

赵翠英见叶氏离开,见此时并无旁人,拿手指点了姜月额头一下,“你呀,这些可都是银钱,罢了,我也不当这个坏人,总是你们是一家人。”

“谁说的,娘才是最重要的,才是我最亲的一家人。”姜月揽着赵翠英的肩膀笑的很是开心。

见二三四毛连同姜小蝶姜星娘都洗了手走了进来,赵翠英也就止住了话头。

“这不年不节的吃甚劳什子白面条,有多少家底够这样嚯嚯的。”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出来。

“娘啊,您老可真不会享福,这白面条多好吃呐,如果让我敞开了吃,我至少吃三碗。”陈氏一边吧唧,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嘿!姜大河,你踩我干什么。”

二三四毛生怕阿奶下一刻冲出来把面条收走,端起自己的碗一溜烟跑了出去。

小蝶有些局促,不安道:“大姐,我不要吃面了,留给阿爷大伯他们吃,给我一碗面汤就行了。”

姜月看着小姑娘咽了咽口水,缺极力隐忍的模样,有些心酸,盛了两碗出来递给了她,和安静站立一旁的星娘。

“给阿爷他们留的有,赶紧吃吧,坨了就不好吃了。”

又盛了一碗放在灶台上留给叶氏,

姜月快饿死了,也没心思理会姜老太太,挑起了一根面条,轻轻一咬,爽滑劲道,麦香十足,再吸溜一口汤,酸香可口,连酸豇豆都是辣辣脆脆,十分开胃。

屋里的姜老太太看着面前这碗酸豇豆面暗自生气,一碗白面换成粗面,再加上野菜够一家子吃一顿了,她难道不知道白面条好吃吗。

听着院里陈氏吸溜面条的声音,再看看面前热气腾腾的面,面香味儿争先恐后的往鼻腔里钻,心里气哼哼。

当她稀得操心呐!老太太一把把碗端了过来,挑起一块子面吃进了嘴里,好吃,又低头喝了一口汤,好喝,又就了一口酸豆角,好脆。

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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