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鸡蛋与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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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兜了一小兜钱，又取了两个鸡蛋从主屋出来，刚回到屋里，眼前一片黑暗，待适应了这份漆黑，就着窗棂漏进的月光，模糊看见姜小蝶起身迎了上来。
姜月忙道：“躺着莫动，我就来。”
姜月把装有两百文银钱的小布包放在了柜子里，走到桌旁坐着，就着月光把鸡蛋敲碎慢慢剥了开来。
“小蝶，星娘、蜻蜓她们俩都睡着了吗，阿爷给了我两个鸡蛋，还没睡着的话，你给她们牵过来我们一起分着吃了。”姜月叫她这几个妹妹们名字的时候一头黑线。
姜小蝶窃窃笑道：“大姐，桌子上还有三个鸡蛋，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
姜月一愣，定睛一看，还真是，从窗棂溜进来的月光不足以照明，屋里朦胧的只能看见大件东西的轮廓，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这三枚鸡蛋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么一小会儿竟也没有留意。
还是要快点挣到银钱，不然连点亮微弱油灯都是一种奢侈。
在心里把油灯加在了必买的小本本上。
拿过三个鸡蛋，姜月疑惑道：“阿奶煮了多少鸡蛋，怎地还剩这许多。”
不怪她多想，在姜月的记忆里，家里只有逢年过节姜老太太才舍得一人煮上一个，平时想吃只有等自己生辰了生病了，鸡蛋金贵，是除了地里的收入外这个家另一项主要来源，平日打油称盐的开支基本都是从这上面来。
“哪里会有剩，阿奶煮了十个，有一个是阿奶分给你的，还有两个是我和大哥留给你的。”
姜小蝶口中的大哥是姜月的弟弟姜大毛，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从脑海里扒拉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姜月一头黑线，她弟弟叫大毛，二叔家的两个儿子分别叫二毛、三毛、到了三叔家顺理成章就是四毛了。
“这怎么行，阿爷阿奶已经塞给我两个了，你俩的自己吃，给我留干嘛，好容易吃一回煮鸡蛋。”姜月的心里发酸，鸡蛋对她来说稀疏平常，如今下肚也是为了果腹。
这个时代物质匮乏，对于姜小蝶这样的孩子来说能吃饱已是侥幸，要是还能再尝一口好的就能幸福的冒泡了。
姜月不能也不忍心夺走属于这些孩子仅有的幸福感。
姜小蝶咽了咽口水，艰难道：“大姐快吃吧，吃完早点歇息，我要睡着了。”
说完就装睡还打起了小呼噜。
姜月把手里刚剥壳的鸡蛋掰开，自己吃一半，剩下的一半走到床边，把姜小蝶托起来放到了她的嘴里。
轻声道：“快吃吧，有好几个呢，当心蛋黄弄到被子上。”
姜小蝶推让的动作停了下来，嘴巴鼓鼓的小心吃完咽下，声音都带着满足，软软道：“大姐，鸡蛋真好吃，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该有多好呀。”
月色也点不亮的昏暗屋子里，姜月分明看见小姑娘眼睛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还有四个鸡蛋，想着姜长丰应该已经睡了，而且她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三下五除二的又解决了两个鸡蛋，交代了姜小蝶赶紧睡觉，把剩下的两个袖起来轻轻走了出去。
敲了敲二老的门，听到姜老太太嘟囔的声音，让有事明天早上说。
姜月压低了声音道：“阿奶，是我。”
“说的就是你，白天睡多了夜里当耗子还是怎么着，这么晚了还折腾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开门。”老太太骂骂咧咧。
姜月心里顿时过意不去，也怕老人摸黑再摔出个好歹，刚想说那我就明天再来吧，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
姜月忙不自然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忘了阿奶腿脚不方便，这就走了。”
把鸡蛋往姜老太太手里一塞就跑开了，又怕老人多想，又折身回来轻声道：“阿奶给我留的小蝶给我了，小蝶把她和丰弟的鸡蛋也给我吃了，这两个是阿爷阿奶的宵夜，就留给阿爷阿奶吃吧。”
说罢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姜老太太追上来又把鸡蛋塞过来，姜老太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关上了门。
回到炕上把鸡蛋塞给了老头子，赌气道：“呶，你的好意白费了，人家不领情，又还回来了。”
姜老头好笑道：“我可听见了，人家月娘分明说的是她吃过了，这两个留着我们当宵夜，你曲解孩子的心意还要往我身上赖，再说明明是你自己多煮的两个鸡蛋，让我装竹筒里却又不许我吃……”
“鸡蛋也堵不住你的嘴，赶紧吃吧，明天还有好多事儿呢，看看月娘什么章程，明天再帮她合计合计，别让她赔的本钱都还不上，我可看不上那根破簪子。”
姜老头听见簪子眼神一暗，却也无话。
这一夜许多人都香甜一梦，唯有陈氏与叶氏辗转反侧。
陈氏越想越生气，伸手揪着姜大河的胳膊狠狠拧了一圈，压低声音骂道：“好你个姜大河，老娘给你姜家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媳妇哪个有我生的儿子多，个个带把儿，老娘拼死拼活为你姜家开枝散叶算是大功臣了吧，今天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蠢妇。”
陈氏本来在拧了那一下之后气就散了大半，结果越说越多，说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却境遇可怜，委屈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姜大河被折腾醒被掐的火气，这会儿全没了，只觉得头大，如果不哄好这娘们儿，她定能搅和一宿，想想要听一宿叨叨叨，吓得忙低眉顺眼低声下气赔不是。
相邻屋子里的叶氏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也琢磨不出个头绪，轻轻推了推姜大山，没有醒，又推了推。
姜大山含糊道：“咋么了。”
叶氏生闷气，不理他。
呼～呼～呼～
叶氏差点没郁闷死，这个憨子，使劲推了推姜大山。
姜大山继续含糊：“咋么了。”
叶氏怕她不赶紧说这个憨货再睡着了，忍着气道：“你说月娘说给娘一百文利息，到时候会真给吗，她不会和爹娘唱双簧吧。”
“应该给吧，这也有啥好骗人的。”
“那如果娘看她一个人可怜不要呢，或者她赔钱了呢。”
“不要就不要罢，月娘是咱们一家人，在谁手里都一样，给来给去的也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还不够麻烦的。”
那能一样吗，怎么不见你老娘左手倒右手把银钱给我，叶氏更气了。
呼～呼～呼～
叶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