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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轴心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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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和焦死人站在教室外面,听得见里面说什么,但听不懂人家什么意思,焦死人不敢靠近,小芸则大摇大摆敲门进屋,直接把翠翠拽出来拉了就走。

翠翠见到焦死人,父女俩在前面叽咕了一会儿,小芸才赶上去道:“五妹儿,我可跟你姐夫说了,你去丝绸厂得带上我。”

翠翠笑道:“那我不敢。”

小芸怒道:“为什么?你敢撇下我?真不够意思。”

翠翠道:“你都不知道我是去还是不去,怎么就不够意思了呢?”

小芸愣着她道:“怎么?好日子过惯了?舍不得离开了?”

翠翠做了一个眯眯眼瞪她,完了去挽着焦死人胳臂道:“不是我好日子过惯了,而是你根本过不了苦日子!再说了,你这事儿……我估计姐夫说了不算。”

小芸哼一声道:“他巴不得我离他远一点,只要他让我走,老太太那里都不是事!小姐嘛,我看她很作难,说不一定我走了,她反而清净了。”

翠翠偏着脑袋看她的眼睛道:“真的吗?小芸姐姐,怎么姐夫一回来你就急着要走呢?你就那么怕他吗?”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我看你是人小鬼大!一句话,带不带!”

翠翠嫣然一笑:“小芸姐姐,我敢把姐夫屋里的人往外引吗?老太太不得打死我啊?”

小芸上去就捶她:“你胡吣什么?郑叔!你看看你的好女儿!”

翠翠嘻嘻直乐,拉焦死人做挡箭牌。

焦死人笑道:“她姐姐,先回家吧,这种事,你得找马爷说,只有他说了才能算。”

小芸道:“郑叔,我错就错在是小姐的陪嫁丫鬟,老爷的为人……嗐!总之,我现在就是一个麻烦!是他们的大麻烦!我这个麻烦老太太为难,小姐为难,所有人都为难!与其让大家都为难,还不如我自己走出去!”

翠翠笑道:“小芸姐姐,你要去哪里呀?知不知道你的额头上刻了马王爷三个字,谁敢要呢?”

“哼!我可是混混窝子里出来的,你当我是乡下丫头吗?你不带,我不会自己找到丝绸厂去吗?要是再没人要,大不了学蓝群小姐,革命去!”

“哎呀!这可了不得!要是这样,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哟!”

“你确实不带?”

“不带!”

“我还不求你了呢!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赵家丝绸厂不过是十多里路而已,又不是找不到!”

翠翠拉着焦死人站住,不走了:“爸爸,怎么办?看来我是真去不成了。”

焦死人道:“怎么了?”

翠翠道:“你看呀,遇上一个大麻烦,我这时候走,她这时候离开,想都不用想,老太太肯定以为是我拐走了她的小芸。”

焦死人很老实,果真站那儿不动了,神情非常尴尬。

小芸道:“郑叔,你咋这么老实呢?你这女儿读了几年书,现在鬼得就跟鬼一样!昨天晚上还跟她先生说,现在姐姐见到了,姐夫也见到了,要回桃树园了,她能不去吗?走吧走吧。”

完了又道:“反正,五妹儿我告诉你,你去不去我都得走!”

翠翠道:“好好好,你走你走,反正你去我就不去。”

焦死人笑道:“莫要怄你姐姐了好不好?到家了,我就不进去了,在这儿等你们。你俩进去好好说,马爷让走,你们就快点出来,不让走,出来给我说一声。”

“到家门口了不进去?为什么呀郑叔?”

“她姐姐,很急的。她桃姐姐说,年前只招五个,今天就得定下来。这五个,厂里的洋师傅要当面考试,考上了才有资格学她的技术,考不上,人家不会要。”

小芸急了:“哎呀!那……”

翠翠道:“怕了吧?”

小芸道:“会考什么呢?该不会跟考举人一样吧?”

翠翠笑道:“考举人?小芸姐,你读书了吗?我看考的不会是之乎者也,要考,肯定考眼力劲儿。”

小芸道:“意思是眼睛不好使就没希望?”

翠翠道:“意思就是笨了不行。”

小芸道:“你说谁笨呢?本丫鬟很笨吗?”

翠翠笑道:“丫鬟肯定不笨,笨也是小姐笨,有本事去找我姐夫说,你看他笨还是不笨。”

“本丫鬟要走,他留不住!”

“好了好了,丫鬟原来还可以这么横的。你要走,又这么横,谁拦得住?”

马武在屋里正闷得慌,听见她二人吵吵闹闹进院子。不知怎么的,他也突然觉得这个时候是小芸离开的最佳时机,这丫头看问题比蓝群还要尖锐,人家是正牌的黄花大姑娘,留在身边,就别说老娘,恐怕自己都有可能绷不住,只有让她出去,给她自由,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他把二人叫进屋,拿足了姐夫的派头对翠翠道:“五妹,你爸爸要你去丝绸厂,你怎么想的?去还是不去?”

翠翠道:“姐夫,我很想去,可现在去不了了,只能不去了。”

“为什么又不去了呢?”

翠翠一指小芸:“我怎么能把你屋里的人往外引呢?对不对?”

小芸道:“五小姐,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马武道:“什么我屋里的人,不许胡闹,她也是我妹子,她是自由的。她想跟你去,你就带她去嘛!不过,要走就不要犹豫,马上就走。现在不走,等老太太回来,你能走,有的人可就走不了咯!”

翠翠瞪大眼睛,看向小芸:“姐夫,你怎么想的?小芸姐姐可是先生的左手右手,她走了,先生怎么办?谁伺候?你吗?”

马武道:“废话少说!要走马上走!家里那么多人,伺候不了你家一个先生吗?”

“现在就走啊?你这是拿扫帚赶人啊姐夫,马上过年了,怎么也得等小芸姐姐过完年吧?”

马武道:“要想在这里过年,干脆就别走了。再次提醒你俩啊,再磨磨蹭蹭老太太可就回来了。”

小芸闻言,二话不说,拉了翠翠就走。

二人简单地收拾了两套衣服,打了一个小包袱出门,又听马武一声叫:“五妹,你来一下。”

翠翠又进屋:“姐夫,反悔了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你开口,她就得留下。”

马武一指茶桌上的一个小盒子:“把这个带上。”

“什么呀?”

“少废话,叫你带上你就带上。”

翠翠拿起小盒子,一掂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说道:“姐夫,老太太要问起,你可不能往我身上赖哦?”

马武答非所问:“去赵家的工厂做事,你比小芸的人缘要好,我把她交给你了。”

“哎呀,这么不放心啊?要我说,你还是留在身边为好,省得我家先生找麻烦!”

“你懂什么,快点走!”

翠翠迟疑道:“那……那好吧,祝你好运姐夫,我们走了哈。哦,我爸爸说,欢迎你来桃树园做客。”

马武挥手:“快点走,快点走。”

翠翠出门,一脸幸灾乐祸,几乎是被小芸一路追杀着出门。

翠翠小芸走后不久,院门又是一阵响,接着有人叫喊:“家里有人吗?家里有没有人?马爷,我是陈济堂,你有没有在家?”

马武马上装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是谁呀?家里没人,不要进来。”

外面的一阵笑:“马爷,在我老头子面前你就不要装了,我们可进来了啊。”

脚步声一响,前前后后进来七八个。

马武卷缩在椅子上,侧身向内,也不去看都来了谁,双手捂着裆部,跟被人阉割了没脸见人似的大叫:“小二!小二!谁他妈让他们进来的?快点给老子赶出去!”

众人噔噔噔倒退三步,大眼瞪小眼,怎么回事?他还以为自己在三家店?

这要是装的,那装得该有多奇葩?若不是装的,那病得该有多严重?半斤八两不是说马王爷屁事没有吗?怎么还是这副德性?

杨小山不免生气,上去就骂道:“马武,老子听说你回来了,马上就从县衙赶回来见你,你他妈还装疯?你个龟儿子,不装会死啊?老子把你当人才来找你,你端什么架子?你当你是谁?”

陈济堂道:“马爷,你怎么回事嘛!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能颠三倒四呢?都指望你干大事呢!”

马武打摆子似的抖索:“你们他妈是谁啊?来这么多人,给老子滚!”

张三爷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唉呀,几年不见变成这副怂样了。怂,真他妈怂,都不敢见人了。转过来!看着我!输不起的王八,不就是死个婆娘吗?犯得上疯成这样?转过来!”

完了伸手去拉。

马武胳臂两拐,挣开他道:“张三爷,你个王八蛋,你还没死啊?老子病了,老子病了!滚开些,滚滚滚!滚开!”

张三爷硬把他转过来,拍拍他肩膀道:“你是病了,神经病,病得还不轻呢!你娃连爹妈老子都不认得了,偏偏还认得我张三爷,难得难得,真难得!想想你王八以前是怎么欺负老子的吧!你妈拉稀的,老子现在就想杀人,你跟老子装疯卖傻,不怕老子一刀剁了你吗?王八蛋,起来!今天你不杀了你三爷爷,你三爷爷肯定杀了你这三孙子!”

马武又推开他的手,两只血红的眼睛瞪着杨小山:“婆娘!你把仇人引到家里来干什么?把他给老子赶出去!”

什么玩意儿?

哪个是他婆娘?

杨小山举起巴掌要抽他,陈家兄弟纵是再郁闷,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杨小山道:“王八蛋,要装病,你他妈别装疯呀?疯子是你这样的吗?你怎么不说老子是你爹呢?神经病!这场骗局骗了所有人,成都城里那么多的达官贵人、豪门大户,哪个没被骗?你他妈为了发财害死自己婆娘,我他妈为了发财倾家荡产,犯得上装疯吗?谁不知道周乾干黄福生猪招官都是你的人?你他妈占了马家沟盐灶,又独占盐粮署,周乾干黄福生一个是巡防营统领,一个是八品主薄,打的都是你太和十排的旗号,你在这里给老子装疯?”

马武被他喷得连连后退,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抓住旁边的椅子站稳了,眼睛一糗,叽歪道:“婆娘,你说什么呀?昨天晚上你男人伺候你们三个,马上马下六个回合金枪不倒,没冷落你啊?”

噗嗤!

陈家几弟兄再次笑喷,捧腹大笑!

杨小山脸都青了,叉腰道:“我日你先人,你王八算是把你马家的德都丧尽了!看清楚!老子是谁?”

马武揉眼睛道:“老子连自己婆娘都不认得了吗?你是方青!……哦,不!你是蓝蝶儿!哎呀婆娘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重了?张三爷这王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怎么跟他站在一起?还不踢爆他!”

完了又指着陈满堂:“蓝群,站着干啥呀?”又指着陈济堂对陈金堂道:“蓝枝,你护着老娘!”

最后冲陈瑞堂陈响堂一挥手:“金婵,小芸,上啊!这王八想把老子马门一锅端了,看不明白吗?都给老子上!弄死他狗日的!”

话落一瘸一瘸过去扑张三爷。

张三爷只一推,马王爷就摔倒在地上。

张三爷哈哈大笑:“不疯嘛,挺正常,还记得这段桥!哈哈哈,老子就想你婆娘了,怎么滴?不服起来咬我呀!”

杨小山怒道:“马王爷!你他妈神经病!你是从成都回来的,不知道全川的哥老会都他妈在扯旗帜摆硬功夫吗?那时候老子就跟你说射洪这个小山头群龙无首,希望你出来扯旗子拉杆子,你他妈干就干,不干就给句痛快话,装什么疯?装什么逼?你个龟儿子,整天就记着你婆娘那点事,潼川都已经宣布独立啦!你还做春秋大梦呢!”

张三爷一把拉过杨小山:“杨少,他都疯成这样了,你还不死心?算了,走吧。”

“走什么走?他把着县衙的命门不松手,打不得骂不得,不搞清楚怎么走?”

马王爷蹭就起来了,一拳盖向张三爷:“你他妈少跟她拉拉扯扯!”

张三爷挨一下,无关痛痒,反而笑死笑活:“哎呀杨少,笑死老子了,这王八真的废了,拳头比女人的都要肉,肯定是被人骟过了,还求他干什么呢?他把你当成他婆娘,碰你一下都要挨打!”

杨小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劈脸骂道:“放什么屁呢!”

张三爷拽他道:“走走走,你不是喜欢夏金婵吗?告诉你杨少,我本来喜欢蓝蝶儿的,无奈蓝蝶儿被这王八给害死了,现在喜欢蓝枝。他都疯成这样了,指定没用了,走!我们就找蓝枝和夏金婵私会去,让他王八在这里装疯!”

这一招毒啊,无疑揭了他的逆鳞!

杨小山心领神会,立刻双眼放光,望着马武对张三爷道:“你龟儿子什么品位?蓝枝生过娃娃了,还有什么味道?他还有个小姨子,刚好十七八,要找找她去!”

马王爷嘴角直抽抽,内心突然有了弄死张三爷的念头,这王八丢在陈济堂和杨小山中间,俨然就是一颗耗子屎,不弄死他,这一锅汤都要坏!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夏金婵,什么蓝枝,什么小姨子,好像都跟他没关系,你们他妈爱找谁找谁去。

陈济堂见状,拱手上前道:“马爷,全川哥老会都在开山立堂,招兵买马,趁机占山为王,我们来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三家联手成立保路同志军!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头把交椅你来坐,因为你有这个能力。可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实在让人看不懂啊?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马武双手乱摇,直往后缩,一个劲抱怨:“完了,完了,马门完了,疯都疯完了。滚滚滚,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陈济堂叹一口气,想了又想:“其实啊……嗐!我还是不说了。”

陈济堂无话可说了,张三爷手一招:“走走走,跟一个废物废什么话呀,杨少,夏金婵归你了,老子还是找蓝枝去。”

二人挤眉弄眼往外走,张三爷边走边叽咕:“哎呀,老子真是悔呀,刘三女子就是永和的人,怎么轮也不该轮到他呀,你说老子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杨小山道:“其实,要说好看,他那小姨子才真的好看,你娃有眼不识金镶玉!”

“杨少,你不懂啊?小姨子是别人家的,只有干他的女人,让他做活乌龟,他才知道肉痛。”

“哈哈,你王八真够损的啊……”

他二人都出大门走远了,陈家兄弟才相继离开。

出门后,兄弟几个都很郁闷,谁也不说话,反正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兄弟几个不聪明,但也不傻,要说吆三喝四,肯定是不逊色的,打打小算盘也还行,在经营才略上面,那肯定是没法跟张三爷比的。

特别!现在世道变了,得防着有的人。

股票吸尽了陈家的骨髓,银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商会一瓦解,全镇一下濒临生存危机,许多生意就此停滞,德胜酒楼以前熙熙攘攘,现在鬼都不上门。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复活,别说是陈济堂,就连张三爷杨小山都是束手无策的。

陈家几乎成了一个空壳,要想找回损失,张三爷是靠不住的,他们也不敢把陈家的命运交到他手上,因为没了杨铁山,张三爷就是不受控制的。

任何朝代,任何时局,任何地方,包括地球运转都离不开一个轴心,一旦没有了轴心,一切都将失去平衡。

旧的政权坍塌,新的政权还没有被认可,所有人因为种种的不适都是慌乱的,都是迷茫的,就像三岁的娃娃突然父母双亡失去了依靠。

陈家四处无靠就把希望寄托到马王爷身上,不管马武是真疯还是假疯,但他的作风始终在仗义的天平上,太和镇除了赵子儒和杨铁山,大概就只有马王爷能克制这个张三爷了。

所以,他们都希望马王爷能够站出来稳住这个轴心,包括杨家,包括杨小山。

当然,在他们心里更好的人选是赵子儒,但赵子儒一直以来就像庙里的菩萨一样,他是不屑于虚名、也是不管纷争的。

张三爷杨小山雄心勃勃,见人吃豆腐牙齿快,以为砸了县衙,全县就会一呼百应,做梦也没想到会招来一堆白眼。

现在怎么弄呢?明说占着县衙,其实啥啥啥都没有,要成立军政府,还得掏银子买家伙,可银子从哪里来呢?别说没银子,就算有银子,家伙找谁去买呢?刀片子火统炮倒还有一些,但这些个玩意儿能唬谁呢?跟所谓的军政府也不匹配呀!

而周乾干黄福生掐住盐粮署,控制了全潼川吃盐的大事,等于是他俩把核桃仁吃了,留给陈杨两家一个核桃壳。

军政府要想控制全县就得把核桃仁抢回来,偏偏他俩是马王爷的人,打不得骂不得,要打要骂得先弄死马王爷。

马王爷不死不活,装疯卖傻,而且油盐不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神仙都猜不透,要弄死他,张三爷杨小山好像长得还不够壮。

怎么办?政权没人认同,厘税粮捐根本无法摊派。没有收入,改变不了任何困境,占着县衙反而是骑虎难下。

张三爷更明白,现在不是以前了,三百巡防营兵勇没有几个服他的,一旦断了粮饷,都不用周乾干吱声,他一夜之间就可能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所以现在而今眼目下,他必须另找靠山,而且得是能克制陈家的大靠山。

陈家

陈家人在一起商量。

陈满堂道:“现在不是说张老三的问题,现在是说马王爷的问题,他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若想一家独大,他就应该跟我们联手,只有这样,才能在人数上压倒赵家,我看,他是还在等什么才对。”

陈济堂道:“你们知道什么呀,难怪人家把我们比做一帮女人,而且是他家的女人!乱世当避啊,这是在保护你我!”

“大哥,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叫你稍安勿躁,这是全国性的大乱,不是地方闹饥荒。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一个小县城几个虾兵蟹将算什么?你有枪杆子吗?压过赵家?别幼稚了,赵家身后是龙门!龙门都还没敢轻举妄动呢!”

“那,意思还是因为赵家?”

“就是啊,赵家都没动静,你在急什么?”

“要等赵家有动静,那得到什么时候?”

“谁说赵家没动静?成都的生意都卖光了,赵家的井盐你没吃过吗?还有,听说首饰垭又可以养蚕了,赵家要在县城开丝绸厂,这是干什么?不是动静吗?这叫退守!试想,赵家都在退守,张老三算什么?”

“哎呀大哥,你看得懂这些,那为什么……?”

陈济堂举手打断陈满堂:“陈家败,是败在那个阶段,没有被改姓,还得归功于人家马王爷,面前是不是又是一个坑,真的很难说。大嫂,还是看看再说吧。”

杨家

杨小山跟张三爷也在商量。

张三爷道:“杨少,我张三爷是陈家的罪人啊。”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他们另外有勾兑?”

“杨少,我想听你几句真心话,不知道你想不想说。”

“屁话,那要看什么真心话。”

“那好,我就问你,你从马武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个屁!那王八就是一个装,你能看见什么?”

“不然,我看到了一个字,怕!”

“怕?凭什么这么说?他会怕?怕谁?”

“当然了,他不是怕你,更不是怕我。”

“怕谁?”

“杨少,上一次在成都遇着他,你不是派人跟着他了吗?回来的人怎么跟你说的?”

“嗐!在老子们面前装疯,转过头他就不疯了,要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骑马提刀出去杀人了。这王八,玩起命来还真不能小看,听说很多人死在他手里。”

“错是不错,可你知道他杀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当然是仇人了,难道是情人啊?”

“他杀的是营务处四城统捕崔东平!”

“他能杀了崔东平?你听谁说的?”

“杨少,你的耳朵不怎么灵啊,这都不知道?他自然是杀不了崔东平,但若有革命党掺和可就不一样了。这王八也是运气好啊,赶上革命党也要除掉崔东平,要不然,死的怎么会是崔东平呢?”

“就算杀了崔东平也没什么好怕的啊?现在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最佳时机,他等于是帮革命党除掉了崔东平,有功无过,他怕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杨少,你我的女人都是小门小户正经人家出来的,头发长见识短,马武的几个女人想必你也知道了,蓝家三姐妹,反贼窝子里出来的,夏金婵,猛虎堂的大小姐,这几个,哪一个是没见识的?哪一个见少了血腥?哪一个不厌恶打打杀杀?不得不承认,这王八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蓝蝶儿的死让他伤心极了,也害怕极了,他怕祸及家人,殃及妻儿!”

“接着说。”

“这王八出了名的护女人,他那双死鱼眼你也看见了,女人必是他的底线,刚刚我们说找夏金婵找蓝枝,他那眼里全是杀机!所以我们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其他事完全可以放手干!”

“你的意思是?没有他照样可以干?”

“有现成的大靠山不靠,为什么反而要去靠他呢?”

“靠谁?”

“革命党!他跟革命党比起来,算个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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