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除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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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也在，好让俩人认识认识。”
夫人被逗得哭笑不得，也不知是怎么生出的这鬼机灵。
“为何要让哥哥也来认识认识呢？”
“上次朱颜姐姐来府里玩，我就跟她承诺若是年节哥哥回来，定要介绍他们两个认识。”
本是孩童之言，不值得放在心上，可听在老爷的耳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夫人瞧了一眼老爷的神色，便知有话要说，笑着朝二小姐说道：“玉儿得了这么好看的灯笼，不若去哥哥那说一说？”
二小姐点点头应道：“嗯！”
门口的帘子又是掀起再被放下，最后归于平静。
芙蕊扶着夫人往雕花木椅上坐。
老爷开口：“廉儿也不小了，朱兄家的女儿今年几岁了？”
夫人回道：“朱颜比玉儿早出生了三年，现在该是七岁了。”
“可曾有婚配？”
“未曾。”
“那夫人是如何考虑的？”
这话的意思听来像是老爷有意和朱府结亲。
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神色不显，只道：“朱姐姐说她这女儿还小呢，且还得留个几年，不着急。”
“嗯，是不着急，你也别太早给廉儿相看了，贺大家那还未学成归来，太早定下亲事反会影响前程。”
夫人没接话，只是蹙了蹙眉，轻轻“嗯”了一声。
芙蕊在一旁察觉出了夫人的不高兴，这不高兴的缘由，大概就是老爷太过于功利地议论孩子的婚事。
在老爷看来，孩子成婚需得有个助力，这助力得对孩子以后的前程有所帮助。
夫人不是不知道这些，大家族的孩子挑选婚配之人，哪个不是精挑细选过，不是门当户对的。可夫人有自己的私心，那是她忍痛产下的孩子，她不想孩子以后为了家族而舍弃掉自己的幸福，最后成为家族助力的筹码，那样的日子太苦了，过得反而没有盼头。
所以她一开始也只是同朱夫人提了一嘴，但并没有就此完全定下来甚至说出去，只看这俩孩子有没有缘分，若是俩人合不来，各自婚嫁，过自己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可老爷那些话，实在是伤人心。
芙蕊见夫人鼻头红起来，像是要落泪，急忙弯身给夫人整理衣物，悄悄递了帕子过去。
好在说完话，老爷就又拿起书看了，并未注意到这头的动静。
芙蕊问道：“夫人，奴婢扶您去摇椅上躺一会吧。”
夫人点头应下，前去屏风后的摇椅休憩。
几个谈话间的功夫，苍蓝已经将食盒送回了小厨房又回到了庆春院。
推开正屋时，就觉着气氛有些不好，今儿可是除夕，按理这屋内不该这么沉闷才对，她心里有些突突。
这会儿，老爷见夫人要睡下，便也不再屋内停留，出了门往大少爷的院子处走去，刘正也跟着去了。
夫人睡下后，苍蓝就拉着芙蕊去了隔壁的角房。
“我不过是去送个食盒的功夫，怎么屋里的氛围就变得这么古怪？”
芙蕊在火炉子里添了一把木柴，橘红色的火苗往上窜了一窜。
“刚才夫人和老爷说大少爷的婚事呢。”
“那不是喜事吗？”
芙蕊轻声嘟囔了一句：“本是喜事，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盘算罢了。”
苍蓝听见了，但是听得云里雾里，问道：“我听不明白，什么叫各人有各人的盘算？”
芙蕊摇摇头：“我也不知，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能打听的。”
苍蓝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有些话确实不该再问下去了。
她岔开话题：“你不知，小厨房那都快忙翻天了。”
“今日除夕，小厨房肯定是忙的。”
“是，前院的人手也不是很够，我回来的路上瞧见那边进进出出好多人呢。”
“晚饭黎姨娘和幺姨娘都要去前院，想是那边正在准备吧。”
苍蓝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晚饭伙房有些什么菜呢，也不知夫人那吃不完的饭菜又会有哪些赏给我们。”
芙蕊轻笑着摇了摇头，说起吃苍蓝总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去年除夕，伙房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同样的饭菜，想来今年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该还是一样的。”
“那可说不好，去年那是罗大娘采买晚了些，导致年前一段时日再去采买的时候，鸡鸭鱼肉的价钱都翻了一翻。我午饭去伙房拿送食盒时，我可瞧见伙房角落里绑着鸡呢。”
芙蕊点醒她：“你都说了是午饭，杀鸡放血拔毛还得需些时辰，那鸡又有活的，还没被杀，说不得是罗大娘自己买来打算除夕夜同家人一起吃的。”
苍蓝有些狐疑：“不能吧，我瞧见可有三四只呢，说不得就是做给我们吃的。”
“若是三四只...倒是有可能。不过府里丫鬟奴仆不少，这三四只鸡分下来也没多少肉能到我们嘴里罢。”
苍蓝搓了搓手，往炉子跟前又凑了凑，“一点肉也是肉，即使分到鸡肉的汁水，那也是美味的。再说了，咱们不是还有夫人吗？往年这除夕夜的晚饭基本都用不完，夫人总会赏了给我们，小厨房的手艺可要比伙房的好多了，咱们有了这额外的吃食，也不缺那几口肉了。”
芙蕊扬起了嘴边的酒窝，笑着伸出食指戳了戳苍蓝的额头，道：“你呀，别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了，晚间回家，你可想好要给你娘带什么了吗？”
苍蓝不以为意：“带什么？我的工钱每月都有存下一点托人送到她手里，也没什么好带的。我又是常年呆在府中后院，出府的次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除了上次踏青我买了一些小玩意儿，但那都是为我自己买的，也不配我娘，总不能当成礼物送回家里去罢，我也舍不得。”
“不是说这个，一家人总是人到齐了就好，无须置办什么的，我的意思是你娘还操心你的婚事吗？”
这就说到伤心处了，苍蓝有些低落起来。
“怎么不操心，我娘说我年岁大了，在夫人身边伺候虽好，可再大些就不好寻夫婿要孩子了，我也正发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