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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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
老爷和夫人要安置了。
苍蓝将木架子上的铜盆端起往里掺上温水，先是服侍老爷洗漱，再是将那盆清得不能再清的水倒掉重新再准备一盆，给夫人洗漱用。
屋里内侧的床帐被放下，烧红了一盆子的炭火被挪出去一大部分，避免火烧得太旺把盆子给烧穿了，剩下一小部分继续烧着，过一阵子就会自己熄了火。
收拾好一切，芙蕊和苍蓝才出了屋，顺带给远离床铺的一扇窗留了一条小缝。
行至廊下台阶前，芙蕊道：“你快回去吧，等会儿天更冷，回去的路不好走。”
苍蓝点头，转身道别往住处走去。
芙蕊搓了搓手，将有些泛红的手指搁到嘴前哈了一口气，转身走进旁边的角房内。
因着上次值夜的是苍蓝，所以屋内的床铺被褥都已被收拾齐整，芙蕊不用费些功夫收拾，直接睡下就好。
屋内的炉子还在烧，若是想夜里少受些冻，最好是时不时起身添下柴火，不过芙蕊担忧晚间睡得太死，反而着了起来。
于是拿了个火钳子将里头冒着红色火星的木柴都给取出放在铁盆子里晾熄。
芙蕊在床边坐了一小会儿，站起身推门出去，查看了一下正屋留着的那条小缝，再三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回角房内去。
屋内还残留着炉子带来的暖意，将适才出去一小会儿周身萦绕的寒气都驱走了一大半。
日子一日日的过，转眼就到了大雪。
屋外飘起了柳絮般大小的雪花，芙蕊和苍蓝都穿上了前阵子府里发的厚实的衣裳，两人搓着手并排站在廊下看。
芙蕊伸出手去，莹白的雪花在触碰到手掌的那一刻就消融了，只余下一小抹水渍。
苍蓝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很是高兴：“等雪在院子里积起来了，咱们就可以去玩耍一番。”
芙蕊收回手，轻轻抹掉掌心处的水渍，笑着说道：“这么大的雪，打扫起来可是麻烦。等到了化雪的功夫，不知又要添几件衣物了。”
“打扫的活自有洒扫的人去干，我们是夫人屋里的，端茶伺候就行。”苍蓝紧了紧衣领，防止冷风窜进去。
芙蕊蹙了蹙眉，没回话。
“也不是我冷血，不过这一个府里，各人有各人的职务。她们若是没了这项职务，也就没了生计，冬日里扫雪虽是一项苦差事，可到手的银钱确是不少，落雪之后的日子她们可要比我们这些贴身丫鬟好受多了。”
苍蓝所说是实话，夫人下的规矩，但凡府里冬季落了大雪，府内洒扫的丫鬟小厮都会额外打赏两吊银钱。
夫人刚制定颁布这项府规的时候，恰好是新婚头几年，府里人员混乱，很多上了年纪的婆子以及心思活络的丫鬟，觉得夫人脸嫩好说话，就私下里拉了人头上报。
芙蕊给夫人上报账目时，觉着花销实在是大，有些蹊跷，就指了出来。夫人仔细一瞧，顿时觉得污糟，若是大点的院子，洒扫的人多也就多了，可不过是个小院子，也有十几号人打扫，这就很不寻常了。
放下正在查看的账目，叫芙蕊和苍蓝把人都给叫过来。
不一会儿，院内就乌泱泱站满了人，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着。
芙蕊上前咳嗽了一声，满院静下来：“今日叫各位过来，是有事要问，等会儿夫人问到什么，诸位照实说就好。”
说完就退到夫人身后。
最初那些婆子丫鬟还死不承认，咬死说是府里老夫人之前就有的安排。
夫人又叫芙蕊拿出另一本有些泛黄破旧的账簿出来，让她拿着同刚看的那本账簿比对着念。
越念下面的人就越老实，头也越来越低，之前带头说话的几个婆子也不再出头了。
那一次之后，夫人在府里树立起了威严，下人们都老实了不少，再不敢弄虚作假，偷奸耍滑的。
在廊下站了有一会儿了，芙蕊轻声道：“进屋去吧。”
苍蓝点头。
屋内暖如春，在老爷和夫人还未起的时候，芙蕊就推开衔接角房和正屋 的暗门悄声进了屋，端起火盆子又去了角房内重新添上炭火。
等夫人和老爷苏醒时，屋内已是温暖起来。
这会儿老爷早已出了府，推门进去，夫人身上披了一条薄毯子，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看。
听见门口的响动，抬眼瞧看，复又低下头去，手上翻书的动作没停。
苍蓝前去给火盆子里加炭火，芙蕊则去给夫人只留下一个浅底的茶杯续上新的茶水。
紧贴在茶杯内侧的茶叶重新舒卷了起来。
夫人将手中半举着的书放到了桌面上，端起茶杯小嘬了一口，问道：“昨日送饭，可说了些什么？”
芙蕊放茶壶的动作停滞了一瞬，边将茶壶放好边回道：“饭菜送进屋，一同用了些，旁的倒也没说什么。”
夫人轻笑：“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有想法了，就来我这说上一说，总不好一辈子都让你们在这府里做活的。”
芙蕊羞红了脸应道：“是。”
在屋内呆了会儿子，就到了用午饭的时辰。
因着老爷午饭在外用，芙蕊便可提早一些去伙房拿食盒。
伙房的饭菜，一年到头不过也就那几样，有时运气好，倒是能吃上几次荤腥，但远没有小厨房的花样多。
今日午饭小厨房上的有豆腐鲫鱼汤，小炒青菜，外加玉米粒、腊肉炒青豆子。
夫人一人吃不了那么多，便让芙蕊又去伙房多讨要了三个碗过来。
一个碗是拿来装菜的，还有两个碗拿来装豆腐鲫鱼汤。
夫人笑着将三个碗推到芙蕊面前：“你和苍蓝端去吃。”
苍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多谢夫人！”
芙蕊在心中暗暗腹诽：只要是有好吃的，你就高兴。
行了礼谢过夫人后，就端着其中的菜碗，提着食盒从暗门处经过送到角房的桌面上。苍蓝跟在身后，端着那两碗鱼汤小心翼翼地走进角房，再搁到木桌上。
三人两室，各自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