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黎娘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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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蕊扶着夫人走进院内，院子里没什么人，有刚掉落不久的落叶在地上被风吹着跑。
一阵咳嗽声从里间的屋里传来，芙蕊感受到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颤了颤，她问那个丫鬟：“你们院子里的人呢？”
丫鬟低头答：“姨娘自那日归家回府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了，也不见人。后又让奴婢知会那些婆子丫鬟除了干活，没有必要不要在院子里，所以那些人都......”
不知道躲哪里偷懒和休息去了，芙蕊在心里把这句话给补全。
不过好在那些人知道就算再不得宠，也是一个姨娘，夫人和黎娘又算讲的上话，要是真出了事，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点从院子里的整洁程度就可以看出。
“扶我进去看看吧。”夫人开口。
芙蕊在身旁扶着夫人，丫鬟在前头引路，走到了黎娘的卧房前，只听见清晰的咳嗽声传来。
丫鬟急忙推门进去，疾步走到床铺边，声音有些轻：“姨娘，夫人来了。”
帷帐里的人咳着要起身，夫人走近几步：“你就好生躺着，不过几日未见，你怎么就病了？”
语气里带着心疼。
芙蕊从身边的桌旁搬来一条小板凳，放在夫人身后，指引着夫人坐下。
丫鬟掀开帷帐的一角，用钩子钩住，将黎娘扶着坐起了身。
因着有了身孕，所以夫人距离黎娘还是有段距离的，两人就隔着这段距离说起了话。
“天气变化快，前几日还是炎热，这会就转凉了，不过是风寒，过几日就会好的。”黎娘边咳边说，可那喘不上气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只得了风寒。
夫人让黎娘身边的丫鬟去请了府医来，黎娘咳着说不用，最后还是在夫人的坚持下，妥协了。
府医过来隔着帕子号了脉，摸了一把胡子：“这是忧思过重，气急攻心啊。”
夫人拉住芙蕊的手：“那，严重吗？”
府医行了礼回道：“须得静养，少些忧心。另外，姨娘这咳嗽乃是因着体弱寒气一时入了体，老夫先开些去寒气的方子，两日里煎一回，等风寒好后，再静养身体就会容易的许多。”
“咳...谢过府医。”黎娘在床榻内道谢。
府医开完方子就交给了一直候着的黎娘的贴身丫鬟秀儿，随后就由芙蕊送了出去。
夫人让秀儿退下去外头抓药，秀儿谢过就急忙出了院子。
屋内只剩下了夫人和黎娘，芙蕊回来的时候，看到这场面，就默默走上前把屋门给关上，守在了门口。
屋内。
夫人：“我知道你在愁什么，我虽不知你那日归家和你妹妹说了些什么，可我也多半能猜出来大体是不愉快的，你这次生病跟她脱不了干系。事情闹成这样，不该说的话我也得说了。你那个妹妹，是个心气高的，心里的主意只怕是比我都要多。你为她发愁，实在是没有必要。”
黎娘咳了咳，苦着脸：“咳，夫人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我只是在气恼，她为何只瞧见了那‘福地洞天’，却瞧不见外头的好日子。”
“咳咳，”缓了缓，“有件事我一直把它藏在心里，跟谁也没说。夫人可知，我为何怀不上孩子？”
夫人愣了一下：“许是还没到缘分吧。”
黎娘笑了，那笑容带着苦涩和无奈：“我是最早跟在老爷身边的，初时，老爷年少，身边只我一个，夜间次数多了，我喝的药也就多，断断续续的喝了一年，直到夫人你进了府生下大少爷。”
夫人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意识到什么：“你...你不会是...”
黎娘接下：“我也是后来有一次回娘家探亲时，因着来了月事，腹痛难忍，请了大夫相看。才知我的体质本就比常人要寒凉，是药三分毒，喝了一年多的药，寒症加重了不少，所以，我是极难有身孕的。”
芙蕊在门外听着，她瞧不见黎娘的神色，但她能感受的到那是一种极度的绝望。
“所以，当我爹娘求我帮妹妹说亲事的时候，虽有犹豫，还是应了下来。我就想一定要帮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可她的脾性，相信夫人您也看出来了，这么多年，被宠的骄纵任性，若是投生在富贵人家倒还好些，可她出在了我家这等平常之家，咳。那日原想让她家去，好好反省反省，结果,”黎娘咳了咳，“呵，她还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了，丝毫没考虑过她自己和我们一大家子人。”
“她是铁了心要嫁进李家，我的话她一点也没听，到头来她还是要做妾！”黎娘说到最后，已是有些动了气，一直咳嗽着不停。
芙蕊急忙推门进去，往桌上倒了一杯热茶水，递给了黎娘，嘬上一口，才算是缓了过来。
茶杯又被放回到了桌面上。
黎娘接着说道：“我是没得选，可她和我不一样，她有的选，却还是...”
夫人沉默了许久：“有些路你虽是替她走过了，可对于她而言还是充满着诱惑。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我们谁也帮不了，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该由她自己承担。你若是真的放心不下，等她来求你的那日，你再帮她吧。”
“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是你要先养好自己的身体，”顿了顿，还是决定吐露实情，“我腹中的胎儿可还等着你这个姨娘给她\/他做新衣裳呢。”夫人抚着肚皮笑着看向黎娘。
黎娘这会的脸上多出了一丝红润，虽还是有些病态，但是看起来比之前好上一些了，她有些惊喜：“可是真的？！”
芙蕊笑着说道：“是真的，姨娘。”
“那可太好了！”黎娘脸上满是欣喜。
夫人点点头：“不过此事，不可伸张，这胎还没坐稳当，外面的形势也不太好，我连老爷都没告诉。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多日去我那坐坐。”
黎娘应了。
出府抓药的秀儿终于回到了秋水阁，夫人见人回来了就吩咐早点煎药给姨娘喝下。
说了许多的话，夫人和黎娘道了别，就由秀儿送着出了院子。
到了院门口，夫人叫住了秀儿：“若是姨娘家中有书信来，先拿到我那里看过。”
秀儿有些犹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