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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珍欠了流芜两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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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李珍正将刚从刑部紧急整理出来的证据归好类,正准备写明日早朝的奏折。

大瑾皇朝有晏淮这样的蠹虫在一日,这皇朝就没有政治清明的那一天。

晏淮,一日都不能留。

更深夜重,因着这府邸就李珍和流芜两个主子,伺候的人本就不多。

又加上李珍和流芜对待下人一贯宽厚,这个点府门一锁,整个府邸就只有正在忙碌的李珍、和给李珍准备宵夜的流芜还醒着。

急迫的敲门声一次次传来,李珍怕有含冤之人不敢白日到访,特地挑了晚上的日子来,就直接起身去开门。

防人之心不可无,纵然担忧,李珍也不过虚虚开了一条门缝。

待看清楚那敲门之人的面容之后,李珍容色上的担忧被愤怒取代。

“晏相这个点来李某府邸,所为何事?”

没有开门让晏淮进来的打算,触及底线的事情,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李相,可否书房一谈?”身上披着个黑色的斗篷,帽檐宽厚,但凡稍稍低头,谁也瞧不出这是晏淮。

甚至谁也不会觉得晏淮会在这个点,这般穿着,亲自来李珍府邸。

“晏相,李某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目光落在晏淮放在门缝的手上,李珍眉头紧蹙。

怎么会有人脸皮这般厚呢?

简直就和萧道有的一拼:“还请晏相松开手,我要关门了。”

不由分说,晏淮借着瘦削的身子直接钻了进来,反身将门堵上。

一双浑浊的眸子扫视四周,发现小厮婢女这个点竟然都已经睡觉去了,这院子空空落落了。

嘲讽自心间升起:这乡野村夫家里就是不一样,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真是没规矩。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是天助他晏淮。

“李相明日早朝,非要将此事上奏陛下和圣人吗?”

看着堵住大门的晏淮,李珍微微往后退了两步,保持着将近两臂的距离。

对于晏淮,李珍始终怀着几分防备之心。

狗急了都还跳墙,晏淮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连牲口都不如。

而李珍如今兼任着刑部尚书一职,也更加不会私设公堂。

晏淮的罪过是非,自有陛下和圣人来定,自有大瑾皇朝的律法来定。

“晏相,你自己想想,你真的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与人纠缠打闹之事,不是李珍这般性子能做出来的。

面对厚颜无耻死缠烂打的晏淮,李珍耐着性子想将人劝走。

“老夫伺候两朝君主,如何当不得这右相?”

“更何况,老夫还是天下文人之首。”

“晏相,你考前泄露殿试之题,断了有真才实学之举子的明路,你怎配当天下文人之首?”

流芜端着一碗面从厨房走出,抬头便看着一黑衣人与李珍站在门口,呈剑拔弩张之状。

而如他家先生那般好性子的人,都攥紧了拳头。

流芜心中当下便有了盘算,他家先生并不想见眼前之人,但估摸着碍着对方的年纪,也不好意思驱逐。

放下面碗,流芜加快步伐,这些琐事,他能帮李珍解决的,他自然回去解决。

“配不配,不是由你说的。”

趁着李珍尚且在盛怒之中,晏淮藏在披风下的手,不动声色之间抽出匕首。

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量朝着李珍刺了过去。

瞳孔变大,李珍下意识拿出手臂去挡。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耳畔响起的是流芜的呼痛声。

晏淮这一刀,直接戳中了流芜的小腹。

李珍眸子一瞬之间变得猩红,他的流芜一贯最是怕疼,往日床帏之间刚开始的那点子疼,都能泪眼朦胧许久。

可晏淮,竟然把刀,戳进了流芜的小腹?

晏淮看着手里的匕首,看着眼睛腥红的李珍,看着一众披着外套就冲出来的家丁。

恍然意识到,他失败了。

他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老天不愿意再给他机会背水一战了。

拧住晏淮的手腕,强迫晏淮松开匕首,李珍狠狠一脚将晏淮踹飞。

“来人,将晏淮绑了,送到刑部,明日提审。”

嗓音沉稳不见慌乱,但流芜知晓,他家先生,很害怕。

因为那双拦腰抱起他的手,颤抖的好生明显。

坐上马车,车夫将马车驱赶得又快又稳,但李珍依然觉得太慢。

一边催促车夫,一边柔声哄着流芜:“流芜,别怕,夫君带你去找青光。”

“我不怕啊,躺在你怀里,我怕什么?”

小腹传来的疼痛让流芜惨白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汗水,说出的话也带上完全咽不下去的喘息。

这痛,真的太难熬了。

流芜现在很想昏过去。

但他害怕自己要是昏倒过去,眼前本就慌乱的李珍会更害怕。

流芜舍不得李珍焦急,舍不得李珍心疼。

就算心疼的对象是他,也舍不得。

他的先生这一路走的并不容易,没有人心疼他的先生,流芜只能自己加倍心疼。

“你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一刀戳在我手臂上,也当不得什么事情。”李珍的手一直捂住流芜的刀口,他很害怕在奔波之间,那刀越刺越深。

“先生的手要指点江上,要举着百姓走过泥泞,如何可以受伤?”

流芜的脑子已经开始昏昏沉沉,说话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但依然在和李珍说着话。

“先生这些年的饭白吃了,以前认不出剧毒之蛇,如今又将这蛇蝎心肠的人,放进了家里。”

“是的,珍不能没有流芜,珍欠了流芜两条命。”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李珍此刻看上去,很是狼狈。

“先生,你这样有点丑。”手微微抬起,想伸进怀里拿出帕子替李珍擦一擦。

刚刚举起的手又重新落下,流芜本就身子弱,如今失血过多,但凡动一动,便已经头晕目眩。

凭借一腔意志死扛,流芜的嗓音变得越来越轻:“先生,你抱紧一点,我有点冷。”

“不怕不怕,到了到了。”小心翼翼抱着流芜走下马车,车夫已经将青光府邸的门敲响。

“快抱进来。”青光打着灯笼一瞧,便看清了李珍的白袍沾上的鲜血,以及流芜小腹上插着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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