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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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氛围就这样松懈中紧绷，安静着诡异。
一连好几天，社奉行一行人在这里算是彻底落脚下来了，关于祭祀的事宜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没有借助黑石拓野等的帮助，黑石拓野也没再来找过两人，仿佛就这样互不干扰、和平相处。
铺天盖地军帐中央，是一方赤红色的四方帐，门口有英武守卫把守，锐利的目光扫视经过的一位位士兵，而寻常兵卒经过这里都是低着头快步离开，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吃人恶虎。
里面确实有一头老虎，被誉为天领之虎的幕府军主帅，天领奉行家主，稻妻权势最为煊赫的几人之一，或者说在当前就是将军之下第一人的九条孝行。
他穿着一袭红色宽袍，鬓角花白，眼角有深深的皱纹，脸皮紧绷，眉毛极浓，时时刻刻都皱着，不怒自威。有着久居上位的严厉威严，也有战场杀出的杀伐之气。
一对鹰眸尤为深邃锐利，一旦对上，仿佛被洞穿所有秘密，难免心颤而失方寸。
很难想象在一位老人身上有这般气势。
在前线所有人中，能在九条孝行面前不露怯意的屈指可数。
“义父。”
在九条孝行对面的是一位魁梧男子，穿沉重黑铠，脸有刀疤，一道从眉间穿过，如长长蜈蚣，更增其狂猛之气，右手略微不协调，赫然便是黑石拓野。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不仅仅是天领奉行重臣，掌一方军队，还是九条孝行的义子。
两人性格、气势、处事态度都很相像，再加上黑石拓野救过他，所以九条孝行特别器重他，在有意栽培提拔下，才能在这种年纪坐上大将位置。
稻妻第二年轻的大将！第一当然是九条裟罗，负责稻妻城治安，坚决维护雷电将军权威，能力强武力高，出身清白，背靠九条家，能成大将理所当然。
虽然是九条孝行有意提拔，但黑石拓野的能力也配得上大将地位，是九条孝行对抗反抗军的利剑。
“那凌羽没有什么动作？”九条孝行端坐着，眼睛半开半阖，似乎对外一切都不关心。
“没有，就在社奉行那一片营帐，都没出来过。”黑石拓野如实回答，虽然只能做远远监视，但有没有人进出还是很明显的。出来的人都是负责祭祀活动的。
难不成真是来搞个祭祀不管其他的？黑石拓野皱眉想道，但旋即就排除了这个想法，凭凌羽在离岛的所作所为，就不可能。
“神里绫人有支秘密组织，换作终末番，里面的人擅长忍术。”他呼吸沉稳不乱，像是个修身养性的老者，但身上气势却凛人，不能等闲视之。
黑石拓野点头，表示知道九条孝行的意思，沉吟一声后道：“军中有异士，明眸善辩，通巫术，我会让她注意的。”
九条孝行点点头，对于黑石拓野所说那人，他也知道，反抗军刚造访之时便加入了幕府军，出身清白。
“军中氛围还是那样？”九条孝行不咸不淡问了一句，但语气中又隐隐蕴含冷气。
“整体略显松懈，特别是那些参加花火大祭回来的人更是如此，在他们的影响下，厌战之的氛围越发严重。”
“整顿军风，杀鸡儆猴。”九条孝行终是睁开了眼，眼瞳黑而大，完全不似这般年龄的浑浊。
黑石拓野先是领命，然后略作犹豫后道：“义父，这不是长久之计，关键还是得让仗打起来。”
谈起打仗，仿佛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似乎和吃饭睡觉一般正常。
“我会回去一趟，上达将军，柊慎介扛不住的。”
……
另一边，凌羽和绫华在木屋内，还有一些社奉行此行的关键负责人，讨论着种种事宜，凌羽也在逐渐适应着自己执行官的身份，依靠着现世积累的什么都懂点的经验，倒也算镇得住场子，能提出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建议。
从本职能力上，得到了下属们的认可。
每当有凌羽参与时，绫华往往就是在其身侧斟茶微笑，静静聆听，由白鹭公主变为贤惠温婉女子。
看上去，似乎正如黑石拓野观察那般，凌羽专心于祭祀典礼之事，实际上确实如此，因为其他事情交给了终末番去做。
依靠终末番能人，他已与一些关键内应建立了联系，了解了一些消息。
另外……
军营中，偏东一处小校场，聚集了十余人，皆着重铠，身躯威武不凡，有虎背熊腰者，有垂垂白须老者等，俨然为幕府军中关键人物。最上首是的黑铠男子最年轻而威势最足，赫然便是黑石拓野，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着白袍的中年女子，脸耳鼻嘴皆是平凡，让人见之也难留下印象，唯一特殊一点的是那对眼睛，明明不大且常常微眯着，却仿佛始终能看到眼中潜藏的光芒，如狐狸般透着慧黠，在那双眼下，似乎自身所藏皆毕露无疑。
这正是那位出身清白的明眸善辩异士，也是军中军医之一，擅长不少土方，黑石拓野让她前来，自是防范有无忍者潜藏。
校场中的皆是他重要属下，召他们而来是为了应对九条孝行所说的问题。
“……遣人专职监察有无动摇军心者，重点关注请假回营者。一经发现，重惩不待。”
校场气势肃杀，场中有他的副将，有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有沉浮多年被他慧眼识珠的老兵等等，皆是他新任之人。
他扫视全场，右手垂着，左手摩挲着刀柄，缓缓开口：
“整顿军风刻不容缓，马上就要再启战事了。”
“主帅即日起返回城中，施压。”
下方十来人，闻言皆是一滞，风雨欲来，停息了一阵的战争又要来了吗？他们面色各异，难辨想法。
在这几乎凝固的气氛中，风也停了，四周一切静止，如同那从始至终仿佛一直存在的木桶一般，也如同那清白异士扫过木桶毫不停留的幽幽目光般。
“主帅离营之事不可外传，开战之前自会回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