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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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欢趁着人群混乱,终于甩开了身后的人。街上行人不少,都拿奇怪的目光瞧着她。一身外族劲装,红艳逼人,绝非大周女子的温婉之风,确实奇怪。
她顾不得众人的目光,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现在,她要怎么办?入宫……只能先入宫……可是此时宫门已经关闭,非重大军情国政是不会开的。
那那就只能去报官,对,先去京城府衙!
她打定主意,便强撑着向府衙走去。她已经好久没来京城了,一番问路摸索,终于到了府衙,正欲上前,却忽然腿脚一软,而后再次眼前昏暗,意识最终停留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有那人轻轻的一声叹息……
漆黑一片屋子里,赫连欢慢慢睁开了眼,映目便是十分熟悉的床帐,她知道这是又回来了。果然,下一刻木质的房门突然打开,从外面走来一人,身着玄衣,面色苍白,是萧琮。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借着月色,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赫连欢发觉他的脸色更差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装作还在熟睡,只听见萧琮的脚步声,并为听见他多说一句话。
而后,她听见萧琮慢慢做到了她的旁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在惨淡的月色中泛着冷光。过了一会,赫连欢终于是待不住了,率先出声道:“萧琮,你不打算解释什么吗?”
言毕,并为听见对方答话,只是赫连欢却知道,这无声的沉默便是回答。
他又骗了她,借她的手,将宇文懿控制住,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总归,是她不愿意知道的事。
萧琮靠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赫连欢这才知道,原来那是一把匕首。她不明白萧琮这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他,不敢接下那匕首。
沉默了片刻,萧琮道:“你想杀了我吗?”
赫连欢心头一跳,紧紧抿着双唇,十分冷静的看着他,那双眸子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瞧着一个陌生人。
二人对峙了良久,赫连欢向后缩了缩,避开那匕首的锋芒,低语道:“萧琮,你别逼我。”
萧琮淡淡笑了笑,然后收回了匕首,将它重新收归鞘中。“你知道这匕首怎么来的吗?”
赫连欢不说话,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阿钰送我的,我便一直收着,从不曾离身。我一直在想,若有朝一日我命休矣,能死在这把匕首上,也算不枉此生。”
不等赫连欢继续问什么,便见他将匕首放在了赫连欢的手里。
“若真到了那日,我希望能死在你手上,用这把匕首。”他说完就起身了,而后推开房门,静静地迈步走了出去,一如来时。
赫连欢紧紧握着那匕首,终究忍不住,失声痛哭,泪一滴滴落在那匕首上,沿着冰冷的刀刃落到了地上。
夜色寂静,连她低声的抽泣都那么明显,萧琮立在门前,耳畔是她含糊不清的抽噎声,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听见匕首掉地的声音,然后是她躺下的声音,再之后,便听不见了。
翌日一早,萧琮端着粥来到房内,推开门,她果然还没有醒。只是等到他将粥放到桌子上时,余光瞥见赫连欢已经坐了起来。
萧琮便又端着粥来到榻前,也不说话,只吹凉了勺子里的粥送到她唇边。
赫连欢冷冷瞧着他,并不张口。
萧琮无奈,叹了口气,自己先尝了一口,“放心吃吧,里面什么都没有。”
赫连欢接过那粥道:“我自己来。”她不傻,这时候不吃饭为难的还是自己,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她有力气就有机会,赌气不吃饭什么的太不明智了,当然,前提是这粥里没放什么软骨散之类的。
萧琮一边瞧着她吃饭,一边道:“我有些事要出去处理一下,你乖乖呆着,我很快就回来。”赫连欢敛下心思,轻轻点了点头。
萧琮松了口气,有意无意地瞧了一眼那屋子里的香炉,而后接过赫连欢的空碗,走出房间。
认真听着楼下的脚步声,终于确定已经走远,赫连欢这才慢慢起身,四下瞧了瞧,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然后小心地揭开屋里的香炉,将里面的香料扑灭了。
她终日昏昏沉沉,既然不是吃的有问题,那必然就是这香炉里的东西了。她仔细回想了一遍,才终于意识到这香味是在哪里闻到的。
原来早在当时的驿站,她屋子里的香炉里就已经被换成了这味香料。原来那么早以前,他就已经开始骗她了。
赫连欢心思一沉,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萧琮,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实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但总归不是她期望看到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离开这儿。
赫连欢重新躺了下来,她不知道这家客栈里是否还有萧琮的人,若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出去,只怕成算不大。
头枕着双臂,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的思绪纷纷杂杂,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香炉的香料已经被扑灭了。
但她这几日被那味道伤了身,现如今也没什么力气,只能先瞒着萧琮,一日日注意香炉里的东西,待她差不多恢复了,再想法子离开这地方。
只是,她很担心宇文懿,萧琮费尽心思才把宇文懿握在手里,这张牌不知他会怎么用……
不行,赫连欢左思右想,她决不能就这么空等着。还有染儿,对,还有染儿在京城里,她得想办法跟染儿接头。
“有人吗?店家在吗?”她朝外面走廊唤道,不多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吗?”
赫连欢起身,打开了门,面前站着店里的小伙计,手里端着茶壶,看样子是要上楼给客人添茶的,听到赫连欢唤人才走上前来。
“是这样,我想问问,咱店里有没有北城府的第一江山?”那伙计愣了愣,问道:“姑娘说的可是北城府有名的烈酒?”
赫连欢连忙点头,“正是,咱这一品居有吗?”
伙计想了想,道:“不巧,店里是没有的,京城这处地温,少有人喝这么烈的酒。”
赫连欢一副失望的神色,停顿了片刻道:“那能否劳烦你替我跑一趟,去京城最大的酒庄帮我问问。”
说罢,她拿出自己身上的银两,交到了伙计手上,“劳烦小哥了,这些银子你拿着,买了酒剩下都当跑路钱。”
那伙计受了钱,顿时眉开眼笑,“得咧,姑娘且安心等着,我走遍京城也能给您买回来。”赫连欢笑了笑,又道了谢便将门重新关上。
京城里鲜少卖“第一江山”待那伙计找到,只怕真的要逛遍整个京城了,只希望染儿脱身,能顺藤摸瓜找到一品居来……
可惜萧琮刚刚撤了人,一品居内也无人注意一个伙计见了什么人,又要出去办什么事。
一辆马车慢悠悠停在宫门前,赶车的是一老者,神色略显张皇。守宫门的侍卫见状连忙跑过来,正要呵斥几句让人离开,忽然听见里面人道:“我有要事面见陛下,还请代为通传。”
那侍卫听罢,皱眉道:“你是何人?陛下乃大周天子,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将这马车围起来。里面的人不出声了,只是从马车窗里递出来一枚令牌,那是宇文懿身上的令牌。
并无实用,只为表明身份,但此时众人却拿不准主意了,这令牌确实是长安王的,只是这里面坐着的人,却明显不是。若非如此,何故此人竟不敢直接露面?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有……”
“你再不去通报,长安王只怕要没命。”里面人淡淡说道,而后便收回了令牌,马车内重新恢复安静。
那侍卫挣扎片刻,实在不敢拿长安王的性命开玩笑,只得道:“你且等着,别耍什么花招!”然后又丢下了几句警告的话,便急匆匆地入了宫。
其余侍卫将那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皆警惕地盯着里面的人。朱红色的宫门重新闭合,发出沉重的声响。
片刻钟后,那侍卫又急匆匆赶回来,“放行,陛下宣召!”他回想起方才皇帝的神色,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忙就赶了过来。
众侍卫也连忙散开去,朱红色宫门开启,迎那马车里的人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