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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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的大弯刀在眼前晃过，顾灿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几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们被这伙山贼包围了。
对方人不多，不过手里的弯刀倒是挺唬人的。
连翘挡在顾灿身前，叶封禹和杜若站在一起，两人都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山贼中的一个——看上去是老大的人说道：“老子盯你们很久了，你这马车一看就值不少钱，到时候拿去卖了弟兄们也够潇洒一阵了。”
顾灿瞥了一眼自己的马车，心道：舒服是舒服，但是顾大富的土豪作派在某种程度上也印证了什么叫树大招风。
见没人说话，山贼老大又看着顾灿道：“还有这小妞，长得可真他娘的好看，老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妞。”
说罢他还故意发出恶心的声音，引起一阵哄笑。
连翘一瞬间被气到，她家主子可是谪仙一样的人物，也是这群癞蛤蟆能肖想的？
她忍不呵斥道：“住口！下流胚子！再胡说八道我和你们拼了！”
谁知山贼老大一听，笑得更大声了：“看看，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长得也真是够辣。”
一阵哄笑。
“确实辣，我就喜欢这样的。”
“老大！把这两个妞带回去吧，大小姐给你，至于丫鬟，就让给我们弟兄几个……”
连翘气得脸色涨红，这种下流的污言秽语，实在是不堪入耳。
她担心少夫人受不了，准备安慰一下。谁知转过头一看，发现自家少夫人眉头都没皱一下。
察觉到连翘的视线，顾灿笑着道：“怎么？担心我受不了？无碍，这种垃圾话水平，入门都达不到。”
遥想当年，她可是在互联网上以一敌十的存在，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
这种小儿科的水平，拿出去别人都不屑跟他们吵。
顾灿淡然的态度安抚了连翘，她也渐渐冷静下来。
见顾灿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露出惊恐的神色，山贼老大眉头一挑：“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大小姐，就是不知道你等一下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小弟接着道：“老大，直接上吧，别跟他们浪费口舌了。”
或许是见他们除了女的就是半大小孩，车夫也是人过中年，肯定不是壮年的对手。
所以这群贼人无所畏惧。
山贼老大一想也是，继而又换上猥琐的笑容：“大小姐，放心，到时候我会让你快活的。”
“给我上！”
顷刻间，另一伙人从暗处冲出，他们手持短刀，如鬼影一般在眼前闪过。
紧接着就是短刀和弯刀互相交击的声音。
连翘最快反应过来，她推搡着顾灿和两个少年：“快，快回马车上。”
顾灿回过神来便拽着叶封禹和杜若跑回马车里，他们这几个战五渣，留在那万一被当成人质真是得不偿失。
叶封禹问：“那是谁？”
杜若白他一眼：“还用问吗？肯定是皇上派来跟着我们的护卫。”
禁卫军的精英和这群不入流的山贼比真是降维打击了。
不到一刻钟，山贼统统倒下。
顾灿从马车帘子里确认没有危险才重新下马车。
“叶夫人。”很明显，方连玉和这伙人打过招呼，他们都认识她。
“多谢各位出手相救，时间紧迫，我等还得赶往八方城。至于他们……”顾灿环视了一眼被捆得跟猪仔一样的山贼，道，“各位看着处理吧。”
方连玉虽然没有明说他们为什么去八方城，但也交代过，是皇上的安排，让给他们务必服从命令。
“叶夫人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劳驾。”
顾灿在离开前似又想到什么，走回山贼老大身边，蹲下身道：“你知道吗，反派通常死于话多。另外忘了告诉你，我这么淡定当然是因为我知道暗中有人在保护我啊。你怎么会这么蠢？以为我不带人就出远门吗？”
最后一句话，成功地把山贼老大气得目眦欲裂。
顾灿笑眯眯地起身，倒着走了两步。
“拜拜了，蠢货们。”
禁卫军：“……”
其余人：“……”
此时天也快亮了，顾灿打算等出发了再在马车上补觉。
连翘还在一旁说个不停，话里话外都是下次绝不能再睡荒郊野岭了。
顾灿打了个哈欠，“嗯嗯”几声敷衍过去。
晨曦微露，车夫再一次出发。
颠簸的路况就像摇篮一样，让顾灿很快睡意袭来。临睡着前她还在心里算着，还有多久能到八方城。
-
自半夜被山贼劫持后，他们一行人是不敢再露宿野外了，哪怕知道暗中有人保护。
不是住在客栈就是住在驿站，条件比不了京城，也比睡在野外舒服。
为了赶时间，顾灿又多买了一匹马儿，速度更快了。
一路上除了赶路就是赶路，顾灿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不晕马车。
终于，在距离京城出发后第十日，辰时二刻，他们到达了八方城。
进了城门，顾灿彻底复活。
八方城与她想象中不同。顾灿原先以为，位于边疆的城镇，会是那种比较荒凉的地方。
但八方城不是，若说繁华，定然比不了京城。可它另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美，就好像在这里可以无拘无束、自由生长。
顾灿突然明白叶云洲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里。
如果她要换个地方生活，定然也会选择这里。
和顾灿掀开马车帘子悄悄打量八方城一样，城里的百姓也在偷偷看他们。
八方城的富贵人家就那么几家，并未见过哪家有这么华丽的马车，一眼就是外来户。
“少夫人，我们去哪落脚？”车夫问道。
顾灿收回视线：“连翘，去问问，军营往哪个放向走。”
连翘拿了两粒碎银走到一旁的小摊前：“老板，跟你打听个事儿。”
老板瞧眼前的姑娘华服锦衣，长相清秀，一看就出自大户人家。于是说话都带了几分客气：“姑娘尽管问。”
连翘笑笑：“请问这军营在何处，该往哪走？”
一听到是去军营的，老板不笑了：“你们是何人？去军营做什么？”
连翘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误会了：“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来自京城，是叶将军的家眷，找他有事。”
老板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话。
“你如何证明你是叶将军的家眷？”
连翘一噎，她身上也没有能证明是叶将军家眷的东西啊。
正为难之际，身后有人说话：“老板，今儿还是老样子，帮我把东西送到府里。”
老板向后看去：“好嘞！你放心，马上给你送去。”
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让连翘也忍不住回头，果然是宝庆！
“宝庆！”
宝庆一惊：“连、连翘 ！”
“真的是你！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连翘能在陌生的地方碰到熟悉的人，自然是心情很好。
吃惊过后，宝庆意识到一件事：“既然你在这里，那少夫人……”
“少夫人在马车上，杜若少爷和四少爷也来了！”
“那、那少爷知道吗？”
老板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赶紧问道：“宝庆小哥，你认识这姑娘？”
宝庆才想起他来的时候，连翘似乎在打听什么事。
“认识，她是少夫人身边的连翘姑娘……对了，你在打听什么？先跟我回府里吧？”
“不，我要先见叶云洲。”
宝庆和连翘一顿，双双回头——是顾灿。
“少夫人，您怎么下来了？”连翘怕日头晒着顾灿，拿出手帕给她遮挡着。
“你这么久没动静，我只好自己来看看，”顾灿道，“你等会儿和其他人把东西拉回府里放好，我和杜若先去找叶云洲，宝庆给我们带路。”
宝庆一听顾灿要带着杜若去，心下一颤，意识到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不敢再耽误，他马上告知了顾灿军营的位置。
顾灿点点头，返身回马车。
连翘拿出一粒碎银塞进老板手里：“多谢。”
老板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碎银，他还是第一次见出手这么阔绰的人家。咽了咽口水，拉着正准备离开的宝庆问道：“小小小哥……方才那个是……”
宝庆：“是将军的夫人。”
……
军营里。
叶云洲身上还穿着铠甲，他刚从战场上退下。
对面的进攻越来越密集了，他们偏偏不一鼓作气打进来，更像是以折磨为目的——这是对面一贯的作风，不认真打，就喜欢恶心人。
饶是叶云洲能用计谋逼退对方，但日渐减少的兵力也让他感到疲惫。
若是放在以往，叶云洲早就挥兵攻打回去。哪像现在，只能憋屈的用尽办法逼退对面。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心里只期望皇上派来的增援能快点到来。
“将军！不好了！”
叶云洲立刻起身：“何事？”
“那、那些染了天花的人……”
话未说完，叶云洲已经起身离去。
军营北侧。
被诊断为天花的士兵们都躺在这一块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还为靠近，浓重的药味就扑鼻而来。
八方城的大夫都被叶云洲扣下了，他们戴着厚厚的面罩，离得老远。
唯有军医和后勤的士兵们在忙前忙后。
“发生何事？”叶云洲问军医。
军医神色凝重：“你跟我来。”
二人行至一处木房，里面的人是第一批感染的，也是最严重的。
他们脸上的麻子已经开始发脓，且高热不退，军医用尽毕生所学维持他们的性命。
可是持续不断地高热再发展下去，人一定会出问题。
军医很是痛苦：“将军，我没用，我治不好他们……”
“将军，属下可以确信，这就是天花。天花传染性极强，且无法根治，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叶云洲没办法回答，他开始感到茫然。
即使所以的症状都指向天花，叶云洲也坚持自己的判断——这不是天花。
所以他在军营里从没避讳和将士们的接触，尽管所有大夫都认为他不应该这样做。但他一意孤行，大夫们劝不动，只能随他去了。
可是现在叶云洲坚信的事实开始动摇，离国已经许久没有过天花了，万一他判断失误，这真的是天花怎么办？
那剩下的的将士们……还有那些在来支援的人们……
突然，有几个将士一阵猛咳。
叶云洲和军医上前查看，发现他们都已经咳出血了。
脸色发紫，看上去痛苦万分。
“大夫！快把那群大夫叫进来！”叶云洲朝外头吼道。
不一会儿，八方城里的大夫全都被叫了进来。
他们轮番上阵检查了一番，都摇摇头。
其中一个说道：“将军……放弃吧……”
放弃？
叶云洲好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你让本将军放弃将士们？”
“噗通”一声，大夫们都跪下。
“将军，天花是不可救治的，这样下去传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万一、万一传染到八方城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将军，老朽们都知道您重情义，可您也要为八方城里的百姓想想呀……”
“我们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将军，请三思啊！”
大夫们的话不无道理。
现在只是军营，万一感染至八方城怎么办？那里这么多百姓。
“咳咳咳……将军，您就听大夫的吧……咳咳，是我们运气不好，染病了还拖累别人……”有将士们听到叶云洲和大夫们的对话，忍不住也出声劝道。
一边是无辜的百姓们。
一边是衷心的下属们。
叶云洲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他们、他们要怎么办？”叶云洲再开口嗓音变得十分沙哑，像是吞了砂纸一样。
有大夫心一横，道：“放弃他们，还未感染的人及时撤离。”
果然。
这么庞大的人数，放之不管的话，只有活活饿死这一条路。
万一再被草原上那群疯子发现的话，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无尽的折磨。
“不行！”‘叶云洲双拳紧握，他一字一句道，“还未感染的要走便走，本将军绝对不会弃下属不顾！”
“将军——”
叶云洲正想让他们不必再劝，身后便响起一道脆生生却又非常熟悉的嗓音。
“哎呀，不要那么悲观嘛，这又不是天花，只是中毒而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