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最后一场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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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桑嗤笑一声。
他觉得罗三也就会逞点嘴皮子功夫了,长得跟姑娘家似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得亏罗三不会读心术,否则定要跳起来打爆他的头。
因为自身的经历,罗三对视线相当敏感。
他能很清晰地分辨视线的好与坏。大部分人会因为他的脸而对他感到好奇,这很正常,毕竟他是真的好看。而且这类视线大部分是好奇或讶异居多,罗三并不介意。
可利桑的视线不一样,他不仅是打量,还隐藏着恶意。
就好像罗三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这让罗三很不爽——仿佛回到了十五岁时,家族里那些贪婪的亲戚在蚕食掉他的家产时,也是这种眼神。
真是晦气。
罗三心想:勾起了一些恶心的回忆。
他的视线缓缓往下,再看到桌上的画时,所有的不爽都烟消云散了。
罗三的眼神变得柔和。
还有……遥不可及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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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既然都画完了,那我们的比试也到此结束。”有太监上前把利桑和罗三的画收起,拿去找东西挂起来。
罗三脱力似的坐在椅子上,用手背挡住刺眼的阳光。
画这幅画实在是耗费了大量精力。
对了,还忘了问叶云洲,这次比试是如何分出胜负。
罗三起身,四下看了一眼,看到了叶云洲。
他正准备去找他,刚才离去的太监们又回来了。
其中一个太监看向罗三的眼神是炽热的崇敬:“罗公子,您的画艺实在是太厉害了。奴才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在看了您的画以后,只觉得有想哭的冲动。”
罗三一顿,朝他笑笑:“很高的评价,多谢。”
太监惶恐:“公子折煞老奴了。”
此次比试依旧由几位前帝师做裁判。他们中也有对作画有一定造诣之人,加之评选公正,就是龙元和北燕也没有任何意见。
画架在皇上面前摆放好,几个小太监分别把方才收起的画展开,四个角固定住在画架上。
做好这一切,他们弯着腰离去。
顾灿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看罗三画了什么,太监一走,她马上伸长脖子。
在看清画里的内容那一刻,顾灿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叶云洲。
和她一样反应的人不少,就连叶云洲本人,都有些许震惊。
“这是……”
叶云洲很快又恢复正常,他点点头:“嗯,是。”
这对话没头没尾的,但顾灿就是明白了。
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罗三的大作,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另一边,利桑隐忍的表情下是差点咬碎了的后槽牙。
在两幅画展开的同时,他就知道这场比试,他已经输了。
利桑不愿相信,他的眼睛转得极快,企图找出罗三这幅画的不足之处。只是很遗憾,找不到。
他双手垂在腿边,青筋突起的拳头昭示着他此刻的不甘。
姜沉闭起眼,片刻后又睁开,他面无表情:“我们输了。”
姜朵呸了一口:“没用的废物。”
龙元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不论是外行还是内行,都能直观地感受到两幅画的区别。
至于北燕……使臣的脸已经狰狞起来,他嘴角直抽,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在比试之前尾巴有多翘,此刻就有多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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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幅画,利桑的题目是幼时,所以他画的都是孩童们的日常。
城里大街小巷中,不乏儿童,他们有的三五成群凑在一块玩耍;也有独自一人的,坐在角落里偷偷看小人书;还有的因为吵闹被家长怒骂,站在街上哇哇大哭。
周围时不时有大人经过,或是会心一笑、或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有那匆匆走过的路人,每个人的表情都生动不已,透过画作让人不免想到自己的幼时大抵也是这般随性。
这就是利桑画的内容,深刻点明了题目——幼时即童年。
他技巧超群,不论是城里的景观还是人物的表情,都画得十分精细。
栩栩如生。
就连顾灿都小声评价:“这个人不愧是宫廷画师,水平真的好高。”
叶云洲听了也点头。
确实很厉害,如果对手不是罗三,那么今日的胜利就属于对面了。
顾灿的视线在两幅画中来回看,最后不得不承认:“罗三就是老天赏饭吃。”
罗三的题目是——珍贵。
珍贵比幼时是个还要笼统的主题。
何谓珍贵?可以是人、是物、是钱财、是目前享有的一切。
没有定性,也没有范围,一切都由画者自行决定。
所以罗三思考良久,画出了回忆里最珍贵的东西——画中背景是在花园里,一位身着粉衫的女子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旁边还站着两个少年。
他们好似在谈论什么,女子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两个少年,一个身着黑衫一个身着白衫。白衫少年一脸惊讶,黑衫少年一脸狂妄。
这是罗三画的内容。
论整体构图,没有利桑的宏大,只是很日常的背景。
但细枝末节处,皆是罗三的用心与技巧。
远远看去,就好像这处真的又回廊,这儿真的坐着一名女子和两个少年。仿佛再靠近两步,便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叫人分不清现实与画像。
叶夫人一直是罗三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仅仅只是简短的相处,却是罗三记忆里,最珍贵的一段日子。
顾灿盯着黑衫少年看了许久,问道:“你当时怎么是这个表情?”
叶云洲想了一下:“好像是在谈论将来要做什么,我当时年纪不大,但胃口很大。母亲问我的时候,我说‘我要做天底下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做离国的英雄’,是不是很狂?”
“没有,”顾灿低下头笑笑,“你已经做到了。”
叶云洲也笑,如果不是今日的比试,他大概永远也不会记起,他还有过这样张狂的时候。
顾灿的脸又落在那名女子身上:“她很漂亮。”
“母亲吗?”叶云洲也盯着画中的女人,神情满是怀念,“嗯,她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高兴。”
罗三画得真的很好,不仅人物逼真,就连周围的景象都像是一比一复刻。
这对画师要求很高,也需要倾注所有的情感。两幅画摆在一起,任谁都会第一眼注意到罗三的画,这一场,不出意外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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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声一阵接着一阵。
老者们也很快得出结论。
汇报的依旧是齐老,他摸了摸胡子道:“二位都是非常出色的画师,假以时日,一定会名留青史。两幅画都贴合题目,也展现了画师的技巧,但胜者从来只有一位。”
“老朽们根据细节处地对比和探讨,又根据画功和用时进行了分析,一致认为最终胜出的是罗春生罗公子。”
“啊啊啊——”
齐老话音一落,不少人都尖叫出声。
这群往日里最喜欢讲究“之乎者也”的迂腐老头们,第一次如此不顾形象,在满是人的园林里大喊大叫。
真叫人哭笑不得。
“太好了。”萧其舟也松了口气,这场关键的胜利为离国续了一口大血。
与之相反的便是龙元和北燕的阵营,除了沉默便是沉默。
利桑垂头丧气地回到北燕使臣身边:“大人,我输了。”
北燕使臣的脸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
他想骂人,可利桑怎么说也是宫廷画师,他也不敢太过得罪。
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利桑画师回去自己和皇上解释吧。”
北燕的皇子也叹息:“利桑,这次本皇子也没办法为你说情了。”
利桑没有说话。
他知道北燕的人肯定会对他不满。本来只要他赢下,那这一切就能结束。
可对面实力更强,这点就是利桑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先前他以为罗三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是在发呆,逃避时间,如今看来,他只是在回忆,力争把记忆中的细节全都记起,然后全部呈现出来。
不仅画得比他出色,就连用时都比他短。
无论从哪方面看,利桑都是输家。
结局已定,北燕使臣再不乐意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找到龙元的使臣:“最后一项就看你们的了。”
龙元使臣看向人群的角落里,索达身边那个正昏昏欲睡的人,眯起眼道:“杨棋会赢的,毕竟离国……”
后面的话消散在风中,只留下龙元使臣和北燕使臣嘴角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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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贺过后,罗三成了离国的英雄。
不论官阶大小,迎面而来时都会跟他打招呼,这让罗三 有点飘飘然。
“这比当花魁爽啊。”罗三道。
方连玉一脸不忍直视:“快闭嘴吧你,大喜时刻,别提你那青楼了。”
罗三白他一眼,懒得跟不解风情的人计较。
“罗春生——”顾灿喊道,“皇上叫你。”
罗三一听,眼睛一亮,脚就动起来了。
“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萧其舟脸上总算是有点笑容了:“起来吧。你今天表现很好,有赏!”
罗三嘴角疯狂上扬,心里狂喜:“草民谢皇上恩典。”
他已经盘算着赏赐要如何使用了。
“皇帝陛下。”龙元使臣来了。
方才还笑着的萧其舟脸又冷下去,他身后的朝臣也一秒收起笑容,警惕地看着龙元的使臣。
每次使臣一靠近,皇上的心情就会变得不好,连带着他们也不好过。
周图连滚带爬地从后面跑上来,扶正头顶的乌纱帽,问道:“使臣大人是来给我们庆贺的?”
一开口,这阴阳怪气的调调让龙元使臣的嘴角抽抽。
而周图似乎已经爱上这种说话的方式:“早就说了,让北燕大人不要太过招摇,你看,这不就翻车了?”
“呵呵,周大人这话应该直接去跟北燕使臣说,”龙元使臣顿了顿,道,“臣前来,是想和陛下商讨最后一项比试的。”
萧其舟眼里闪过一丝忧愁,喉咙似有千斤重担一样压着,让他十分艰难地开口:“说。”
龙元使臣恭恭敬敬地行个礼,道:“此番比试已经耽误不少时日了,既然还剩最后一项棋,不如趁热打铁,比试定在明日。陛下觉得如何?”
明日!
也就是说,他们还要不到一天的时间找人。
这下不止是萧其舟,就连其他人也觉得不妥。
“明日会不会太赶了?”
“就是,以往都是两三日,怎么到了下棋就安排隔日?”
龙元使臣一副志在必得地模样:“离国人才济济,臣自然是放心的。”
又来,一旦没理的时候,就开始给人戴高帽。
偏偏这顶高帽一时还摘不了。
萧其舟忧心忡忡,他原先以为,用不着比满五项就能结束,就算比满了,输一个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曾想对面如此算计,愣是把棋留到最后。
且现在的分数是二比二平,这棋他们还输不得。
“陛下?可有问题?”
“使臣大人放心,没有问题。我们明日要参加比试的人选已经决定好了。”使臣抬头,见说话的是叶云洲,笑容顿时僵了不少。
“哦?又是叶将军找来的人么?”使臣心底浮现一抹不好的预感。
叶云洲笑了。
不是往常那样客套生疏地笑,而是那种忍不住想炫耀什么东西的、得意的笑。
周围人面面相觑,都在回想京城还要哪位下棋高手。
“使臣大人不用问这么多,明日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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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找了谁参加明日的比试?靠得住不?”遣散了所有人,萧其舟单独留下叶云洲,君臣二人在园林里的中央池塘闲逛。
“皇上也请放心,这个人很厉害,”叶云洲想了想又道,“至少我和她下棋,从未赢过。”
“竟如此厉害?朕居然不知京城还有这号人物。”
“她平时比较低调,知道她会下棋的人也没几个。”
萧其舟以为又是叶云洲哪个朋友,想起今日的罗三,他心底又燃起希望。
“最后一关了,”萧其舟道,“一旦我们赢下胜利,朕会立刻让人跟去东元和北燕,粮一到手立刻快马加鞭运往北方。”
“我们的时间有限,朕不会给他们任何反悔的机会。”萧其舟这是在向叶云洲保证。
也是对驻守北方将士们的承诺。
叶云洲垂下眼睫:“到时候……臣也会马上出发前往北方。”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