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射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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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喝彩声。
不论是叶云洲还是姜沉，动作都是干脆利落，一看就是有功底的。
顾灿手里的小扇子挥舞得更起劲了。
“叶云洲好厉害！”
叶封禹扬起下巴，小脸是得意的表情：“那是，哥哥一直很厉害。”
第二关又是打平，马上进入第三关。
这回是三支箭。
萧其舟心跳得特别快：“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
一旁的皇后见他这么紧张，把手搭在他手上：“皇上放心吧，叶将军的话没问题的。”
萧其舟定了定心神：“嗯，朕晓得。”
比试还在继续。
如果说两支箭是随随便便，大部分老兵都能做到，那么三支箭就有一定的难度了。
姜沉大手一挥，五指夹着长箭，手臂微微使劲，搭弓，放箭。
“咚、咚、咚”三声，稳稳扎在靶心中。
周围一阵轻呼声。
“好！好啊！”龙元和北燕的人都鼓起了掌。
热烈的掌声在萧其舟听起来十分刺耳。
“来远。”
“奴才在。”
萧其舟冷笑一声：“去告诉那群老家伙，比试不行，拍手也不会吗？”
他就不信了，在他的地盘，掌声方面还能输了？
叶云洲是等他们的掌声停止了才开始拿箭。
和姜沉站着不同，坐着的他会更费力。
叶云洲弯弓搭箭，对准靶子直接松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直到射中靶心的声音响起，边上站着的太监才大喊道：“好！正中靶心！”
“啪啪啪——”如雷般的掌声响起。
那群老臣被皇上警告了一番，不敢偷懒，拍得掌心都红了。
叶云洲回头，不出意外地看到顾灿激动得在原地跳起来，两条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也在空中一跳一跳的。
“加油加油！”顾灿大声喊道。
【灿灿，这个横幅……你自己写的？】
嗯？
顾灿抬头：“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系统无语：【你情绪突然这么激动，我还以为你又发生什么事了。】
吓得它赶紧出来看看。
还好，只是过于兴奋。
顾灿哼哼道：“我才不会有什么事。”
自从知道了她的新生是妈妈许愿换来的，顾灿就无比珍惜自己的每一天。
她要好好的，才不会辜负妈妈。
系统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是怎么写出个这么肉麻的横幅的？】
“啊？肉麻吗？”顾灿不懂，“那些什么……彩虹屁不就是这么写的吗？”
她之前跟人在网上互掐的时候，看到那些人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星景哥哥最帅……呸，才不帅。
系统一想好像也是：【好吧，你开心就好。】
说罢它准备离开，又被顾灿叫住：“别走啊，一起看叶云洲比赛啊！”
系统在这种小事上还是很顺着她的：【行行。】
-
靶场上，箭的数量增加到四支。
比试进入高潮阶段。
姜沉还是一副淡淡的嘴脸，五指夹起箭羽，搭弓射箭，又是稳稳正中靶心。
毫无难度，眉头都没皱一下。
系统评价：【这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装模作样的。】
顾灿小声道：“邻国的皇子殿下。”
系统又问：【他喜欢你？】
顾灿惊了，这都能看出来？
系统也很莫名：【他时不时就往你这边瞟，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
顾灿：“……”
无言以对，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事，转过头继续看比试。
叶云洲也夹起四支箭，脊背挺直，眼神凌厉。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破空声响起，四支箭都插进靶心。
姜沉的表情比方才更严肃了。
他知道叶云洲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只是没想到他都瘸了，还能保持出箭快狠准。
第五关开始了。
五支箭对大部分人而言，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于姜沉而言，不是难事。
当五支箭射中靶心时，龙元和北燕的人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唯有姜朵眉心有一抹担忧始终消散不去。
以往在龙元时，任何人见到姜沉能五支箭射中靶心，即使再淡然的人，也会面露惊讶。可叶云洲……实在是太冷静了，冷静到让人觉得他在酝酿着什么。
同样担忧的还有本国的人。
朱志山捂着眼睛不敢再看：“哎哟，老夫的心快跳出来了，叶将军不会输吧……”
同僚斜了他一眼：“朱大人！莫要胡说，这话要让皇上听到了……”
朱志山身形一僵，赶紧赔笑：“瞧我这嘴，呸呸呸！”
同僚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另一边，顾灿挥着小扇子的手都停下来了，她咬住下唇：“这个姜沉是什么怪物吗？五支箭都能中靶心。”
系统锐评：【放心，你的云洲哥哥更像怪物。】
顾灿：“？”
叶云洲的眼神像一潭死水一样毫无波澜，他从箭篓里挑出五支箭羽，拉弓，放箭。
五支箭齐齐飞出，在围观群众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稳稳扎在靶心里。
一旁的太监手心都出汗了，在看清靶子的那一刻，他的声音都是抖的：“正、正中靶心！”
“太好了！”
“不愧是叶将军！”
周围的喝彩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龙元国的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与之相反的是，萧其舟笑得都多了几条褶子。
“瞧瞧，不愧是叶云洲，朕就知道他可以！”萧其舟哈哈大笑。
皇后也捂着嘴笑道：“是呢，不愧是叶家的人。”
叶家儿郎从不让人失望。
系统得意地笑了两声：【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顾灿百忙中朝系统竖起大拇指：“说得好，会说就多说几句。”
系统：【……】
靶场里，姜沉已经无法再维持淡然的脸色。
明明是清爽的春日，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这么多年，能五支箭同时射中靶心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他就只认识一个，那便是他师傅。
师傅曾说过，能同时五支箭射中靶心的人，世间少有。
龙元国内，论射箭，没有人是姜沉的对手。所以他一直非常自信，他也是惊才绝艳的少年，怎会败给一个瘸子？
姜沉不信，也不认。
“你好像很紧张？”叶云洲突然开口。
姜沉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马上怒视道：“休想扰乱我的心神，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叶云洲耸耸肩，他表情未变分毫。
小太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他们又不说话了，见缝插针道：“第六关比试，正式开始！”
姜沉走向箭篓，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挑出六支箭。
和五支箭不同，六支箭不论是在数量还是重量上都会影响射程的偏差。姜沉缓了好一会儿，才扣紧箭尾，搭弓。
不似之前的干脆利落，这回姜沉死死盯着靶心，身子不断调整。
周围人都安静下来，只余空中鸟儿扑翅的声音。
倏然间，姜沉松开手指，六箭齐发。
“哒哒哒——”
六支箭一前一后稳稳刺中靶心，竟无一偏差。
姜沉松了口气。
“好啊！”
“皇子殿下威武！”
龙元国的人一直憋着的气总算能呼出来。
他们满心欢喜地看着姜沉，笃定胜利唾手可得。姜朵却下意识看向叶云洲，她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会就这么认输。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叶云洲身上。
倘若换旁的人，此刻应该紧张到不知所措。
甚至连姜沉也这么想，他斜睨叶云洲，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紧张。
可惜他失望了。
叶云洲还是那副嘴脸，那副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嘴脸。
“叶、叶将军？”叶云洲久久未有动作，小太监不得不斗胆喊了一声。
“嗯。”叶云洲应声的同时，抓起六支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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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夫肚子疼……先、先离开一会儿。”朱志山不敢再看了，找了个借口躲开。
同僚朝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只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也悄悄扣紧了手心。
隔壁的皇上也没好到哪去。
萧其舟指着姜沉：“这小子什么来头啊？”
来远不知圣意，斟酌道：“他龙元国的四皇子殿下。”
“朕问的是这个吗？”萧其舟无语，“朕不知道他的来路？”
来远“噗通”跪下：“是是是，怪奴才多嘴。”
“皇上，您太紧张了，”皇后微微叹口气，“让来远起来吧，臣妾认为，咱们得相信叶将军。”
皇后开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别跪了，起来。”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来远悄悄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站在皇上身后，不敢再多嘴。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求神拜佛，叶将军一定要赢啊。
另一边，顾灿这里的氛围要放松得多。
杜若和叶封禹无条件相信叶云洲，而顾灿，本来还有几分担忧的，被系统说了一句后，顿时觉得胜券在握。
系统说：【放心，你云洲哥哥赢定了。】
顾灿已经自动忽视系统用“云洲哥哥”这个称呼来调侃她，问道：“怎么说？你能预料结果？”
系统：【不能，但我能感觉到，你云洲哥哥情绪很平稳。】
顾灿是知道的，系统能扫描人的身体状况，它这么说，那就说明叶云洲是有把握的，并没有因此感到混乱。
嘴角的笑加深了不少，顾灿轻轻推了一把年前的少年：“快，都给我支愣起来，喊加油。”
杜若“哦”了一声，清清嗓子，和叶封禹一起张嘴喊加油。
明明隔了一段距离，可这加油声好像成功传达到了叶云洲那里。
他在挽箭之前回头朝顾灿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看到杜若和叶封禹又蹦又跳的样子。手中的红布因着他们的动作一抖一抖的，“云洲哥哥”几个字都看不清晰了，可叶云洲就觉得这个称呼印在心里了。
等拿下了比试，一定要让顾灿亲口喊一声。
这么想着，叶云洲缓缓拉动弓弦，屏息注视靶心。
平心而论，坐着拉弓射箭要比站着更费劲。
叶云洲用于思考的时间比姜沉更长。周围甚至有人猜测叶云洲是不是要放弃时，他松了手。
箭直勾勾地朝着靶心飞去。
有些胆儿小的闭上眼睛不敢看，直到听闻太监大喊：“六、六支全中！”
短暂地沉默后是排山倒海地狂呼。
唯有姜沉一脸不可置信，倘若说五支箭还能说是沾了点运气，那六支就是绝对的极限了。
能同时六支箭射中靶心的，整个龙元国也就他一个。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胜利，如今也变得不确定起来。姜沉的表情像是裂开一样，他的心沉了下去。
“公主殿下，这、这可如何是好？”龙元国的人笑不出来了，使臣的脸色可以说是很难看了。
“本公主怎么知道！”姜朵不客气道，“皇兄最高记录就是六支箭同时中，除非……除非七支箭他们都失败，还能说是打平，就怕……”
姜朵没有把那些丧气话说出来，她现在只能祈祷叶云洲失败……
靶场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凝重，太监硬着头皮问道：“可、可还需要比第七关？”
叶云洲勾起嘴角：“我没问题。”
这个回答等于把姜沉架在火上烤，他没有别的选择，哪怕知道自己做不到，也要应下来。
“比。”
姜沉望着箭篓里的箭，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他此前从未有过七支箭成功的记录，可是此刻，为了龙元国的颜面，只能咬牙上了。
他抓起七支箭，大手费力地握住箭尾，搭弓。
这次思考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直到手开始哆嗦，姜沉才放箭。
七支箭齐发，姜沉的心悬了起来，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太监的声音响起：“一二三……六支箭中，一支脱靶。”
姜沉猛地抬头，下唇被咬出了血。
叶云洲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几乎没有犹豫，拿起箭，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住箭尾。脊背绷紧，眼神像盯紧猎物一样盯着靶心。
离国人的心也悬起来了。
叶云洲放缓呼吸，默默地调整角度，心里默数到三，松手！
箭带起的风惊动树上的鸟儿，扑哧着翅膀飞远。
然后叶云洲听到小太监几乎喊破音了：“全中！七支箭全中靶心！叶将军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