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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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顾灿再一次出门。
她换了一身桃粉色的绣金丝襦裙，头发挽起，戴着折枝花流苏金步摇，走起路来一甩一甩地，特别俏皮。
因为是接待其他国家使臣的盛宴，也是继睿王一党被灭后第一次盛宴，所以皇上十分重视。
礼部也按照最高规格为此做准备。
凡是出席者，无不是盛装出席。
连翘今日拿出毕生绝学，给顾灿画了个精致的妆容。画好以后，顾灿都犹豫了：“我是不是太招摇了？”
“没有的事，”连翘道，“您要知道，今晚出席的都是精心打扮的，这彰显着我们离国的风范。”
好吧，顾灿一想也是。
毕竟是宗主国，总是要气派一些，加上时间差不多了，她也不纠结了。
“走吧。”
马车已经在府门等候了，是顾灿那辆大马车。
宽敞的马车就坐着自己，她还有点不习惯了。
今日设宴的地点在南花园，顾灿赶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果然如连翘所言，凡出席者，无不是精心打扮过的。饶是如此，顾灿的出现还是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
“叶夫人。”有认出她的上前来跟她打招呼。
顾灿不认识对方，但也礼貌地朝她点头。
她在人群中搜寻认识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曹雨晴的身影。
“雨晴。”
顾灿朝她走去，才发现她周围还有不少人。
“阿灿，你来啦。”曹雨晴显然也不耐烦应付这些贵女，看到顾灿的瞬间两眼发光。
“叶夫人。”
顾灿抬头，才发现方连玉也在。她秀眉一挑：“方公子，宁宁呢？”
“宁宁在帮一位夫人问诊，稍后便来。”方连玉道。
顾灿点头，在原地又跟这些贵女贵公子聊了一会儿，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方宁。
“哇，顾灿姐，这一身特别好看。”
比起白日那身淡青色，顾灿更适合红色，一张小脸衬得水灵灵地，直叫人怦然心动。
顾灿低头一笑，举手投足间比南花园的花儿还娇。
“哎，那边好像是龙元国的公主和皇子，要不要去打声招呼？”曹雨晴道。
公主和皇子身边都跟着不少人，曹雨晴开口了，几人便上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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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沉自从到了皇宫便一直兴致缺缺，他的沉默让身边的妹妹姜朵都察觉到了。
“皇兄，可是身体不适？”姜朵问道。
姜沉摇头：“无碍。”
他只是在想白日里惊鸿一瞥的那个姑娘，如此貌美之人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如果能知道她的名字就好了。
姜沉满脑子都是那个姑娘，身边的人叫了他两声都没听到。
最后还是姜朵推了他一把，他才回神：“抱歉，周公子可否再说一遍？”
他的走神让北燕的皇子都忍不住打趣道：“姜殿下这是有心事啊。”
姜沉扯扯嘴角。
边上的周之久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于姜沉方才的失神当作不存在，抬起手道：“殿下，容在下介绍一番，这位是我们禁卫军统领的女儿，曹雨晴。”
姜沉对这种世家小姐没什么兴趣，但离国人的面子不能不给。
于是他打起精神，掀起眼皮：“曹小姐……是你！”
姜沉像重获新生一样，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眸瞬间迸发亮光，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顾灿一愣：“嗯？”
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姜沉已经来到她面前，他们距离很近，顾灿下意识后退一步。
姜沉这才发现自己唐突了，他赶紧解释道：“抱歉，我不是坏人，我叫姜沉，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他语气极轻，生怕吓到美人。
姜朵无语地看着自家皇兄，她就说他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合着是因为美色误人。
顾灿眨了眨眼，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展。
但面对附属国的皇子殿下，顾灿还是拿出待客之道，她道：“顾灿。”
“顾灿……”姜沉小声念了一下，朗声笑道，“好名字。”
顾灿眼珠子转了转，求助地看向曹雨晴。
曹雨晴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又下意识看向方连玉。
方连玉感到头疼。
这皇子殿下一看就是……春心萌动了。
“殿下，”方连玉强硬地插进他们直接，指着一处道，“那边有作诗比赛，不如我们前去观赏一番？”
顾灿借着方连玉的阻挡，往回走了两步，回到曹雨晴身边。
姜沉的视线巴巴地跟着顾灿的身影。
确定她不会走远时，才看向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你是谁？”
方连玉嘴角一抽：“在下方连玉。”
周之久上前打个圆场：“哈哈哈，方公子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说起来方公子也是才华横溢，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方连玉两连忙摆手：“不敢当，周兄过誉。”
姜沉没理会他们之间的互夸，他望向顾灿：“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事已至此，就是再傻的人也看出了姜沉对顾灿的心思。
场面沉默几瞬，一位世家贵女忍不住道：“还真是会勾人。”
她的声音极小，只有她旁边的小姐听到了。那位小姐白了她一眼，又远离几步，以免惹祸上身。
姜沉见没人回答他，又看向周之久：“周公子？”
周之久无语死了，这皇子殿下看上谁不好要看上一个已经成亲的人。
“叶夫人已经成亲了。”方连玉赶紧抢先道。
开玩笑，兄弟妻，不可欺。
“什么？你 已经成亲了？！”姜沉难得的失态，竟是不顾形象大声喊道。
姜朵眉头紧锁，她上前拽住姜沉，低声呵斥：“皇兄！注意言辞！”
姜朵的话让姜沉回过神来，他小声说了句“抱歉”。
“不好意思各位，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方才这位公子说那边有作诗比赛？说来不才，本公主对诗词也有几分心得，正想跟大离各位才子比试一番。”姜朵这番话已经是在抵台阶了，离国的人自然没有不下的道理。
“公主这边请。”
姜朵死死拉着姜沉，再不看着点他，龙元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等他们走远了，顾灿还是一脸懵。
倒是曹雨晴乍舌：“这……这位龙元皇子殿下还真是豪放。”
方宁笑弯了腰：“谁让我们顾灿姐实在是太好看了，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本事。”
顾灿无奈地叹气：“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几人有说有笑，一下又让场面恢复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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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里，萧其舟一边在太监的伺候下换衣服，一边和叶云洲商讨“借粮”的事。
说是“借”，至于还不还那就另当别论了。
二人讨论了一下午，讨论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还是叶云洲道：“既如此，等宫宴过后直接开口便好。”
萧其舟一想也是，索性不再烦恼，准备以最精神的面貌出席今晚的宫宴。
叶云洲道：“我先去大殿了。”
萧其舟：“行，晚点我同皇后一起出去。”
大殿中，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顾灿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精心地等待叶云洲。
说巧不巧，此次座位安排，因为少了王爷和几个大官，空出的位置便由排在后面的人接上。
如此一来，顾灿的位置可以说是在龙元国和北燕国的人正对面。
姜沉眼睛跟上了锁链似的，顾灿走到哪他盯到哪。
他现在很难受，本以为是天意让他们在这里相见，却不想她已嫁为人妻。这对姜沉而言，无异于一道惊雷劈在他头顶。
整个人都失去了对接下来所有事的兴趣。
突然，嘈杂的大殿安静了不少。
姜沉抬眼望去，是一个坐着轮椅的人来了。
姜朵小声道：“是叶云洲。”
叶家的威名赫赫，天底下无人不识，尤其是这一任的叶将军，年纪轻轻便战功卓着。
即使现今身坐轮椅，不论是龙元的人还是北燕的人，皆不敢小瞧他。
顾灿在看到叶云洲的一瞬间便起身向门外快步走去，小脸挂着笑，任谁都能看出她很高兴。
“你终于来了。”顾灿的手搭在叶云洲的轮椅后，推着他往座位的方向去。
“怎么了？无聊了？”叶云洲想摸摸她的脸，又顾及现在人多，顾灿肯定会不好意思。
“还好，”顾灿道，“今天好多人都来和我打招呼。”
自从睿王一党被灭后，朝堂上那群老狐狸便转了墙头，通通开始讨好叶云洲和曹德。
以至于连着顾灿的待遇都跟着水涨船高。
“不想理就不理，”叶云洲道，“没关系。”
二人说话间来到座位上，一落座，叶云洲便皱着眉看向对面。
饶是姜沉人如其名，大部分时候还算沉得住气，再看到他们二人有说有笑时，还是崩不住了。
“叶夫人……难怪是叶夫人……”姜沉有片刻失神。
倘若是别的人，他或许会出手把人抢过来，可对方是叶云洲……
长相俊朗、名冠天下，他一个小国家的皇子，傻子才会选他。
这么一想，姜沉的心是真的沉下去了。
“你怎么老看那边，是我不好看吗？”顾灿知道这个皇子殿下一直在看自己，她是懒得搭理，但她也不希望叶云洲为此烦恼。
“怎会？”叶云洲淡淡地收回视线，再看向顾灿时眉眼都温和不少，“灿灿今天美极了，让我心动得……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后半句话是凑在顾灿耳边说的，远远看去，就好像叶云洲在亲吻她。
让在场不少年轻姑娘红了脸，暗道叶将军和夫人感情真好。
也有年长的别过眼，只觉得光天化日的不知羞。
叶云洲对这些人的想法向来不在意，他欣赏着眼前白玉一样的耳朵慢慢变红，心满意足地坐回去。
余光还有意无意地瞥向对面。
顾灿嗔怒地看着叶云洲：“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什么叫不正经？”叶云洲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我和夫人聊天，很正常吧？”
顾灿败了，她隐约觉得叶云洲今晚就像只开屏的孔雀。
无奈地看他一眼：“说不过你。”
两人对话的场景在姜沉看来就是打情骂俏。他一见钟情的姑娘对着别的男人露出常人见不到的娇嗔，一颦一笑皆是因为对方。
这让姜沉嫉妒死了，嫉妒得心肝都疼。
正当他忍不住想借口离席，离国的皇帝来了。
萧其舟携着皇后入席，大殿所有人起身下跪，高呼三声吾皇万岁。
“都起吧，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谢万岁——”
帝后入座，御膳房的人开始上菜。
教坊的舞女踏着翩翩的步子起舞，丝竹乐悠扬婉转，与舞女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菜上齐，宣告着晚宴开始。
顾灿一边吃一边看着身段优美的舞女，在场的人除了姜沉，都很享受这场晚宴。
姜沉的视线还是一动不动地跟着顾灿，顾灿可以完全无视，但叶云洲忍不了。好几次他都想抬头质问对方，被顾灿撒娇着岔开话题。
叶云洲知道顾灿的意思，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破坏表面的和平。
姜沉那一脸呆样，就连萧其舟都看出问题。他小声地询问来远：“那个皇子怎么回事？今早面圣的时候还好好的。”
作为贴身伺候的太监，来远自然是要掌握宫内一手消息。
闻言他便把今日在南花园发生的事跟皇上说了。
萧其舟听得嘴角直抽。
这是什么走向？附属国的皇子对一个已经成亲的女子一见钟情。
他一脸无语，手里的酒都不香了。
酒过三巡，龙元和北燕的使臣彼此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酒杯。
“离国的皇帝陛下，”龙元的使臣起身行礼，道，“听闻离国人才济济，吾等此番前来，也是想借机讨教一番。”
萧其舟眼神眯起：“哦？此话何意？”
龙元的使臣继续道：“吾等带来了各领域的奇人，想和离国的年轻人互相比试一番。”
萧其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比试？使臣的意思只是光比试么？”
“当然不是，”使臣一听有戏，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比试当然要有彩头，如果离国赢了，龙元和北燕各出五十万石粮草当作赠礼。反之，如果离国输了，那龙元和北燕所签的附属条约当即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