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我给你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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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峰的伤势太重，大夫给他简单止血之后，跟顾灿说最好把人送去医馆。
顾灿：“行，你们可知这附近哪能租借到马车？”
“不用马车，”小六子怯生生道，“后门有一架板车，收拾一下可以把人抬上去。”
板车？那是什么？
顾灿有点好奇，但甭管是什么，赶紧把人拉走治疗才是。
顾灿：“那抓紧了，帮我把人送去不会亏了你的。”
小六子一听，叫上大夫的两个徒弟就往后门去。
顾灿环视一圈周围，忍不住吐槽：“你们这儿男丁太稀少了。”除了一个瘦不拉叽的小孩，还有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王峰，竟是再没见着男的。
老鸨搓搓手：“嘿嘿，您也知道咱这儿是什么地方……再说了，那做打手的都有今天没明天的，也不是谁都缺钱会做这行的。”
顾灿不置可否。
见人把王峰抬上车，顾灿也准备跟着离开。
突然，芳华抓住了顾灿的衣袖：“公子仗义出手，奴家谢过。”
顾灿眨眨眼睛，面对美人谁都忍不住温言软语：“放心吧，那伙人不会再来了。”
芳华欠了欠身：“大恩无以为报。”
走出盼归楼，连翘总算松了口气：“小姐，今日真是吓死人了。”
顾灿随口“嗯嗯”两声，又看向手中的卖身契，心情颇好：“完成任务，走，看看王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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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峰醒来时，眼睛都尚未清明，一阵药香就沁入鼻尖。
他恍惚了好一阵，混沌的脑袋才慢慢想起发生了什么。他被昨日那群人寻仇……对了！他不是躺在盼归楼后院吗？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医馆？
王峰“唰”一下坐起身，急切的动作撕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又倒回床上。
他居然没死？还被送来医馆，那伙人居然就这么算了？
王峰在大夫来之前就晕过去了，完全不知道后面的事。
这时，门帘被掀开，有人走了进来。
“你醒了？”来人看到他醒了很是高兴，“我这就去叫师父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进来，先是给他把脉，又给他仔细检查了一遍。
“不错，底子好，在逐渐恢复了，”老头点点头，又道，“不过还得再躺床上一段时间，否则伤口会裂开。”
王峰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不甚在意，问道：“我躺多久了？”
大夫：“一日了。”
王峰一听马上又要坐起：“我现在就要回去！”
他不管不顾要下地的样子吓坏了医馆的小学徒，王峰力气太大，学徒都压不住他：“你别动了！伤口要裂开了！”
“那便裂着。”王峰不为所动，这点伤口算什么？他一日未归，渺儿一定是急坏了，更何况她的身体下不得床，药也一日不能少，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哎哟，这么热闹呢？”顾灿接到通知时正在巡查店铺，当即便坐着马车赶过来了。
谁知一来看到的就是王峰发疯要下地的模样。
大夫看到顾灿也觉得看到了救星：“夫人，您可得好好劝劝，他要再这么闹下去，老夫可不保证会不会留下病根。”
顾灿乐了，冲着王峰努努嘴：“喏，听到没？不想死就乖乖回床上躺着。”
王峰盯着顾灿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女子。”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说明他认出顾灿就是那日突然出现的“公子”。
“不错啊，我都刻意压低嗓音说话，你还能认出来？”此人看着五大三粗，倒是心细。
王峰没说话。
他摸不准顾灿的意图，只不过，现在也没心情去了解。
王峰：“我不知你为何救我，但我现在有要事要做，恕不奉陪。”
“哎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小学徒素日里经常上山采药，自认也是个手劲大的，但在王峰面前就跟个孩子似的，完全拉不动他。
顾灿观察了好一会儿，眼看着王峰就要下地了才道：“王渺没事。”
一句话，让王峰停止挣扎。
他抬头：“你说什么？”
顾灿又重复了 一遍：“我说王渺没事。我已经派人去看过她，也请了太医给她诊脉，重新配了副药，如今人在我府上，可以放心了？”
放心？怎么可能。
王峰坐在床上，一双眸子似锐利的老鹰，死死地盯着顾灿：“你到底是谁？救我，是要我做什么？”
瞧着顾灿的穿着打扮定然不是普通人家，可就是寻常富贵人家，想要请太医问诊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顾灿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行，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顾，叫顾灿。”
王峰眼睛一眯：“是你！”
顾灿先是震惊了一下，才道：“我这么有名吗？”
“顾老板唯一的女儿，如今是……叶小将军的夫人。”王峰放松了不少，知道来人是谁，那便好办了。
“既然知我身份，那便知晓我的目的，”顾灿找了块板子靠着，“大夫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跟他说。”
老大夫也是极有眼力见的，只要伤者不折腾，其他的事他也不感兴趣。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他们二人。
顾灿继续说道：“前些时日，叶云洲应该去找过你，但你没答应。”
王峰：“我说了，我不会再回去。”
顾灿：“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我把你从萧世子手中救下，又买下你的卖身契，还帮你妹妹找了太医，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当我是善心大发？”
天底下可没免费的午餐。
这个道理，王峰不会不懂。
王峰沉默许久，又道：“我……我会想办法还你。”
“还？说得简单，就不说的别的，你的卖身契我可是花了五百多两买来的，你要怎么还我？”顾灿只觉得王峰异想天开，“我不是叶云洲，他尊重你，但我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王峰没说话。
顾灿不在意：“为什么要你回去，要你回去做什么，那是叶云洲的事，而我，只是他要你，我把人买下给他，仅此而已。”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王峰鲜少有这么被动的时刻，更何况是被一个年轻的姑娘威胁，偏偏她每字每句都让王峰无法反驳。
可一想到死去的叶将军，王峰就觉得自己不配活着。
或许，他早就该死了，若不是割舍不下渺儿，他早就自我了断了。
这么一想，王峰便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去，他已经没那个脸了。
王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夫人的大恩大德，王峰说什么也不敢忘了，待我好后，做牛做马都会还清夫人。”
“所以，”他又补充道，“还清夫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说罢，他又躺了回去，心里盘算夜深人静时便悄悄离开。
很好，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顾灿看着他躺下去的背影，转身离开。
身后久久未传来声音，王峰回头一看，空无一人。
叹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心里空落落，他都这般拒绝了，将军府也该放弃了。
自己又非什么百里挑一的将才，不值得让将军府的人一再在自己身上费心思。
王峰浑浑噩噩睡了一会儿，又被医馆的人叫起来喝药，喝完后又继续睡去。这一觉直到下午才醒，饿醒的，医馆的小学徒似乎猜到他会饿，端了一大碗肉粥和几盘小菜进来。
学徒：“吃吧，你伤没好，吃一些清淡的。”
王峰嘴巴动了动：“小大夫，我这医药费……”
学徒摆摆手：“叶夫人都付清了，别想了，好好修养报答人家才是正事。”
深夜，王峰在床上辗转反侧，更夫打更后，他便悄悄起身。
下床的一瞬间，门帘猛地被人掀开，四五个壮丁鱼贯而入，趁他没反应过来之际用二指宽的麻绳捆住他，动作迅速麻利。
王峰第一反应是萧景峰的人来寻仇了，这几人没给他适应的机会，直接堵住嘴巴，蒙上眼睛带离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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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将军府，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唯独顾灿的屋子还亮着灯。
她披着外衣，坐在床头看书，油灯照在她侧脸，恬静又柔和。
“咚咚——”敲门声响起。
顾灿放下手中的书：“何事？”
冬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料事如神，已经办妥了。”
顾灿：“行，那便去休息罢。”
翌日，顾灿一觉睡到自然醒。
随后又慢条斯理吃了个午饭，估摸着叶云洲已经回来了，才动身前往他的院子。
刚好风行也在。
顾灿跟进自己院子似的轻车熟路：“来，你们尝尝这个甜瓜，我家庄子自己种的，可好吃了。”
甜瓜被顾灿放在冰窖里冰了一晚上，如今吃起来刚好缓解夏日的暑气。
风行毫不客气，一口气吃了三片，还想再吃的时候被叶云洲一个眼神制止，老老实实放下自己的手。
“咳咳，”风行假模假样地清清嗓子，“小夫人来找我们何事？”
顾灿被他那个“小夫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好好说话。你们现在有空吗？跟我去个地方。”顾灿道。
没等叶云洲回答，风行就抢道：“有空有空，现在就走。”
叶云洲：“……”
他们跟随顾灿来到她院子……的外院。
顾灿住的院子是将军府最大的，分为外院和内院，内院自然是主子居住的地方，而外院，则是三两间不大不小的屋子，用来放杂物也行，用来住也行。
其中一间屋子，冬葵正坐在外面打盹。
听见脚步声赶紧站起：“将军，小姐。”
风行一挑眉，这顾家的下人竟还未改口，早前听宝庆叫“少夫人”，还以为假戏真做了。
他决定找个机会问问叶云洲。
顾灿对冬葵说：“开门罢。”
冬葵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我们进去吧。”
简洁的屋子里只放了桌椅和床，只是此刻，床上躺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冬葵走至那人身边一扯，他眼睛上的布料和嘴里的布料便掉落在地。
叶云洲：“……”
风行：“……”
王峰：“……”
床上被五花大绑的汉子正是王峰，绳子巧妙地避开了他大部分伤口，现在的他除了脑袋哪都动不了。
顾灿：“人我给你绑来了，冬葵，解绑。”
冬葵过去给人解绑，王峰活动了一下被捆了一夜的手腕。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萧星景的人来寻仇，可当这伙人把他带至床上，却不再管他时，王峰便猜到了是何人绑带他。
“夫人确实无所不用其极。”王峰的语调凉凉，似乎颇为不爽。
顾灿完全不在意这微不足道的嘲讽：“我说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她就猜到王峰的性子，八成会选择逃离，所以命人医馆守着，果然，这不就逮到了。
王峰垂下头不语。
顾灿虽然派人把他绑来，却也还惦记着他身上有伤：“冬葵，圣元堂，把馆长大夫请来。”
风行这才注意到王峰身上的伤，眉头当即能夹死苍蝇：“怎么回事？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他上前两步查看，从伤口便能看出是用带倒钩的鞭子打的。
风行火大：“到底他娘的什么回事！谁弄的？老子去杀了他！”
叶云洲微微抬眉：“风行。”
风行的怒火一瞬间被灭掉一半，但他依然很生气：“小将军，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叶云洲：“我没说这么算了，王峰，你自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峰抿紧嘴唇，因为过于用力，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面对昔日战友的关心，王峰真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顾灿幸灾乐祸地看着王峰：“不说没关系，我清楚，问我呀。”
王峰脸一白：“不可。”
顾灿扬起下巴看他，意思是现在你说了不算。
王峰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架在烤架上火烤，不论哪一面都是煎熬。
过了一会儿，他抽力似地靠在床上，面色一片颓败，他认输了：“我现在这样子一定很可笑。”
他这么说就是妥协了，目的达到，顾灿便不打算多留：“我困了，要去休息，你们自己聊吧。”同时也是在给他们空间自己聊。
叶云洲抬眸看她，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等结束了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