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中宫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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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永安殿相当热闹。
往常空旷的大殿此刻正聚集了不少女眷，殿中的熏香袅袅，笑声阵阵。
有偶尔路过的宫人听闻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也是会心一笑。
殿外的三角梅开得正好，给在时间的长河里被蹉跎地有些发旧的宫殿点缀上点点色彩。
顾灿跟随宫女到达中宫，在宫女去通传的同时还有心情观赏这座宫殿的建筑。
连翘瞧着自家小姐左顾右盼，小声问道：“小姐是紧张吗？”
顾灿：“不是，还有，你的称呼赶紧改过来。”
连翘一愣，马上轻轻抽了自己嘴巴一下：“奴婢谨记。”
这可不比将军府，如果让人听到下人还未改称呼，难免会引起流言。
往大了说，就是引起御史的参奏也是有可能的。
片刻后，一个宫女从宫殿内走来，对顾灿笑着道：“叶夫人，请跟奴婢来。”
顾灿：“有劳。”
跟着宫女穿过花园，又穿过长长的回廊，停在永安殿门口。
宫女对着门口的小太监点头，小太监朗声道：“将军府夫人到——”
很快一个嬷嬷接道：“传。”
殿门打开，顾灿打起精神，抬脚走了进去。
“臣妾顾灿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这古人要说什么不好，那就是得动不动就下跪，好在顾灿也明白入乡随俗这个道理。
皇后笑道：“平身。”
顾灿这才抬起头。
大殿的正中央坐着的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她身着靛蓝色礼服，头戴凤冠，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对着顾灿道：“这就是叶小将军的夫人吧，可真是个妙人儿，赐座。”
顾灿：“谢皇后娘娘。”
大殿的两边坐着数个女眷，有年轻的有年长的，顾灿就在她们的注视下坦然地坐到其中一个位置。
每个位置中放着一张方桌，桌上都是卖相上佳的点心，身后的宫女眼观六路，见顾灿入座，马上为她满上茶杯。
连翘自是不敢跟宫里的姐姐们争，像跟木头似的，低着头杵在顾灿身后。
自从顾灿进门，打量她的目光就没停过。
这要换了常人怕是早就怯场了，但她不，以前参加比赛的时候，观众可比现在多多了。
这才哪到哪？
她淡定，自然就有人坐不住。
“难怪皇上力排众议也要给叶小将军和一个商人之女指婚，这顾家女可真是长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啊。”一个身着暗紫色的女子说道。
她话音一落，本来还算热络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其他几个本来还笑着的人，此刻都一副看戏的样子看着顾灿。
唯独皇后眉头微皱，道：“此言差矣，皇上选中顾家，定有皇上的道理。”
那女子完全不把皇后放眼里，又道：“什么理由？莫不是看中顾家的钱财？说起来，这顾家还是咱们大离赫赫有名的商人呢。”
这话让那些看戏的忍不住笑出声，明明是悦耳的嗓音，只是怎么听都是嘲讽意味十足。
皇后似乎被气到了：“休得胡言乱语！”
可惜她确实如叶云洲所言，是个性格温和的，定然是治不住这群老狐狸的。
而且这群人显然也没把皇后放眼里，一个二个毫不掩饰的嘴脸，若不是身份制衡着，怕是要上天。
连翘只觉得这嘲笑犹如刀子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扎来。
她顾不得规矩，抬起头看向面前坐着的小姐，担忧她是否能承受住这煎熬的会面。
顾灿不知道连翘的担心，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轻笑一声，再道一句“别瞎担心”。
顾灿一直不说话，笑声非但没有降下去的意思，反倒愈来愈放得开。
一个身穿粉色镶花边襦裙的女子捂着嘴嗔怪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说道：“瞧，把人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皇后有点急了：“本宫让你们住口！”
她有心帮顾灿，奈何自己也是个挂名皇后，有心无力。
顾灿缓缓叹了口气，士农工商，虽然商籍是低了点，但商籍有钱呀，这群嘲笑她的人眼界太低了，知不知道有钱才是底气？
顾灿淡定地端起茶杯，在一众低语中面色不改地喝了一口：“臣妾先在此谢过娘娘的赞誉，说起来，美貌跟钱财都是稀缺资源，臣妾命好，两样都占有，想来也是上天垂怜。”
她放下茶杯，环视了一圈，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捂着嘴笑：“娘娘们夸得臣妾都不好意思了。”
方才还存在的笑声此刻就像被人按下消音键，顷刻间荡然无存。
笑得最猖狂的莫过于紫衣女子和粉衣女子，而此刻这两位，怔怔地看着顾灿，被她的话呛到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正中央的皇后也是一愣，倒是她身后伺候的嬷嬷附耳低语道：“娘娘且宽心，这位夫人奴婢瞧着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
“是么？”皇后喃喃道，“本宫还是第一次瞧见言妃被人呛声。”
言妃——也就是那位紫衣女子，她是九皇子登基后被家族送进宫当妃子的，母家是当朝丞相。自进宫以后，她仗着家族的势力几乎是横着走，就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曾几何时被人这么顶嘴过，回过神后“啪”地拍着桌子道：“你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放肆！”
瞧，这就是无能狂怒，说不够就开始拿身份压人。
顾灿都觉得搭理她掉价。
都坐到妃子的位置了，也不说学学情绪管理。
顾灿佯装不解：“娘娘息怒，臣妾不知哪句说错惹了娘娘生气。”
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白莲有多白莲。
言妃一噎：“你！”
顾灿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
她笃定这个妃子不敢说出生气的原因，无非就是恼羞成怒呗，正因为顾灿说的都是实话，才让言妃觉得不可饶恕。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人之女，在她们眼里是不配拥有一切的。
但言妃也不能承认，否则就失了面子，失了身份。
所以说这些古人啊，就是喜欢把面子身份看得太高，才会过得不快乐。
言妃吃瘪的样子让向来与她面和心不和的月妃心底笑开了花，不止是她，甚至连皇后嘴角都差点压不住。
正当顾灿演得起劲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女子开口了：“言妃，这倒是你这个做主人的不是了，叶夫人第一次进宫，你理应多包涵才是。”
一句话，暗讽了两个人。
明面上看似在帮顾灿解围，实际上是笑她没见过世面，而一句“主人”，更是嘲笑皇后无用。
你看，皇后的脸都跟锅底差不多黑了。
言妃闻言面色果然好了不少，一副不跟刁民计较的样子：“罢了，本宫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顾灿抽了抽嘴角，看向方才说话的那名女子，长得一和善脸，一开口都是坑，看来这就是那位笑里藏刀的贤王妃了。
你不想跟我计较，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
顾灿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臣妾谢过王妃，说起来，臣妾跟王妃还略有渊源呢。”
贤王妃没想到她还会继续开口，但只是一瞬诧异便又恢复一副温和的笑：“哦？何出此言？”
顾灿放下茶杯：“贤王府在玄武街吧？那一条街的铺子都是我家的，许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王妃去过我家铺子呢？”
贤王妃：“……”笑不出来。
前脚说人家没见过世面，后脚人家就啪啪打脸。
玄武街在京城也是相当繁华的街道了，在那一条街上的铺子面向的人群都是达官贵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富贵人家，怎么不算见过世面呢？
顾灿接连双杀，一时间其他人暂时不敢开口了，只能先观望观望。
没人说话顾灿也不觉得尴尬，她又喝了一口茶。
察觉有人看自己，顾灿望向视线来源，是一个看上去比她还要小一些的姑娘。
见自己偷看被抓包，那姑娘也不躲闪，倒是大大方方地说道：“叶夫人好像很喜欢这茶？”
这句话摸不准有没有带恶意，顾灿只含糊道：“一般。”
谁知那姑娘下一句便道：“这茶可是那些附属国进贡的，是他们那儿顶好的茶叶，能喝到的机会不多。”
哦，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顾灿瞧着这姑娘是坐在贤王妃身边，估摸着应该是一家人，这可真是……不记打。
“好说，”顾灿放下茶杯，“家父不才，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收藏茶叶。我们家有一间专门的屋子用来放他收集的茶叶，这茶，跟我小时候经常喝的那种味道相似，所以我不免多贪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