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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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洲回来的时候顾灿已经睡下了。
宝庆正在汇报白日府里所发生的事：“二房一整日都没出院子一步，至于三房，三爷跟三少爷出门了，但三奶奶跟二小姐去了花园赏花，还碰上了顾小姐。”
“哦？”叶云洲一顿，继而又饶有兴趣问道，“三房的人招她了？”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宝庆：“是的，据来福说，顾小姐当时在喂鱼，三房的人路过就激了她几句，被顾小姐气跑了。”
来福就是被抢了工的喂鱼小厮。
叶云洲对结局毫不意外。
从她进门那日他就确信了，顾灿是个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二房三房若还是这般没眼力见去招惹她，有他们受的。
宝庆继续道：“至于四少爷，今儿都在院子里，没出门过。”
叶云洲皱皱眉，他像叶封禹这么大的时候，上树下河一刻都不停歇，而他的弟弟，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转念一想，他会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原因，叶云洲有些心疼。
宝庆偷偷看了一眼叶云洲的表情，纠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反倒是叶云洲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主动问道：“还有何事？”
宝庆如实道：“少爷，明儿是回门。”
叶云洲一愣，似乎也在犹豫。
宝庆又道：“傍晚时分，奴才听闻福安园那边买了不少东西，似是为明日的回门做准备。”
叶云洲无语：“你就让她自己准备了？”
按照当朝的规定，回门礼是夫家准备的。
让顾灿自己准备，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府破败不堪了，连这点都要抠丈人家的。
说是丈人也没错，至少顾灿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两人的成亲是走了官路的。
宝庆十分为难：“奴才自是明白的，只是执掌中馈是二奶奶……”
后面的话就是不说叶云洲也知道，要想从二房抠出东西，那是比登天还难。
再说了回门这事二房不会不懂……难怪今日一整日没踏出门房，生怕他们找她开库房。
叶云洲沉凝片刻，道：“从我私房里拿，你现在就去准备，叫上宁嬷嬷一起。”
宝庆：“是。”
……
翌日，顾灿被叫醒以后就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连翘打扮。
连翘特地拿出一套点翠嵌花头面给顾灿戴上，衣服选了一套缕金丝线的纱裙，整个人就是一道光鲜亮丽的风景线。
顾灿心想，这不像回门，像是去走t台。
就连系统都出面由衷地说了句：【你真是长了个好皮囊 。】
顾灿：“……”
不会夸可以不用硬夸。
来到门外，顾灿那辆华丽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只是没想到的是，马车旁还有一个人。
眼睛倏地一亮，顾灿像只见到鱼的猫咪，赶紧往那人身边蹭。
“叶云洲！你怎么在这里？你起这么早干嘛？”
身后的宝庆看了一眼天色，这还叫早？往日这个时候自家少爷已经从皇宫里回来了。
叶云洲看着眼前精心妆扮过的姑娘，淡淡地开口：“跟你回去。”
跟我回……
顾灿猛地反应过来：“你要陪我回去？”
没等叶云洲回话她又道：“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叶云洲：“没事。”
顾灿顿时心花怒放，崽昨天一整日不见人影，难道就是为了陪她回门所以在加班？
天啊，光是脑补一下顾灿都觉得心软软。
崽实在是太好了！
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叶云洲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
叶云洲：“你……”
顾灿：“我懂我懂！我们一起回去吧！”
顾灿的马车足够宽敞，她直接邀请叶云洲和她同乘一辆马车。临上车前，顾灿瞥了一眼身后那装得满满当当的推车，略一思索，便低头笑了。
叶云洲真的好好。
-
一路上都是顾灿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叶云洲时不时点头，偶尔也接一两句话。
马车停下的时候顾灿还觉得意犹未尽。
顾大富早已在门口候着，见到熟悉的马车忙不迭上前道：“我的灿儿啊……咦？”
门帘一掀，是一张俊脸，好看，却不是他熟悉的女儿。
顾大富：“……”
叶云洲：“……”
顾灿无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爹，这是叶云洲。”
顾大富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闻言很快恢复表情：“哦哦，是叶将军，快快，屋里请。”
叶云洲在宝庆的搀扶下坐上轮椅，顾大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灿马上拉下脸，用力地咳了两声。
顾大富：“好好好，快进屋去。”
叶云洲把顾家父女的小动作收入眼底，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
顾大富不愧是离国首富，入府后，居然还有步辇在等着。
宝庆目瞪口呆，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眼，目不暇接。
来到接待客人的堂屋，更是富丽堂皇得叫人乍舌。
“叶将军，来尝尝这玄清茶，不是老夫吹，整个离国可找不到第二块茶饼。”一坐下，顾大富又开始吹起了他的茶。
叶云洲接过下人递来的茶，仔细品了一口，道：“不愧是南族引以为傲的茶饼，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顾大富一听顿时激动不已：“不愧是叶将军，果然见多识广，不像有的人，给她喝就是浪费。”
顾灿：“……”
叶云洲看着顾灿一脸无语的样子，觉得还挺有趣，弯了弯嘴角。
顾大富滔滔不绝地夸他的茶，叶云洲很配合地点头，时不时点评几句，两人倒是很聊得来。
而身为另一个主角的顾灿就像是个吉祥物，负责陪笑脸的。
“叶将军真是通透，老夫好久没跟人聊得那么畅快了。”顾大富赞叹不已，总算明白了自家女儿为何如此这般维护叶云洲。
当真是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只可惜……顾大富垂下眼睫，又偷偷看了一眼叶云洲的腿。
可惜，真当是可惜。
叶云洲开口了：“岳父不必如此客气，唤我云洲便好。”
他一句话，犹如在在座的二人心里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顾大富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几分，就连笑容都真诚了不少。
先不管外面是怎么瞎传，但叶云洲显然是给自己女儿面子的，这也说明了顾灿在将军府的日子不会太艰难，这就足够了。
为人父，最希望的就是孩子安好。
顾灿没有顾大富那么多弯弯绕绕，作为一个合格的毒唯，她只发自内心觉得叶云洲真是太好了，怕顾大富会担心，竟如此配合她。
就冲这点，以后叶云洲她罩定了！
顾灿信心满满，看向叶云洲的眼神格外慈爱。
叶云洲：“？？”
-
午饭的时候，顾大富差人摆了十八道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老厨师的水平。
顾大富：“云洲来，尝尝我府上厨师的手艺，这可是我重金从别处挖来的。”
一场天聊下来，顾大富的自称已经从“老夫”变成了“我”，看来是相当认可叶云洲。
叶云洲也很配合：“岳父看上的人，想必是极好的。”
顾大富：“哈哈哈，云洲真会说话！你能喝酒吗？我那儿有几坛十年以上的醉花酿。”
叶云洲微微点头：“那真是有口福了。”
唯独顾灿盯着那一桌子的菜，心底吐槽：三个人吃十八道菜，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吃饭的时候，顾灿一直盯着叶云洲，直到确定他只是小酌一杯才放下心来。
他的腿不适合喝太多。
反倒是顾大富上头了，一壶酒一个人喝了一大半。
吃饱以后，顾灿犹豫再三，还是让忠叔把剩下没吃的菜都分发给府里的下人们吃。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粒粒皆辛苦”教育的人，实在没办法看着食物被浪费。
忠实一把应下：“大小姐果然是心善。”
顾灿：“……”倒也不必。
人也见了，饭也吃了，接下来就是该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喝上头的顾大富死死握着叶云洲的手，哀嚎道：“云洲啊，我就灿儿一个宝贝女儿，既然她已经嫁你为妻，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啊！我就这一个女儿，捧在手心我都怕化了，你可千万不能负她啊……”
我的妈呀。
顾灿尴尬得不行，她上前去想分开二人的手。
谁知顾大富手劲还挺大，她怎么都扯不开，最后还是在忠叔的帮助下拉开了。
“爹，我们先走了，你回屋好好睡一觉吧。”顾灿是一刻也不想待了，赶紧指挥宝庆把叶云洲弄上马车。
等马车走远了，方才还东倒西歪的顾大富站直了身子。
忠实：“老爷，看来叶将军对大小姐还是很好的。”
顾大富叹气：“灿儿的心都挂在人家身上了，只希望这孩子别受伤……”
忠实到乐观：“老爷，您就是关心则乱，老奴瞧着今日叶家带来的回门礼，可都是好东西，足以证明叶将军对大小姐的重视了。”
顾大富瞪了一眼忠实：“我差那点儿东西么……唉，只要灿儿幸福就行。”
……
马车上，叶云洲正闭眼小憩。
顾灿支起手臂，光明正大地偷看叶云洲。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叶云洲忍不住睁开眼：“何事？”
午后的阳光热辣，透过并未遮严实的布帘映照在了叶云洲的脸上，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颊隐隐泛红，像是一幅流光溢彩的油画。
顾灿弯了眼：“叶云洲，你长得可真好看。”
如此直白的夸赞让叶云洲一愣，继而别开了头，只是黑发间若隐若现的耳朵爬上了点点微红。
顾灿眼底笑意加深，看向叶云洲的目光更不加掩饰了。
她的崽，真是哪哪都好。
-
回到将军府，马车才堪堪停稳在门前，坐在门口嗑瓜子的冬葵就迎了上来。
“大小姐，还有叶将军，您二位可是回来了。”
连翘扶着顾灿下马车，随口问道：“是有何事？”
冬葵挤眉弄眼地指着西北角的方向：“二奶奶说头疾犯了，二爷给找了十几个道士正在院里做法呢。”
“哈？”顾灿一愣，不明所以，“她犯病了不找大夫找道士是为何？”
冬葵摇摇头：“不知。那十几个道士做法乌烟瘴气的，对了，二奶奶还把四少爷叫过去了。”
叶云洲冷淡的声音从顾灿身后传来：“你说她叫了封禹？”
冬葵还是有点怕这个面无表情时让人不敢直视的将军，闻言身子板都挺直了，老老实实道：“是的，奴才亲眼看到的。”
顾灿跟叶云洲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道：“哟，那我们可得去看看二夫人，这病得这么严重，可别让道士耽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