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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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清晨太阳也已经高升，往日里甚是安静的将军府门口挤满了各路来看热闹的人，护卫们三五成群站一块儿，死死拦住这些人。
即便如此还是架不住大家旺盛的好奇心，毕竟谁不爱看达官贵人们的热闹呢？
尤其是，这场热闹的当事人还没有想掩饰的意思。
在这个信奉家丑不可外扬的时代里，作为穿越而来的顾灿，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她想，反正恶心的人都不怕丢人，她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叶成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跳着拍大腿，骂道：“你少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要拿你的嫁妆去给叶彷？少坏我儿名声！”
石小艳也紧跟着道：“你再胡咧咧，我撕烂你的嘴。”
这叶彷是二房唯一的嫡子，现年十七，正是准备说亲的年纪，这要传出抢占嫂子嫁妆的流言，还能说到好人家？
叶成章一直不爽叶云洲处处压叶彷一头，就想着给叶彷找一个京城贵女，把叶云洲狠狠比下去。
石小艳怒视着顾灿，大有顾灿再说一句就扑上去打她的意思。
顾灿半点儿不慌，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裙摆，挑眉看着石小艳：“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为了叶彷娶媳妇霸占我的嫁妆？”
石小艳：“我呸！谁说是为了叶彷？”
顾灿笑了，明明是如花般艳丽的笑容，却硬生生让石小艳汗毛竖起。
愚蠢的鱼儿上钩了。
“既然如此，那我懂了，”顾灿站了起来，走至风行面前，对着他眨眨眼道，“劳烦风行大人帮我跑一趟顺天府，就说叶家二爷带人强抢我的嫁妆，人证物证俱在，还望府尹为我做主。”
她丝毫没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就这么大声说了出来。
围观百姓纷纷感到惊讶。
“这叶二爷是越来越贪了，连刚进门的侄媳妇的东西都不放过。”
“可不是么，都要闹到顺天府了，也不嫌丢人。”
“这叶二爷以为人家好欺负，动了贪心，也不想想这顾家小姐会是那种好欺负的人么？”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断地钻进当事人的耳朵里，顾灿一边听一边点头，说得很好，继续说。
叶成章的脸跟调色盘似的，红黑绿白来回变幻。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莫要胡说。”
石小艳是忍不了了，甩开扶着她的嬷嬷就要冲向顾灿，没走两步，突然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二奶奶！”
石小艳的嬷嬷跟丫鬟赶紧上前扶她。
顾灿捂着嘴：“哟，二夫人怎能行此大礼，我是晚辈，可受不起啊。”
话是这么说，她可没有半点儿伸手去扶的意思，还扭头朝叶云洲眨眨眼，悄悄比了个“耶”。
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石小艳的膝盖是被叶云洲用小石子击中才跪倒在地的。
崽居然保护她！
天啊，光是想想顾灿嘴角的笑都抑制不住。
连翘看着面部扭曲的自家小姐：“……”
-
石小艳躺在地上“哎哟哎哟”一副起不来的样子。
叶成章对着周围的人大骂：“还不赶紧去叫大夫？你还有你，赶紧把夫人抬回去。”
石小艳还在那儿叫唤，叶成章这狗东西这会倒是夫妻情深了，跟在丫鬟们屁股后面就想离开。
顾灿可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眼神，冬葵会意，马上拦住了叶成章：“叶二爷，您去哪啊？事情还没解决呢。”
叶成章阴鸷地盯着冬葵，几乎是从喉咙挤出话来：“你们想如何？”
“不是我们想如何，是二爷你想如何，”顾灿一副笑眯眯地模样，半点没有方才的委屈，“你差人来抢占我嫁妆，既然不是为了叶彷，那就是为了你的私欲，不论哪一个，还请给我个交代。”
叶成章眼睛一眯，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紧握成拳。
他总算明白顾灿先前为何嚷嚷是为了叶彷，就是为了让他们上钩！
只要是牵扯上叶彷，叶成章跟石小艳自然是马上否认，只要否认了，顾灿就可以轻而易举把罪名扣叶成章头上。
既然不是为了儿子，就是为了自己呗。
果然，围观的百姓也是这么想的，看向叶成章的眼神就跟看一坨垃圾无异了。
叶成章：“你……”
顾灿打断他：“别你啊我的，风行公子可是亲眼瞧见，你还想说我污蔑你？”
话音才落，就有门外百姓大声喊道：“不可能！风行副将为人大家都有数，叶二爷你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
“就是，真不害臊。”
“叶二爷，你还是老老实实跟顾大小姐去见官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叶成章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但，即便如此，去顺天府是万万不能的，真要去了，以后他就没法在京城混下去了。
叶成章深吸一口气，暗道来日方长，这梁子他是跟顾灿结下了。
“云洲，你看这事闹的，丢的还是叶家的脸啊。”叶成章面向叶云洲，企图从他那里打亲情牌。
顾灿暗暗翻个白眼，叶成章这狗东西真不要脸，居然拿她的崽打感情牌。
叶云洲微微掀起眼皮，勾起嘴角，淡淡道：“二叔，东西不是我的，我可做不了主。”
顾灿：干得漂亮崽！
叶成章勉强挤出个笑：“别说笑了云洲，难道你真的想看着她把二叔告了？”
好不要脸，明明是自己贪心，反倒埋怨起了叶云洲。
顾灿恨不得马上把他告进大牢。但，今天的目的不是这个。
“二叔说得对，到底是一家人，闹这么大也着实不好看。”顾灿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
叶成章心里“咯噔”一下，怀疑地看着她：“你又想干什么！”
顾灿唇角一扬，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样吧，二爷把叶封禹还给我们，今天这事儿就当是个误会。”
叶、封、禹！
他们的目的居然是这个！
叶成章死死地盯着叶云洲：“云洲真是好算计啊。”
这人渣一分钟不甩锅心里不畅快是吧？
顾灿嗤笑一声：“多亏了二爷给机会。”
一句话，差点把叶成章气得吐血。
顾灿的态度很明确，要么顺天府见，要么把叶封禹还给他们。
叶成章心里悔得不行，怪自己太鲁莽，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风行的为人有目共睹，他作证的话没人会怀疑，再说了，他又是叶云洲的人，肯定不会站他这边。
叶成章眼睛在顾灿、叶云洲还有风行三人身上来回转，一看就是在算计什么。
顾灿也不着急，大大方方任由他看，她笃定叶成章没办法拒绝这个要求。
果然，再三思索后叶成章咬牙答应了她：“叶封禹跟三房的人去玉安寺了，等他回来就送回福平园。”
“嗯嗯，”顾灿满意了，“叶二爷慢走。”
叶成章冷哼一声，灰溜溜地离开。
顾灿笑眯眯地对着门外的吃瓜群众道：“各位，今日将军府大喜，感谢各位前来庆贺，连翘，都给我赏。”
一股土豪作风。
门外的人一听，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嫁妆的事，连忙道谢，那夸赞的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听得顾灿神清气爽。
……
顾灿那长得看不到头的嫁妆队伍，直到午时才全部送到将军府。
叶云洲把将军府最大的福安园给了顾灿，用来装她那堆嫁妆。
顾灿差人把东西搬至福安园，回头对被留下帮忙的宝庆说道：“麻烦你了，对了，叶云洲呢？”
宝庆：“将军在福泽园里。”
顾灿丢下一句“我去找他”就往外跑，一会儿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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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泽园，叶云洲的书房。
风行转来转去晃得叶云洲忍不住开口：“你没事干就出去。”
“将军，您就不觉得奇怪吗？”风行双手撑在叶云洲的书桌上，问道。
叶云洲翻了一页书，随口道：“奇怪什么？”
风行急道：“您怎么还有心情看书？这顾家小姐深居简出，怎么会知道封禹的存在？”
叶云洲：“叶封禹的存在又不是什么秘密。”
风行：“话虽如此，那她又是如何得知封禹目前在二房那里？”
叶云洲依旧反应淡淡：“不知。”
话音刚落，书房外传来了女子清脆的声音：“叶云洲，你在吗？”
叶云洲放下手中的书：“有事？”
顾灿寻着声音来到书房门外：“能进去吗？”
叶云洲：“进。”
风行眼睛瞪得像铜铃，将军居然让一个外人进入他的书房，他耳朵没听错吧？
顾灿推门而入，无视了一旁的风行，自然而然走到书桌前：“叶云洲，一起吃午饭吗？”
风行：“……”
叶云洲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极快地勾了勾嘴角：“行。”
两人在福泽园一起吃了顿午饭。
一顿饭吃下来，顾灿注意到了叶云洲喜清淡口味，她默默记下这点。
吃饱后，顾灿优雅地擦擦嘴角，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在任何人看来都非常的突兀，决定来找叶云洲吃饭就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谁知道他居然全程什么都没问。
真就安安静静吃一顿饭。
叶云洲也放下筷子：“问什么？”
他这么直白地开口，反倒是顾灿不知道说什么了。
沉默了片刻，顾灿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因为你才来这里的，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她凝视着叶云洲那黑不见底的眼眸，神情不似玩笑。
这让叶云洲下意识眯起眼：“顾小姐还真跟其他人不一样，我都那样说了还会嫁过来。”
顾灿自动把这话当成夸奖：“叫我顾灿就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等到时间成熟我会自己离开。”
午后的空气闷热黏腻，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望着，一个沉思，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