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谁不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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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洲微微拧眉，眼里闪过不解。
他眼神极好，自然是瞧见了顾灿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倏地变红的眼睛。
这是为何？
先前听人通传顾灿要见他，还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毕竟自己“折辱”她在先。
可是此情此景，顾灿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叶云洲：“？”
顾灿三两步走到叶云洲面前，看着叶云洲的腿，露出一抹难过的神情。
书里写着，叶云洲为了击退外邦，深入诱敌，中了巫蛊之毒，若不是随军的军医全力抢救，怕是连腿都保不住。
还没来得及庆幸，又听闻宫中逆党按耐不住了，叶云洲略一思索，直接坐着轮椅回京城。
本来只是暂时瘸的，只要悉心护理是完全可以好透的，可是……
顾灿长长的眼睫遮挡住了眼里的恨意。
伤害过叶云洲的，有一个算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她缓缓蹲下身，纤纤玉手轻轻搭在叶云洲的膝盖上，像是宣誓那般认真而又虔诚：“崽不是……叶云洲，你放心，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会保护你的。”
不知是因为她的动作太过惊骇还是她的话太过骇然，叶云洲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避开她。
宝庆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第一次见有人不仅能轻易近将军的身，还、还伸手去摸了？！
他颤颤地看着叶云洲，生怕他一怒之下把顾灿的手给废了，那可怎么跟顾府交代？
叶云洲不知宝庆心中所忧，他面上淡然，可内心也是掀起汹涌。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泱泱土地，能欺负他叶云洲的，一个手指都数得过来，她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他？
可顾灿的眼神是那样的认真，搭在他膝盖上的手微微蜷起。
叶云洲垂眸对上顾灿的眼睛，他眼睛狭长，上扬的眼尾衬得他犀利又冷漠，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没几个人敢和他对，但顾灿不仅跟他对视，瞳孔还隐隐透露着兴奋的光芒。
叶云洲：“？”
顾灿：崽看我了！崽好好看！崽真的好完美！
正当局面陷入诡异的气氛时，风行又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将军！不好了……呃？”
这是什么走向？
叶云洲看到风行就头痛：“又怎么了？”
风行偷瞄了一眼顾灿瘦小的背影，好奇又不敢问，老实回答：“将军，顾小姐带来的嫁、嫁妆，被二爷二奶奶看上了，说要搬回二房那边。”
叶云洲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二房越来越不着调了。
“是吗？”顾灿慢悠悠从地上站起，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带我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怎么拿。”
顾灿冷笑，她这第一笔账，就先跟叶家二房算算。
……
顾灿今日出门轰动了整个京城，浩浩荡荡看不到头的人群接二连三地走向将军府，有好事之人稍微一打听，便知道是顾家小姐上门了。
有人问道：“顾家小姐是圣上赐婚，就这么简单上门？顾老板肯答应？”
立刻有人接话：“可不是，我可是听说了，那顾老板爱女如命，这么不明不白的上门……嘶，看不明白。”
也有人盯着那长长的队伍艳羡不已：“这顾家可真富有，瞧这嫁妆的数量，得有上千抬了吧？”
虽然不知道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但顾大富嫁女，那必然是奇珍异宝。
这叶家赚大发了。
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不论是街边商贩还是来往行客，皆对这长长的送亲队伍感到好奇。
这消息自然瞒不住贪婪的叶二爷，他马上叫上夫人石小艳，二人一番合计，带着十来号人笑眯眯地来到大门搬箱子。
谁知顾家带来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说什么都不让，双方僵持不下，风行则趁乱跑去找叶云洲。
顾灿到大门的时候，连翘正带着几个婆子家丁拦在她的嫁妆前，死死防着叶二爷的人。
一个叫冬葵的小厮接连推开了好几个婆子，大声嚷道：“你们好不讲道理，这是我们大小姐的嫁妆，就是叶小将军本人也不能随意处置，你们凭什么搬走？”
叶二爷叶成章一听，“呸”了一声骂道：“下贱的奴才，再多嘴爷就把你卖了！”
冬葵毫不畏惧：“我是顾家的奴才，轮不到你来处置！”
“好、好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给我抓住他，往死里打！”叶成章气死了，这几个刁奴又是阻拦他搬箱子又是出言顶撞，不给他一点儿教训，还以为叶家好欺负！
几个人把冬葵围住，脸上带着不怀好意地笑。
冬葵梗着脖子，一副绝不后退的模样。
眼看着叶二爷的人的手就要碰到冬葵了，顾灿才终于出声：“哟，叶二爷好大的威风，管教下人都管教到我们顾家头上了。”
悦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回头，顾灿抱着双臂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怎么？一群人围在这儿等我呢？”
连翘跟冬葵一看到顾灿，异口同声道：“大小姐！”
叶成章淡淡瞥了一眼顾灿，不由得心里暗骂皇帝偏心，本以为给一个瘸子指婚首富之女是不得已的选择，没想到这顾家女竟有一副如此绝色之容。
就是跟前朝号称离国第一美人的柳贵妃比，也并无半点落下风的。
叶成章妒嫉了，这要是指婚自己的儿子，那该多好。
这样顾家那数不清的财富，就是他的了。
“你就是顾灿吧？来得正好，你这些下人实在是太没规矩，既然嫁进了我叶家，那就得按我们叶家的规矩做事……”叶成章下巴一扬，就开始叨叨规矩。
可惜顾灿懒得听：“我倒是不知道，这叶家的叶，原来是叶二爷的叶？”
叶成章脸一黑：“你什么意思？”
顾灿笑得张扬：“叶二爷莫要辱了叶这个姓才好，还有，叶二爷口中的规矩莫不是打才进门的侄媳妇嫁妆的主意？”
叶云洲才到便听见这句话，他眉毛一挑，这顾家小姐倒是个伶牙俐齿的，看来不用担心她被欺负。
叶二夫人石小艳眼尖瞧见了叶云洲，赶紧出声道：“云洲你来了？哎呦你赶紧说说你这媳妇儿，这新进门的媳妇儿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
顾灿回头，看到轮椅上的叶云洲眼睛一亮，走到他身边问道：“你怎么来啦？”
言语兴奋不似作假。
那股奇异的慈爱感觉又出现了，叶云洲抬眼看向顾灿，眼前的人满眼都是他，见他抬头，本就扬起的嘴角弧度更深了。
顾灿弯下腰小声在他耳边道：“你是找我有事吗？那你等一下哦，我先把这俩烦人精收拾了。”
说罢，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叶二夫人，嘴上却对着连翘道：“二夫人说得是，倒是我准备不充分了，连翘，让人去找几个和尚，再准备点儿纸钱香烛，把这喜事跟父亲还有母亲好好说道说道。”
顿了顿，又道：“啊对，如果二夫人需要这份‘孝敬’的话，也不是不行，连翘，记得把二夫人的份也准备了。”
连翘一听，嘹亮的嗓门大声道：“是！大小姐放心，定然不会少了二夫人那份。”
石小艳两眼一黑，这是在赤裸裸地咒她早死啊！
“你！你你你……”她气得哆嗦，指着顾灿，“你这毒妇！”
顾灿歪了歪头，模样要多天真就多天真：“怎么了？这不是二夫人说的，进门要孝敬长辈么？这将军府正儿八经的长辈是谁，你不是忘了吧？”
这叶家二房，吃叶云洲的，用叶云洲的，可却在叶云洲出事的时候第一个撇清关系，还落井下石。
养不熟的狗东西。
“叶云洲！”叶成章大怒，“看看你娶的是什么人？才进门就顶撞你二婶，她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顾灿生气了，当着她的面吼叶云洲，谁给他的勇气？
顾灿：“你凶他干什么？罢了 ，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公堂上见吧。”
本来只是想给二房的人一个下马威，却不想这叶成章实在是离谱。
叶云洲可是顾灿的心头崽，当着她的面儿凶她的崽，那就必定得让你们掉块肉！
顾灿瞬间想到一个人，心底有了主意。
石小艳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灿：“哪有你这种恶毒的新妇，才进门就要把叔婶告上公堂？云洲，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我不活了，我这就去死……”
她作势要去撞墙，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赶紧拦住，石小艳捂着脸“呜呜”大哭，嘴里还嘟囔着埋怨叶云洲。
叶家大门一直敞开着的，有不少好事之人都在门外朝里张望，石小艳这一出就是给叶云洲扣上了不孝的帽子。
风行皱眉，弯下腰低声问道：“将军，二房摆明了要往你身上泼脏水。”
叶云洲眸光一闪，冷哼一声：“他们这些年泼得还少了？”
比起二房的倒打一耙，叶云洲更在意刚才顾灿的态度，一直游刃有余的人在听到叶成章的话以后倏地变脸。
可是到底为何？
叶云洲想破脑袋也想不起在今日之前他跟顾灿有过任何接触，那为何她对自己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慈爱。
他们的对话落入了顾灿的耳中，她回头看向叶云洲：“他们之前也泼你脏水吗？”
顾灿皱眉，该死的作者倒是没写过这些，她也不是事事都清楚的。
风行见叶云洲没有开口的意思，抢答道：“可不么，动不动就拿孝字压我们将军，若不是将军心善我早就……”
“风行！”叶云洲打断了他，“慎言！”
风行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闭上嘴巴，低下头不再言语。
很好，有风行这句话就足够了。
顾灿嫣红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十分不爽。
那头的石小艳还在干嚎，引起了不少围观。
若不是门口有人拦着，怕是都要冲进来了。
这个世界，可不是谁哭谁就有理的。顾灿扯扯嘴角，冷笑一声。
一直未出现的系统突然蹦了出来：【你的笑好瘆人。】
顾灿淡淡地瞥它一眼，以气音道：“我还有更瘆人的笑，想看吗？”
系统：【不了不了。】
顾灿又忍不住伸手搭在叶云洲膝盖上，轻轻捏了捏：“不就是泼脏水么，跟谁不会似的，你且瞧着。”
叶云洲：“？”
顾灿深吸一口气，再抬眸，眼眶已是通红。
她颤颤巍巍地走到石小艳身边，蹲下身，清清嗓子，用尽全力大声道：“二夫人！你就是哭也没用啊，这是我的嫁妆，你就是想给叶彷娶妻，也不能拿我的嫁妆去充数啊！”
这一嗓子，可比石小艳的嘤嘤嘤要有冲击力得多，至少门外那群看热闹的是听得一清二楚。
石小艳呆了，嚎到一半的嘴长着，似乎是没明白顾灿的意思。
顾灿背对着人，朝石小艳咧嘴一笑，继续喊道：“这事儿就是闹到皇上面前也是我占理，普天之下，哪有霸占侄媳妇的嫁妆给自己儿子的？”
声音哽咽，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叶云洲：“……”
叶成章：“……”
石小艳：“……”
围观百姓：“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