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跋扈恣睢暴虐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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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半点也没有顾忌太后寿诞的意思,仍旧穿着一身漆黑的袍子,胸前用金丝绣制的四爪巨蟒狼顾鸱张。
来人在她身旁蹲下,微微抬起小臂,长长的衣摆逶迤在她脚边。
“宋嫔娘娘,”他以位分之称唤她,语气温柔绵软,“遇着不好走的路,就搀着奴才的手臂,娘娘想去的地方,奴才总能把您送到。”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眼里,江江豁然抬头,潮红的眸子里倒映出那个人似黑曜石般的瞳仁,她张了张嘴,轻唤出声——
“小……喜。”
小喜,如今这个名字在大煜朝已经没有几个人敢唤了,即便是帝王后宫里的那些个女人见了他,无论身份尊贵与否,都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厂公或大人。
偏他最喜欢这个名字,或者说,最喜欢会用这个名字糯糯唤他的那个人。
“娘娘,”他将小臂再往她跟前递了递,“奴才扶您起来。”
江江垂下眼睑看着那只拢在蟒袍下的臂膀,撑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失了力度,最后缓缓抬起,搭在他腕口。
欢喜没有到来前,她以为自己能够不动声色的咽下所有难堪,而现在……
现在他来了,那颗故作坚强的心忽的就软了。
扶着江江站起来后,欢喜并没有直起身子,而是微微颔首,像宫中所有服饰主子的小黄门一样,亲自搀着江江往大殿正中央走去。
东缉事厂新一任掌舵者,那是多嚣张狂妄的一个人,他跋扈恣睢暴虐无道,除开陛下之外,从来都不将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但此时,他竟在一个小小的嫔面前低眉顺眼降心俯首,甚至……自称为奴。
宫里的人多精呐,那些先前瞧新入宫的宋嫔时恨不得把眼睛都挪到头顶上的娘娘丫头们,在看见东缉事厂厂公蹲在对方跟前儿那一刻,脸上的轻蔑和戏虐一瞬收敛。
江江由欢喜扶着走至殿内正中央处,依宫规同位分高的娘娘见礼,她敛襟颔首时,面上的表情平静自持,不动声色的模样好似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太后未到场,主事的便是皇后宋芊芊,约莫还在为兰翠的死耿耿于怀,她望向江江时,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愠怒。
怒归怒,今儿个是慈宁宫的大日子,即便是中宫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生事坏了太后娘娘的心情,所以纵有十分的不满,她也得将这十分一一忍下。
见完礼后,江江在欢喜的搀扶下落座,刚刚屈身,太后跟前的周嬷嬷就打门外进来了。
“让各位主子娘娘久等了,”嬷嬷委了委身子,道,“瓴琊将军的夫人来了,太后与夫人许久未见,这会儿正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各位主子娘娘不必在此一直候着了,都自行玩乐去吧。”
“呀,”听见瓴琊将军的夫人来了,坐在首位上的宋芊芊猛的站起,“本宫舅母何时来的?”
周嬷嬷颔首,恭敬作答,“夫人来了有会儿了,方才还与太后说起娘娘呢。”
“舅母说本宫什么了?”宋芊芊往前探了探身子,满脸好奇。
“夫人说娘娘……”周嬷嬷弯了弯唇角。
“嬷嬷,舅母到底说什么了?”宋芊芊迫不及待的追问。
“娘娘不如等见到瓴琊将军的夫人后,自个儿问她吧。”周嬷嬷福了福身子,尔后将目光落在了江江旁侧的欢喜身上。
“厂公大人,太后娘娘特意吩咐了,要您多等一等,自大人接手东缉事厂后,日日为公务奔波,她有好些日子未曾见到大人了,心里头念的紧,待太后娘娘见完瓴琊将军的夫人后,奴再来请大人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不错觉,在周嬷嬷的话音落下后,欢喜笼罩在宽大蟒袍下的身子好似颤了颤,但这一举动太过细微,且转瞬即逝,待江江想要确认的时候,那一点异样已然消失不见。
“多谢嬷嬷。”欢喜略略颔首,面上没有丝毫情绪显露。
太后被瓴琊将军的夫人绊住了脚,这场婆媳之间的叙话只得取消,周嬷嬷离开后,那些个宫妃们纷纷起身欲退。
当一名身穿月白色宫装的婢子跟在自个儿主子身后准备离开时,被门口突然多出来的黑衣侍女拦住了去路。
“你是哪一宫的丫头?拦我作甚?”婢子不解,皱着眉头质问。
黑衣侍女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那一双带着几分杀气的目光越过发问的婢子肩头,径直看向江江。
不,或许她看的并不是江江,而是站在江江身旁的……欢喜。
“阿桃,”欢喜开口唤黑衣侍女的名字,“上一次死在你手里的那个人,受了多少种刑?”
被唤作阿桃的侍女稍加思考后,温声回答,“东缉事厂三千余种刑法,而那个人只受了十二种便熬不住咬舌自尽了。”
“才十二种啊,”蟒袍少年语气中似有惋惜之意,他勾了勾唇角,颊边漾开一抹玩味笑容,“咱家倒是很想瞧瞧这宫里头的小丫头在不能自杀的情况下,究竟能熬住东厂多少种刑法,阿桃,把人带回去。”
“是。”
“记住了,”少年挑了挑眉,一字一句嘱咐道,“上刑之前,先把她的牙齿一颗一颗敲碎。”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的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而听见他这句话的人,都在一瞬变了脸色,尤其是那名被黑衣侍女拦下的婢子。
反应过来拦下自己去路的阿桃是东缉事厂厂公的人,着一身月白色宫装的婢子连忙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宋芊芊原本打算回中宫,瞧见这一幕后旋即停住了脚步,蹙着眉头不解的问,“厂公,这是怎么了?”
听见皇后开口,那婢子的主子方才敢附和着中宫的话弦儿追问,“我这丫头与大人素不相识,怎得就惹来了杀生之祸?”
“欢喜大人,”婢子将头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冰冷的地面,一边垂泪一边求饶,“奴婢……奴婢并未得罪大人,求大人放奴婢一条生路吧,大人……”
是了,那月白色宫装的婢子并未直接得罪欢喜,她只是在江江路过时伸出来了一只间接得罪欢喜的脚。
而这间接得罪远比直接得罪还要致命。
江江眼里的欢喜温顺的就像是一只小绵羊,他总是柔柔的看她,轻轻的说话,追在他身后叫阿姐时声音亦是软软的,而他当下笑着谈及如何折磨一个人的样子,同江江印象中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小喜……”江江没来由的心慌,她下意识的攥住他衣襟上的蟒纹。
欢喜垂下眼睑看向身侧攥着自个儿袖口的姑娘时,那张带着玩味笑容的好看面庞倏忽有了松动。
他没有理会旁人的询问,而是望着江江的眼睛,神色与语气具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宋嫔娘娘入宫的时候,奴才以小弟之名为娘娘备下嫁妆,表面看起来给的是钱财珠宝锦缎铺契,但实际上奴才真正要给娘娘的,是无人敢欺的体面,而今那丫头敢让娘娘丢了体面,奴才便敢让她丢了性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黑衣侍女拽住跪在地上的婢子胳膊,将人强行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