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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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太医一走，燕嬷嬷就端着刚熬好的安胎药过来了。
“美人主子，您近日的身子有些不是很好，”燕嬷嬷眉头微蹙，“先前太后不是给您开了个补身体的药方吗？是没用吗？”
林暄妍咽下吹凉的药汁，眸间闪过一丝暗光，终于来了。
“前一段时间许是换季，我身子有些不适，想着是药三分毒，就停了那个方子，改成了食补。”说到这，林暄妍眉头一皱，目露担忧，“嬷嬷，可是对孩子有什么妨碍？”
燕嬷嬷连忙笑着安抚，“没有没有，皇嗣很好，就是您的身子骨有些虚弱，但今后好生养着也就没事了。”
林暄妍这才放下心来，重新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
燕嬷嬷见状，舀了一勺药汁，乘胜追击问道：“说来您腹中的皇嗣真是身体康健，大皇子被巫蛊邪祟折磨的日夜啼哭，这位小主子一点事都没有，真是有福之人。”
“您也是有福之人，巫蛊人偶看着似乎对您的作用不大。”
燕嬷嬷一边喂着林暄妍喝药，一边偷偷地打量她的面色，只见她听到这话，竟是唇角绽开一朵小小的笑花，就连眉宇间的哀愁都冲散了不少。
就像是室外的阳光终于洒了进来。
“是我的母亲在护佑我。”林暄妍摸着小腹仰头一笑。
燕嬷嬷捏着汤匙的手一顿，疑惑问道：“您的——生母？”
“生母”二字让林暄妍脸上的笑容略淡了几分，讥笑道：“我只一个母亲。”
燕嬷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随即转移话题问道：“可据奴婢所知，您的生母……这如何护佑您呢？”
林暄妍目露回忆，“就在我突感不适的那晚，我梦见了母亲，她说‘她一直在看着我，要我别怕’……”
说到这，林暄妍的声音颤抖起来，但她这次忍住了没有哭，反而重新露出了一个笑容，是雨后初晴。
“嬷嬷，宫里不许祭奠亡人，我便抄了《地藏菩萨本愿经》1思念母亲，最近的那本还未抄完，你能不能帮我去天照榭拿过来？”林暄妍祈求道。
燕嬷嬷满口答应。
一碗安胎药很快见底，燕嬷嬷将药碗放到一旁，扶着林暄妍躺下，和蔼闲聊道：“您也是粗心，这怀孕都近俩月了，您就没发现月事推迟了吗？”
“我以为是身体不舒服的原因。”说到这，林暄妍攥紧被子，看着燕嬷嬷紧张道：“是我不让宫人去唤太医的，我怕苦，想着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们一直都有在劝我，是我的原因。”
林暄妍一瞬不瞬的盯着燕嬷嬷，活了大半辈子的燕嬷嬷，面对这样希冀的目光竟然有些窘迫。
但很快燕嬷嬷就笑着给林暄妍掖了掖被角，模棱两可道：“她们倒是对您忠心。”
见状，林暄妍的眸中的光芒黯淡了不少，也知趣的不再问了。
药中安神的成分很快生效，看着躺在锦被中的林暄妍双眸紧闭呼吸悠长，燕嬷嬷赶紧转身出了房间，让其他人过来守着，她得回去复命。
……
“如此看来，这位林美人倒是好运气。”太后闭目养神道。
燕嬷嬷在一旁点头，“是，奴婢也让人去天照榭看了，的确有几本手写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据同殿的陶宝林所言，小佛堂里还供着几本呢。”
“她的身子可还好？哀家的孙儿可有妨碍？”太后睁开眼睛，“这起子污糟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燕嬷嬷顶着太后浑浊的目光，只能尴尬一笑。
“回太后，林美人……是个聪慧的，一见到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当时就猜到了大半。”
“哼，雅兰宫出了这事，只要不是个猪脑子，都知道林家在劫难逃。”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皇帝是她盼了十多年才得来的孩子，要不是登临帝位必须得学骑射，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发生了这事，如何能不气？
就算巫蛊人偶不是林晗冬所做，那也和林家逃不了干系！
不论是花蔻还是繁诗的供词，皆是林家人所为，能培养出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可见林家家风不堪。
不过林家最后的处罚，就得看最后定下的是谁的供词。
若是定的花蔻，林家或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定的繁诗，那便是满门抄斩。
而太后私心里自然是希望定下花蔻的证词，倒也不是为了林家或是林晗冬等人，主要是繁诗的供词太过可恨，太后打心底里不愿接受。
不过想起林暄妍，还有她腹中的皇孙，太后长叹一声，“这也是个可怜孩子，若是那三人的供词没问题，就让他们回去伺候吧。”
林美人的身世她是打听过的，好好的原配嫡女被养在乡下十几年，昨日那花蔻所言更是可恨，竟说林美人比不上林晗冬。
一个奴婢能有这样的想法，还不是上头主子灌输下去的？这林晗冬平日里装的倒是纯善。
太后现在光是想着林晗冬，就来气。
燕嬷嬷连声劝慰了几句，这才让太后脸色稍霁。
而另一边，林暄妍所言与天照榭三人的供词也呈到了御前。
安生偷偷打量齐朝策的神色，小心开口道：“陛下，林美人看着是平白遭受牵连的。”
“嗯。”齐朝策淡淡应了一声，眸光深不可测，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情。
自从将林晗冬拉下去后，皇上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让安生揪心不已，就算不论从小到大的情谊，自然是先前会笑会怒的皇上更好伺候。
安山将桌上的供词收好，想了想还是道：“陛下，要不要去瞧瞧林美人？”
齐朝策没有回他，只是问道：“太医怎么说？”
这问的是谁还用说吗？
“太医说皇嗣挺好，林美人虽然有些体虚，但问题不大，好生补补就没事了。”安生赶紧回道。
齐朝策淡淡应了一声，又没说话了。
安生寻思着皇上可能一时之间还不想见林家人，又小心翼翼道：“陛下，现在要翻牌子吗？”
“朕没心情。”扔下这句，齐朝策就转身出了太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