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北林鸿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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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刚一踏进皇城中，三对人马集结而来，将两人包围在其中。
溟北林将君孤鸿护在身后，对着阶梯台上的箬相思说道：“圣女，碧海林赌约我已完成，是时候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
箬相思点点头，一手握着圣女权杖，风轻轻的吹动她白色的衣裙，显得如此的端庄大方。
“赌约一事，箬家一族定会赴其约定，终生效忠魔尊陛下，并且不会有二心，但是既然效忠了魔尊陛下，自然是要为陛下解除祸患。”箬相思的眼神从溟北林的身上慢慢转移到他身后的君孤鸿。
溟北林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子往旁移了一下，尽力挡住君孤鸿的身影，不过君孤鸿比他高出一个脑袋，尽管他想挡，也挡不完。
圣女权杖上的银色凤凰头慢慢指向露出一个头的君孤鸿，箬相思的声音也改以往的温柔变得有些冷酷起来：“君孤鸿不是我魔族之人，他是鬼界之人，潜伏在魔尊身边意图不轨。”
“什么……”溟北林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君孤鸿也有些惊慌，他自认为伪装得很好，难道是当时他为溟北林挡箭时，不小心暴露了鬼界的身份？
“你是鬼界的人？”溟北林睁大了双眼看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是。”
事到如今，君孤鸿也不想瞒着他，从互通心意到现在，他一直都为了隐瞒他身份的这件事情而烦恼着，如今被拆穿，反而还有一丝放松的感觉。
“拿下！”箬相思一声令下，众军队一呼而上，溟北林下意识将腰中令牌塞进君孤鸿的手中：“拿着他，可以出魔界，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那你呢？”
“为了魔尊，箬相思是不敢动我的。”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溟北林一惊，回神点头：“嗯，我等你。”
君孤鸿本就是暗影之卫，加上有溟北林的帮助，轻而易举就逃脱了出去。
反倒是溟北林被箬相思一举拿下，封了修为和灵力，打入地牢等待审判。
她但是没有太过为难溟北林，只是封了灵力和修为，像普通犯人一样关押，没有受什么酷刑。
“魔尊呢？”溟北林背对着箬相思，面对墙壁不去看她，毕竟以前两人可谓是墨洛凡身边最强的左膀右臂，如今左右手开始打起来，实在是叫人看了笑话，而他如今只希望箬相思能遵守承诺，叫她那一家子的箬家人从今往后好好追随魔尊，为他排忧解难便好。
“魔尊没事，只是吃了一些安眠的药。”箬相思走进牢笼里，鞋子的鞋根踩在稻草上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溟北林这才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白粉色的衣服倒是衬得她皮肤白嫩，裙子是采用前短后长形式，同样色系的白粉长靴，鞋底后面增高了一些高度，让她整个人看着都要修长一些，看他这身装扮，溟北林不屑的从鼻子里面发出一个“呵”字出来。
“魇，你为什么要放走君孤鸿。”
“放走了又怎么样？”
“偷袭魔尊可是大罪，箬家需要一个替罪羊。”
替罪？
溟北林抬起头来看向她：“你的意思是你要推君孤鸿去顶嘴？你当魔尊是傻子会信你吗？”
“我当然有万全之策，魔尊不可能只听我的一面之词，但是加上你的话，他一定会信。”箬相思叹了叹气，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们将一切都推到君孤鸿的身上，他本就是鬼界的人，我们只要供词一致，说是他用毒蛊惑魔尊，挑拨离间，这样我们箬家就能洗去嫌疑，魔尊用人也会放心一些，我们就当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发生。”
“呵。”溟北林不自觉的笑了笑，尽带嘲讽之意：“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在魔尊十四岁那一年，清源门的镇妖殿突发大火，几十个恶妖出世，为祸人间，所有的弟子都一口咬定是看守弟子的错，那时的掌门便问魔尊，到底是谁干的，魔尊当然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好师尊莫筱岚喝醉酒后干得好事，火烧镇妖殿对于普通弟子来说只是责罚，关禁闭，挨一顿打，可对于一个身负盛名的仙师来说，任何一个污点都会被无限放大，于是为保峰主清誉，所有清源门弟子一口咬定就是看守弟子干的，包括魔尊也是如此，一说二说，白的也被说成黑的，当时那名看守弟子吓得都快晕了过去，最后莫筱岚出来承认，才为那名弟子洗清冤屈，魔尊曾问过她，明明胜券在握，只要她不插手，这件事情完全可以满天过海，你知道莫筱岚回了什么吗？”
溟北林盯上箬相思的双眼道：“你满得过世间众人，可瞒的过自己的良心吗？众生平等，为何要把自己的错按在他人身上，这件事情当时闹得不小，几乎每个所谓的清白仙师都在指着她的脊梁骨说她不懂分寸，喝酒误事，觉得她不配当时的盛名，七天之后，当莫筱岚抓回散落各方的恶妖后，用实力让那群人闭了嘴。”
箬相思楚了楚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这个机会，学习莫仙师她那高尚的人品？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的身后是近千人，我不是独身，所以我做不到。”
“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你与莫筱岚的差距。”溟北林上下打量她一番：“出了事情，莫筱岚的第一反应是去解决而不是推卸，今日你能找到一个替罪羊，明日呢，后日呢？你本人也是个东施效颦，不堪入目，你以为在装扮上，行为上模仿莫筱岚就能成为她了吗？不，不可能，魔尊喜欢的是莫筱岚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尽管你再像她也不过只是个跳梁小丑，对吧，魔尊大人。”
箬相思全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去，墨洛凡如同一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毫无疑问刚才所有的一切他都听到了，看到了。
“尊上……”
箬相思吓得后退两步：“怎么可能，你不是……”
“你觉得你那点小心计很厉害吗？”墨洛凡笑了笑：“也未免太小瞧我和北林这些年来培养的默契了吧。”
早在溟北林被围殴之事，他就看着千里传音术，将自己被围困之事告诉了墨洛凡，正巧墨洛凡想查叛军一事，便先让他假装被抓，顺藤摸瓜，却没想到始作俑者是箬相思。
于是两人将计就计，溟北林入碧海林转移视线，墨洛凡假装被药俘虏，暗地里布置一切，待到溟北林回来之际，一网打尽。
“箬家人……”箬相思想冲出去寻找自己的族人却被墨洛凡开启朱雀临阵拦了下来：“放心，我不会对你的族人怎么样，刚刚那个问题，我来回答你。”
“问题？”箬相思忽然想到是她与莫筱岚的那个问题吗？
“若是师……”墨洛凡顿了顿，随即开口：“若是莫筱岚，就算她的身后站在千千万万的人，该是承担之事，她也会承担，只不过承担之后就是弥补，她会尽自己力所能及之力去弥补所有，这就是她。”
墨洛凡在谈及莫筱岚时，眼睛里全是光芒。
念在箬相思这段时间对他的帮助，墨洛凡最后还是决定放过她和她的族人。
她可以选择带着箬家一族像魇族一样归隐山林，也可以留在皇城任其差事，只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一次，他不希望会出现第二次，所以选择留在皇城的人必须得刹血发誓，终生不得背叛魔尊和皇城，否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最后有些的选择留在皇城里效忠魔尊，有些人选择隐避山林，再不入世。
经过此次事情，箬相思也想明白了，墨洛凡对莫筱岚的爱是非常人所不能及，尽管莫筱岚做过那件事情，墨洛凡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她是有苦衷，并且愿意弥补他们之间的差距，重新站到她的身边。
这并不是盲目的爱情，而是朝夕相处的信任。
明白这件事情的她，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更加疲累，放弃对墨洛凡的爱情对她来说比追求墨洛凡还要难受千百倍，但她只能接受这个残忍的事情，就算把这份感情永远深深的埋进心里，她也必须要伪装成不爱他的样子。
这样才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这样才不会打扰到他。
——
君孤鸿醒来之后已经被送到了鬼王府中，若不是肩上的伤提醒他这不是一场梦，他恐怕真要把这几个月来，在魔界的点点滴滴和溟北林相处的时光当做只是自己经历的过的一场梦而已。
鬼王密室内，明帆盘腿坐在晶莹剔透的玉石床上，身上冒着阵阵黑烟。
尽管他如何压制都无法将黑烟排出体外，反而受其反噬，嘴角流出红色的灵力，灵力一接触空气便消失不见。。
然后还里面一直有一个人，看不清她的脸，她在叫他。
在满是桃花山的山林里叫他。
在蔚蓝大海上的仙岛叫他。
在北极的极光下叫他。
可是他看不清楚他，尽管两人离得非常的近，连对方的呼声都能听见。可是他依旧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到底是谁？”
他抓住她的手，那人淡淡对他一笑，红唇轻启，这一次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喉咙一阵甜腻的感觉，接下来一口鬼灵力吐了出来。
“王上！”君孤鸿想去扶他，但是靠近不了这玉石床。
“鬼医，王上这伤这么久，为何还不见好？”
“鬼王是被邪兽用魔灵化成的匕首所伤，这股有毒的魔灵自己侵入到他的体内，腐蚀他的身体，他无法将其排出。”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有两个办法。”鬼医说道：“第一个办法可能有些困难。”
“鬼医请说。”
“第一个办法就是，九天玄女的神血，天下奇闻古书中有记载，当初玄女只滴一血便可以让灵妖一族获得永生的力量，并且拥有灵血，所以这区区邪血在神血不值一提。”
君孤鸿真的是很想掐死面前这个鬼医，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九天玄女是谁？那是天上的神，是万物万生之源，千百万年来，除了那次大战之后，有谁见过神女真颜，就连关于审理的传说也逐渐变成了神话故事，掺了八分真假在内，他是如何能去取得的神血？
“第二种办法就是。”鬼医说道：“邪血来自邪兽，邪兽出于魔族，而从上古时代就存活下来的魔族魇族一族的肋骨乃是他们存有至纯至真的魔灵之地，若能取得他们的肋骨说不定能够帮助王上祛除体内的毒。”
“魇族？”
“是。”鬼医摸了摸自己雪白的长胡子：“只不过魇族早已隐退，百年来也没有他们出现的消息，现如今唯一一只存活并且为人知的魇族，只有魔尊身边的左护法。”
君孤鸿无力的相互退了几步。
“没有了肋骨的魇族会怎么样？”他问道：“会死吗？”
“不会，但是他们会逐渐瘫痪，成为废人。”
“孤鸿。”明帆在短暂恢复神智后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君孤鸿立马向前一步：“属下在。”
“你在魔界做的那些事情，和左护法的事情我知道。”
君孤鸿一惊，不敢抬头，他甚至鬼王以下以和平为先，待人真诚，绝对不会让他去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他这次的行为定会让鬼王恼羞成怒。
“唉。”明帆太难叹气，转头看向他，脸上尽是无穷的抱歉：“对不起，这件事情起源在我，是我没有及时向你诉说其中的原因，这次我的受伤与魔尊与魔族都没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要去趟这趟浑水的，只可惜连累了你和那位左护法。”
“王上的受伤难道不是魔族哪位新魔尊所伤？”
“我虽是被魔族的邪兽所伤，但并不是魔尊所指示，邪兽不听教诲，唯有消灭方可压下暴乱。”
“是吗？”君孤鸿觉得密室里的空间空气可能有些短缺，一时间喘不上气来，像明帆告辞之后便匆匆处出了密室。
呼吸到外面的新空气之后，心里的那分心率跳动才慢慢的慢了下来。
他无力的靠在墙上慢慢往下滑动，直至坐在地上：“北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有了解事情的便安排了这场复仇计划。
心中默念不下百遍这个名字。
“这会不会也是一场天意？”君孤鸿看向远方，王上只有用北林的肋骨才能得救，如果北林没有了肋骨，他就会瘫痪，做不了魔尊的左护法，作为兄弟我会照顾他一辈子，若他担心魔界，我可以尽全力维持鬼界和魔界的关系。
“对，一切完事后，便带着他归隐山林，此生有知己在旁也不负余生。”
这一切刚好都被前来汇报军情的秦洸听得清清楚楚，暗卫王是谁？是相当于副鬼王之人，甚至可以说他是替鬼王保卫疆土之人。
鬼王不喜战争一切都以和平为主，可是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喜欢挑逗战争，这些便是暗卫王替他解决，鬼界离不开他。
“不亏是魔尊，如意算盘打的可真不错，用一个左护法换我们的暗卫王。”他眼中充满杀气，他本想上前去阻止君孤鸿，但又仔细想了想，就算他拉住了君孤鸿又能怎么办，只要一有机会他还是会去找左护法，不如从另外一个人哪里动手，只要彻底断了，还愁暗卫王不会回心转意吗？
魔界——
“魔尊还是另找其他人吧，我实在是修复不好它了。”溟北林坐在地上，抱住柱子死活不肯松手。
墨洛凡蹲下来与他平视道：“你要什么材料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你就在找遍天下所有的奇器，都不可能会完好不差的修复好赤星青云的，除非你把他回炉重造，以它为基础打造一把新的剑。”
“不行，这是师尊给的剑。”墨洛凡像是被触摸到了逆鳞似的大吼起来。
“那你就一直让它断着吧。”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你以为以它为基础打造一把新的剑很容易吗？”溟北林堵起嘴唇说道：“赤星青云是一把很接近神器的一品宝剑，当初莫筱岚也是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来奇器，几乎是耗尽自己三分之二的修为才把这把剑打造出来，虽然这把剑已经断了，但是其威力还是不可小觑，普通的器具根本就修复不起来，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融合打造新的剑。”
他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了魔族的打剑秘籍，我倒是很有信心可以它为基础打造一把新的剑，但是你真的是想让我修复它的话，那可太难了，我可做不出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真的只有练新剑吗？”墨洛凡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他只想要原来的那把剑，那是师尊送给他的啊。
“只有练新剑。”溟北林看出来他的心思，安慰道：“再说了，就算练成了一把新剑，那他还是有赤星青云的影子啊，总比现在是一把破烂不堪的废剑要强吧。”
墨洛凡转头看了看铸件炉中的那把断剑。